第91章 心碎
季薇醒來的時候, 元麗澤反而睡得很熟,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疑惑自己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中。伸出一指偷偷在他的臉頰上戳了戳，軟軟的，暖暖的, 也昭示了這一切的真實性。
她怔了一秒，昨夜的記憶漸漸地回來了，這種感覺真的是久違了。在倫敦的時候, 他總是很忙很忙, 回來的時候也大都是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親醒，然後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是，更多的時候天還未亮, 他就又匆匆離去。季薇總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哪裏都不是自己的歸宿。
能夠跟他一起迎接黎明,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那會兒, 卻又奢侈得可怕。久而久之, 她也就漸漸地習慣了, 習慣了追逐着他的背影, 以及一個又一個黑夜。
季薇一眨不眨地盯着元麗澤恬靜的睡顏, 手指尖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臉頰，見他幾不可見地輕蹙了下眉頭, 她忙放下造次的小手，閉上眼睛裝睡。
在這種情況下面對他，說實話還挺尴尬的，季薇兀自還在糾結中，唇上驀地一暖，她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早安！”親了親她，元麗澤單手支頤朝她淺淺一笑，“睡得好嗎？”
季薇臉上一熱，一度覺得自己的耳尖也開始發燙，下意識地就往後挪了挪，雙手抓着被子，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
元麗澤忍俊不禁，也不戳穿她，單手摟着她的纖腰，輕而易舉地就将她撈了過來，牢牢鎖在懷裏。
“你你你你不要亂來！！”
“這種情況叫做亂來？”故作天真的模樣又可愛又可氣。
季薇覺得他在耍賴這件事上，真是非常的有天分，掙紮不開，又說不過他，她索性背對着他，動也不動。
元麗澤也不逗她了，親了親她的長發，柔聲說：“你讓我帶的禮物，不要去看看嗎？三姐也給你帶了禮物。”
“……呃。”
“走吧。”
元麗澤率先起身，掃了一眼被丢在床尾凳上的襯衫，禁不住蹙了一下眉頭。他有輕微潔癖，一件襯衫絕對不穿兩天，但這會兒也沒別的衣服可以替換，只好脫下了黑色短T，打算先穿上這件襯衫，等會兒回去再換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季薇見他毫不避諱地當着自己的面就脫衣服，又受到了嚴重地驚吓，忍不住尖叫出聲：“你你你為什麽要在這裏換衣服？！”
剛套上襯衫，還沒來得及扣扣子，見季薇羞得不行不行的，元麗澤怔了一秒，不知道自己是該笑呢，還是該笑呢。
他雙手按在床墊上，緩緩靠近她，似笑非笑道：“你在害羞什麽？你又不是沒看過。”
“……無賴！”
“不該是元三歲嗎？或者是帥不過三秒的逗比？”
季薇一陣氣結：“請把帥不過三秒去掉，直接叫逗比好了。”
元麗澤哼笑：“嗯，也可以啊。再說了，我又不喜歡女人的，你怕什麽？”
季薇一頭黑線：“……”
這是有多記仇啊？
兀自冥想着，又一個吻襲來，元麗澤湊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唇，嗓音沙啞道：“你若再不起床，我就要改名叫做流氓了。”
季薇想說，你現在的行為跟流氓也沒差。當然，她也不敢在鬥嘴下去，飛快地下了床，從衣櫃裏随手抓了兩件衣服，逃也似地奔向了衛生間。
好吧，她認輸，她承認她沒膽，沒他臉皮厚，房間讓給他總行了吧？
十五分鐘後，季薇總算能夠勉強淡定地回到了客廳，元麗澤見她洗漱完畢，素面朝天的模樣像個稚氣未脫的少女，不禁彎了彎眉眼，“娃娃，來瞧瞧我帶給你的口紅，你喜不喜歡？”
将行李箱打開，搬出一只精致的禮盒，季薇好奇地蹲在地上看他打開了禮盒，等禮盒裏一大票口紅展現在眼前時，季薇瞬間石化了。
“我分不清你說的那些顏色，就每一種都買來給你。”
“……你是打算轉行當代購嗎？”季薇頭頂寫了一個大大的“服”字，“我記得我有發給你色號。”
“沒關系，這樣子你就可以每天擦不同的顏色了。”
專櫃小姐是這樣告訴他的，雖然元麗澤并不能察覺這些顏色上嘴到底有什麽不同。在他看來，口紅不就兩種顏色嗎？大紅和粉紅？應該是這樣沒錯。
好吧，季薇知道自己也說不過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元麗澤又将元倩影托他帶給季薇的禮物也拿了出來，是一只BV的櫻花粉手包，經典款，溫婉又不失優雅。
“三姐買了兩只，她說這顏色很配你。”
季薇也沒有拒絕，“嗯，替我謝謝她。”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又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見季薇杵在原地不動，元麗澤動了動眸子，知道她在猶豫什麽，只好幽幽地改口：“我讓溫蒂把早餐送過來。”
“不用麻煩了，你去上班吧，我會自己做一些白粥的。”
對于她的做飯技術，元麗澤表示極度懷疑：“你确定你會做飯？”
“……做白粥也不是那麽難的。”好像有點丢臉的感覺。
元麗澤輕輕笑了笑，“我讓溫蒂送些吃的給你，我回去換件衣服，去一趟公司，下午來陪你。”
季薇張了張嘴，原本想說你不要來，可是最近發生的恐怖事情讓她頭皮發麻，至少跟他在一起，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思及此，她遲疑地點點頭。
難得見她居然沒有拒絕，元麗澤心裏一陣歡喜，瞥了一眼陽臺，說：“你不愛出門家裏要時常通風才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着，徑直走向陽臺，季薇凝視着他的背影，見他将陽臺的窗戶打開，有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有種朦胧的溫暖。
驀地，季薇見他頓住了腳步，她順着元麗澤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放置在陽臺角落裏的恐怖快遞，她一步并作兩步地就想要去隐藏。
元麗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回了她，蹲下身子翻出了那堆快遞裏的東西，等看到裏頭的東西後，他大受打擊，整個人都陷入了暴怒中。
“這是什麽東西？！”
聲音冰冷得仿佛來自地獄，季薇沉默了一下，才說：“只是別人的惡作劇，沒事的。”
“你昨夜——”
元麗澤的話音戛然而止，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眼神又悲又怒又心痛，“昨夜你怕成那個樣子，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季薇沉默不語，低頭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腳尖。
“是不是我沒有發現，你打算一直瞞着我？”
“我不想——”
“你又想說你不想麻煩我嗎？！”元麗澤放開了她的手腕，後退了幾步，頹然地倚靠在牆上，“娃娃，依賴我會讓你感到痛苦，會讓你感到害怕嗎？”
“……不是的。”
季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與其說害怕，好吧，的确是害怕。依賴這種東西，習慣了會上瘾的，而一旦上瘾了，則會至死方休。
氣氛僵硬又沉悶，兩個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薇聽到了元麗澤喑啞的聲音，是她心疼又傷心的語調，一如當初兩個人分手時，他也是用這樣的聲音對她說：“我放你走，但我不要離婚。”
他蹲在地上，極力壓抑着心底的惱怒與悲憤，盡量放柔聲音：“娃娃，這裏不要再住了，跟我回聯盟新城。”
她楞了一下，對上他憂郁的黑瞳，季薇默默地注視着他，毅然地搖了搖頭：“我不會去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搬去聯盟新城，我會住在公司。”
季薇別過臉，固執己見：“我不會去的。”
真是顯而易見又諷刺的答案，元麗澤單手遮住眼睛，不願意讓季薇看到自己眼底的怒火，也不願意再勉強她。
片刻後，元麗澤調節了下情緒，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一雙眼睛卻微微泛紅，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蹲在地上将那堆恐怖的快遞一一收拾好，裝在了自己帶來的行李箱裏。
季薇知道以他的個性不會善罷甘休，更加明白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她咬咬嘴唇試圖說些什麽，終究是忍住了。
“我回去一趟，你不要随便出門，等我。”
語畢，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拎着行李箱就出了門。
元麗澤一路狂飙到公司，将車子停在雲騰影業大廈地下停車場後，他将車子熄了火，半趴在方向盤上，開始輕笑。明明是在笑，可是眼底的悲傷越來越集聚，簡直比哭泣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元麗澤終于拔掉了車鑰匙，從後備箱裏拎出行李箱，面罩寒霜地走向電梯間。
這個時間正是上班高峰期，雲騰影業的員工見大boss沒有走專用通道，反而在這裏等電梯，不禁驚了驚。
又見大boss面上冷漠如冰，員工打招呼他也置之不理，大家面面相觑，誰都不敢輕易出聲，電梯裏的氣氛壓抑異常。
終于到了各自的工作樓層，電梯裏的員工魚貫而出，甚至有的員工因為忍受不了這種極度低壓，提早就下了電梯。
蕭璟跟溫蒂到了公司後，就聽到公司的員工們議論紛紛，他們倆也覺得奇怪，才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這下子，蕭璟跟溫蒂也震驚了，他們跟着元麗澤這麽多年，對他的脾性再了解不過。他是一個不常動怒的人，也少有什麽能夠刺激到他的神經，像發瘋摔東西這種事情，在蕭璟跟溫蒂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大boss身上的。
他們倆敲了敲門，不見裏頭回應，這種反常讓他們更加擔心了。蕭璟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室內一片狼藉，屋子裏能摔的東西基本上被摔得差不多了。蕭璟跟溫蒂除了目瞪口呆外，實在做不出多餘的表情。
蕭璟給溫蒂使了個眼色，溫蒂秒懂，悄悄出了辦公室，跟季薇通了個電話。季薇聽到溫蒂的描述，也是吃了一驚，沉默了一會兒，将自己被恐吓的事情跟溫蒂說了，又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也一并告訴了溫蒂，溫蒂終于明白元麗澤為何要發飙了。
蕭璟默默地站在角落，等元麗澤發洩夠了，才說：“元總。”
“蕭璟！”元麗澤将行李箱丢在地上，行李箱被暴力摔開，蕭璟看到行李箱裏的東西後，也是大吃一驚，元麗澤冷冰冰的聲音又響起來，“去查一下這些東西出自哪裏，不惜一切代價！若是教我知道是誰做的——”
“元總放心。”
溫蒂也進來了，擔憂地說：“元總，薇薇那邊——”
“溫蒂，去幫我準備幾件換洗的衣服，公司這邊就暫時交給你們。有事電話，需要處理的緊急事項，發郵件給我。”
“我明白了，我現在去給您準備。”
溫蒂效率神速，很快就将東西準備妥當。她将元麗澤的換洗衣物打包好撞進了行李箱中，又給他帶了辦公用的手提電腦。
“元總，您現在的狀态不适宜開車，我已經通知老張将車子停在了一樓廣場。”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