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怒意
季薇在電梯口把書給了魏嫣，魏嫣也沒空解釋，拿起書就慌慌張張地回了包間。季薇是知道今夜參加宴會的都有誰，興許那個家夥也會參加，她一點都不意外。
季薇沒有想要故意躲避，當然也不願意再跟他見面，攏了攏及腰的長發，随手就戴上了口罩，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電梯門開的時候，有一個男人率先擠了進去，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酒氣彌漫在狹小的空間裏。
季薇認得是劇組的李副導演，聽淩染說，這個李副導演在圈子裏，臭名昭著，尤其喜歡潛規則剛入行的小姑娘。不過，撇開私生活不談，這個李副導演，是攝影出身，經他手裏拍出來的偶像劇，畫質極佳，色彩極美，這也是裴偃用他的原因。
季薇下意識地拉了拉口罩，往電梯邊靠了靠。
李副導演喝得醉醺醺，上完洗手間，原本站在走廊上透透氣，瞥見魏嫣跟一個小姑娘在交談，他瞥了一眼，立即被季薇吸引了，這才放棄了回到包間，反而尾随着她上了電梯。
這個圈子，那些陰暗的，肮髒的事情，大夥兒都知道怎麽回事，李副導演還只當季薇是個新入行的小透明，他做這行久了，知道這種小菜鳥最好上手，稍微給點甜頭，就會上杆子的貼上來。
電梯的數字一層一層跳躍，夜色已深，電梯裏也沒什麽人。
當電梯停在B2時，季薇下了電梯，李副導演果然跟了上來，步伐還有些踉跄，“你是哪個經紀公司的？看上去很是面生。”
季薇不搭理他。
李副導演也不生氣，笑嘻嘻道：“你知道我是誰嗎？”說着，就想要去拉她。
季薇避開他的手，冷冷說：“李導，麻煩你放尊重點。”
李副導演眼睛一亮，“喲，小丫頭看來是認識我啊，既然認得我，自然該知道跟了我有諸多好處。不如這樣，你陪我一夜，我給你争取個小角色如何？”
油膩膩的鹹豬手，伸了過來。
季薇怒了，舉起手包就隔開了他的手。
李副導演兀自不放棄，一把抓住季薇的手腕。季薇從小就膚若凝脂，皮膚更是嬌嫩得稍微粗糙一點的布料，都能磨出個紅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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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腕，季薇纖細的手腕上，頓時青紫了一圈。
“放手！放開我！”
“別害羞嘛，讓我親一下！”
季薇又羞又惱，舉起皮包就往李副導演的頭上砸去。
李副導演悶哼了一聲，松開了她，季薇見狀，轉身就跑，李副導演哪裏肯吃虧，大跨步窮追不舍。
李副導演自認為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被個小丫頭砸中臉頰，登時惱怒了，加上酒勁也上來了，誓要把她抓到手，狠狠□□一番。
季薇跑得急促，沒注意前面有障礙，一不留神就被絆倒在地，李副導演得意地裂開嘴笑，直接上前就将她按倒在地。
季薇伸腿踹他，他絲毫不覺，非要親到她不可。
皮包砸在臉上生疼生疼，李副導演大怒，一巴掌扇在了她白玉無瑕的臉上，季薇只覺得嘴角火辣辣的，腦袋裏也有點懵，眼前全部是小星星亂轉。
“臭□□，裝什麽清純！老子現在就在這裏辦了你！”
撕扯着她的衣衫，她越是掙紮，李副導演仿佛就越興奮。
突如其來的急剎車聲，讓李副導演停止了動作，季薇一腳踹開了他，坐在地下頻頻往後退，眼裏隐隐有着屈辱的淚花。
一輛亮黑色邁巴赫就停在離李副導演相差不到半米的地方，駕駛室的門豁然打開，李副導演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被一拳狠狠地撂倒在地。
李副導演被這結結實實的一拳打蒙了，眯起眼睛看到來人，驚慌失措地說：“元總？”
又是一記結實的拳頭呼在了臉上，面罩寒霜的元麗澤，此刻看起來可怕極了，就像是地獄派來索命的阿修羅，渾身上下散發着要命的刺骨妖氣。
“元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元麗澤一腳踹上了李副導演的肚子。
季薇也被吓傻了，等她回過神，李副導演已經快被元麗澤打殘了，季薇生怕他鬧出人命，忙爬起來，也顧不得臉上疼痛，更顧不得這樣的重逢方式是不是合适，自身後抱住了陷入暴怒狀态的元麗澤。
“別打了，再打他會死的。”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元麗澤的理智稍稍回籠，他轉過身子，一把将季薇圈在懷裏，牢牢抱住。
“娃娃，我想殺了他。”
平淡無波的語氣，十足十的認真。
季薇被他圈在懷中，鼻腔間全部是他的氣息，熟悉又陌生，她有幾絲失神，聆聽着他絕對算不上玩笑的話語，季薇勉強扯了扯嘴唇，“他不值得你髒了手。”
元麗澤低頭看她，俊美的臉上泛起了幾絲天真無邪與茫然，“娃娃？”
季薇點頭，“嗯。”
元麗澤眨眨眼，理智漸漸找全，掏出手機對着李副導演那張被打殘的臉拍了張照片。
包間裏的裴偃，收到了一條微信，是一張被揍成豬頭人像照片，照片裏的人雖然被揍得不成人形，裴偃還是認出了是離席已久的李副導演。
緊接着，又是一條微信：裴總，照片裏的這個人，我不想在圈子裏再見到。
裴偃驚覺事情不對勁，将手機遞給對面的蕭璟，似笑非笑，“蕭特助，元總的意思裴某不太明白。”
蕭璟看了看微信，立即掏出手機撥了過去，手機裏傳來嘟嘟的忙音，無人接聽。對面的裴偃還在等着蕭璟的答案。
蕭璟朝裴偃點點頭，認真地說：“裴總，元總既然這麽說了，那絕對是認真的。這個李副導演，建議全面封殺。”
裴偃：“……”
這對上司與下屬，果然同樣變态。
裴偃悄悄下了結論。
深夜的Z城，車流量較之白日，明顯少了許多。嶄新的邁巴赫穩穩地行駛在高架上，季薇坐在副駕駛上，身上還蓋着元麗澤的西服，一路上兩人也沒有交流，耳邊偶爾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伴着沁涼的夜風。
季薇沒有問元麗澤打算帶她去哪裏，或許，他也沒想好，只是漫無目的地開着車。車子下了高架後，掉了個頭，停在了路邊。
元麗澤解開了安全扣，側身凝視着她，烏黑的眼瞳閃過一絲絲心疼，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紅腫的臉頰，到底是怕弄疼了她，選擇放棄。
路邊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元麗澤直勾勾地注視着她，季薇與他四目相接，已經習慣了他看人的方式。
他從以前都喜歡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對他來說，是在記憶你的面貌特征，以元麗澤接近145的IQ值來算，照理說，記憶力應該極佳才是。事實上，他的記憶是很好，唯獨就是記不住人的長相。
可被他這般直視的人，無論男女，皆會招架不住，不自覺就會躲避，或者臉紅。然而他本人卻絲毫不覺，依舊是挂着天真無邪的表情，毫不避諱地撞進人心裏。
這人真是要命。
季薇有些苦惱地蹙蹙眉。
“娃娃，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買點東西，你不要逃走，好不好？”
烏瞳裏隐隐有些擔憂與祈求。
季薇別過臉，過了半晌，幽幽地點點頭。
逃走？又能逃到哪裏去？
季薇太了解他了，他是個完全不會撒謊的人，至少在感情上，所以也就不用費心去猜測他的意圖。
今夜的重逢，他一點都不意外，也不驚奇，說明他可能早就知道她的下落，至于為什麽不來找她，季薇也不願深究，不想深究。
元麗澤得到了她的肯定，勾了勾唇，穿着單薄的襯衫就下了車。不一會兒，就拎回來一大包藥，是消腫的各類藥膏，他分不清哪些好用，幹脆就每種都買回來一管。
季薇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住在哪裏，可是更不願意去他住的地方，以他的性子，又絕對不可能讓自己一個人離開，糾結了好半晌，才給了他一個地址。然而他依舊是毫不驚訝，季薇猜想，他或許早就知道了。
也是，若是他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會有人替他辦到。之所以沒來找她，季薇想，大概他是在遵守着承諾吧。
車子又行駛了一會兒，開進了“綠城花園。”
綠城花園的保安非常盡責，看見了季薇後，笑着打了聲招呼，目送着邁巴赫進了小區。
将車子停在樓下，季薇直覺着想要送客，元麗澤卻拎着一大包藥，不管不顧地跟在她身後，幽幽怨怨的，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
季薇到了嘴邊的話語，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按了電梯，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門。
季薇租住的房子，雖然是元麗澤買下并且裝修的，元麗澤卻也只是來看過一次，跟着她進門後，像個好奇的小孩子，東瞅瞅西看看。
季薇無語地看着他，說道：“我已經到家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元麗澤面上一僵，低垂下眼眸，“娃娃，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季薇說：“這裏的安保很好。”
元麗澤看她很是堅定的樣子，心底也有些動搖，想要靠近她，又怕被她讨厭，只能僵在原地，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
季薇被他的眼神差點勾引走所有的心神，這人天真的模樣，實在是太容易勾起人的同情心了，而到了商場上，卻又殺伐果斷，冷酷無情，做事情絲毫不拖泥帶水。
理智上，季薇知道自己應該狠下心來，但一觸即他小鹿般澄淨的眼神，她又覺得若是趕走他，實在太過殘忍。
長長嘆了口氣，季薇沒轍地說道：“你睡沙發，明天早上就走。”
元麗澤的眼睛瞬間被點亮，像兩簇火苗，灼燒得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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