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井上英
1895年,甲午中日戰争爆發,以伊藤博文為總司令指揮的日軍大敗清軍,并在旅順制造了大屠殺。
四天三夜,屍骸蔽野,血流漂杵。
日本兵追逐逃難的百姓,用槍杆和刺刀對付所有人,對跌倒的人更是兇狠地亂刺。
街道上呈現出一副可怕的景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卧着肢體殘缺的屍體。
有些小胡同已經被死屍堵住了。
日軍/用刺/刀穿透婦女的胸膛,将不滿兩歲的幼兒串起來,故意舉高空,讓人觀看……
這是來到這個年代的蘇冽,睜眼看的第一幅景象。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自己重生了。
他只知道蕭艾報警了,警察要來了,組織要求立刻改換總部基地。
作為組織研究首腦的他,這個基地的實驗室,是他的全部心血。
天才的成果往往是天才自奉為比生命還要重要的至高無上的信仰。
蕭艾在報警後不久,就已經被組織抓住。
對于叛徒,蘇冽自然知道組織會給予蕭艾怎樣的結局。
在所有人撤離前的那一晚,蘇冽來到了蕭艾被囚禁的地方。
身體被鞭笞得血肉模糊,人已經昏睡在了地板上。
冬日的地板。
可想而知的冰涼。
蘇冽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蕭艾身上。
伫立許久。
沉眸。
轉身。
來到四周全都是各樣人體标本的實驗室。
拿出手/槍,飲彈自盡。
……
再次睜眼,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刺激着鼻子。
四周一片黑暗。
身體被置身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裏,即使人是蹲着的,手腳也伸展不開。
頭往上頂了頂。
一道微弱的火光照射進來。
血腥味由濃郁變成了濃稠,就仿佛是一堆血塊卡在了鼻子裏。
原來,此時的自己是躲在了一個空着的水缸裏面。
外面殘忍的嗜殺讓蘇冽不寒而栗。
他是見慣了血的人,聞慣了血腥味的人,也是習慣了同各種肢體殘骸打交道的人。
這也是他喜歡穿黑色衣服的原因。
血在黑色的衣料上,不顯色。
然而,他只是見慣了別人的血,聞慣了別人的血腥味,習慣了別人的肢體殘骸的人。
下一步,如果躲在水缸裏的自己被外面這群人發現,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也會變成曾經自己的試驗品一樣,被分解成一堆殘體,散發出讓這群人振奮的血腥味。
蘇冽低下頭,水缸的蓋子被再一次地蓋住。
他只能是自己的階下囚,不能敗筆于其他任何人。特別是這群像野獸一樣,看起來毫無智商感可言的人。
天空,下起了大雨。
約莫兩個小時後。
慘叫聲,吶喊聲,咆哮聲,哭嚎聲……若被雨水沖刷過的血漬一樣,漸漸消失,直至杳無。
夜下,萬籁俱寂。
蘇冽正準備再一次地探出頭時,一個女人的哭泣聲,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如泣如訴,悲痛欲絕。
“英,你回來啊!”
“英,你答應過我的,你會永遠在我身邊!”
女人聲嘶力竭。
蘇冽學過日語。
他聽得懂這個女人在講什麽。
來者是日軍總司令伊藤博文的妻子——伊藤清子。
日軍大敗清軍,以兩千多人戰亡的損失殺害了清軍四萬多人。
僅僅的兩千多戰亡士兵裏,卻包含了伊藤博文的其中一個上将——井上英。
同時也是伊藤清子的青梅竹馬兼戀人。
此時,清子手裏捏着井上英出征前送給她的信物——一塊鑲有井上英照片的懷表。
明天就是他出殡的日子。
站在自己戀人戰死的地方,伊藤清子哭訴着說了很多。
從二人的相識,相處,相戀,以及女方家裏對婚事的強制性安排,自己又是如何把井上英推薦給丈夫,還有過後二人藕斷絲連的私下關系……都一一複述了一遍。
仿佛是臨死前的喃喃自語。
亦或者,就是臨死前的喃喃自語。
滂沱大雨下,清子的發髻已是淩亂不堪。
然而卻絲毫不影響原本那國色天香,美豔芳清的面容。
眉心的美人痣,紅的凄厲。
清子緩緩地掏出一把匕首。
她不想去參加明天的葬禮。
更不想,看着摯愛之人的身體變成一盒毫無生氣的死灰捧到自己手上……
“等等!”
喊叫伴随着雷鳴仿佛一道電流湧過了清子的全身。
她沒想到,這兒還會有人。
聽剛才的說話聲,仿佛還是個日本人。
“我有辦法讓你的戀人永遠留在你身邊!”蘇冽爬出水缸,有些氣喘道。
“你是誰?”清子似乎被吓住了,手一抖,匕首和懷表同時掉到了地上。
“我可以同你合作。”蘇冽朝清子的方向的走去,“我……是一名科學家,剛剛躲在那個水缸裏避難,不經意聽到了你說的話。如果你能保證不殺我,我便有辦法讓你的戀人永遠不離開你。”
“你是中國人?”清子蹙眉,語氣輕蔑,眼中仿佛已經燃起了殺意。
對于她來說,只要是中國人,就是井上英的仇人,也是她清子的敵人。
“我說過。”蘇冽把語氣壓得很平靜,“我只一名科學家。”
清子遲疑。
“如果你跟我合作,我到時候的工作沒有達到你的要求,你再殺我也不遲。”蘇冽露出誠懇的微笑,“反正你也不會虧,不是嗎?”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科學家能夠把死人複活?”清子警惕道。
“我沒有說我能夠把死人複活,”蘇冽耐心地解釋,“但我能讓死人永遠保存他生命最後一刻時那鮮活的模樣。”
見清子不語。
蘇冽又道:“而且,我的項目正在研究中,沒準哪天能讓死人複活也說不定。”
清子沉默。
能讓井上英再次回到身邊這個誘|惑對自己而言實在是太大了。
掂量了蘇冽兩眼,清子冷冷道,“如果出了半點差池,你會死的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慘。”
“明白了。”蘇冽微笑着回答。
清子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俯身,撿起了懷表。
懷表是打開的,蘇冽不經意間看到了照片上的人。
瞳孔猛縮,背上仿佛有滋滋的冷汗冒出。
照片上的這個人,不就是蕭艾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