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親戚們的嘴臉
哭成了淚人一般的胡亞彤，可是讓她媽心痛的不得了。
知道付正義最初的那十五萬，現在已經變成了八十多萬的胡亞國，礙于證券人員從業操守也不能将這個數字告訴女兒，所以見她執意要随着付茗婷一起去付正義家找付正義讨說法，也就以不放心女兒的安全為由，跟着付茗婷一起去了付正義的家。
一上樓才到了樓梯的拐角，胡亞國就已經聽見一個大嗓門的女人在咆哮。“我可告訴你們！要不是看在正義他媽這些年來老老實實的份上，我家可絕對不可能借錢給你們付家人的，你們說、你們說，你們付家怎麽就會出這麽個不省心的東西！哎呦呦，我的錢吶，那可不是大風刮來呦……”
樓梯上下的陰暗處，躲着些鄰居在聽牆角，付茗婷敲門帶着胡亞彤進去之後，在財政局曾經當過幹事的胡亞國立刻就瞪起了眼咳了幾聲，将這些聽牆角的鄰居們都趕走之後，才進了屋。
好家夥，跟開公審大會一樣的熱鬧。
倚在客廳通廚房那拐角的付正義，雙手抱胸神情平靜，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正指着他的鼻子要求他立刻還錢。
早上見到的邗州商業銀行信貸科的付正明黑着個臉，被一個跟他長相相似的老頭攔在了身後，看樣子這是之前付正明想要動手揍付正義的，但被攔住了。
見是泰華證券的副總胡亞國帶着她女兒一起過來的，想到要是付正義不說實話但有他在這裏的話，那筆資金到底虧得還剩下多少還是要着落在這個人的身上打聽，所以狠狠的瞪了付正義一眼，付正明便趕緊招呼胡亞國父女落座。
“今天要是你個小兔崽子還敢不說實話，你可就別怪你舅媽翻臉不認人！舅媽可是會報警讓公安把你抓進去關起來的，到了裏面什麽手段都有，到那時候誰也保不了你……”
說着話的中年婦女就是付正義的大舅媽，她就将放在包裏的大哥大拿了出來，一副立刻就會打電話報警的模樣。
雙手抱胸靠着牆站的付正義，對于大舅媽的這幅模樣可以說是第二次看到了。
前世大舅媽在知道大舅借給他家的那九萬塊被騙光了，帶着兩個兄弟沖進家裏，氣急敗壞的大舅媽是六親不認，将家裏翻得亂七八糟，在找不到錢後還真的是報了警，聲稱自己遭遇了詐騙，損失了九萬塊的巨款！
前世的付正義還只是個懵懂少年，當時氣的發瘋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雖說那一次是大舅及時趕來，将大舅媽跟兩個妻弟給拖走了，但公安找上門來在94年的時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于是沒過兩天他家裏進了公安的消息就被人傳了出去，連學校的教導主任章亞楠都将他叫到了辦公室進行詢問，讓他的整個高三生涯都處于被大多數同學們嘲笑和孤立的狀态，也讓他所頂着的‘慫貨’頭銜一路挂進了大學。
見被堂哥付正明招呼着坐下來的胡亞國在沖着他示意，而胡亞彤眼睛還腫着，付正義明白身為泰華證券副總的胡亞國這是在告訴自己他遵守了之前的承諾，并沒有将自己買賣股票的情況說出來，因此付正義便沖着胡亞國微微的搖頭，意思是他先別參與。
“說你呢！說你呢！那可是九萬塊啊！你大舅跟大舅媽起早貪黑、辛辛苦苦賺的點血汗錢，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轉進股市！你說啊，到底還剩下多少啊，夠不夠償還你舅媽的那筆錢啊……”
說着話手一伸就準備來擰付正義的耳朵，對于大舅媽韓秀雲的這一手前世付正義可是領教過多次，腦袋一偏，卻本能的瞪起了眼來。
見付正義比自己還兇的韓秀雲被付正義的氣勢一吓，立刻便撒了潑，哭嚎着說自己是瞎了眼才會相信嫁給付家老三的小姑，家裏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要是沒了，自己一家子可就要喝西北風了，還不如趁早死了算了，省的回家還要去跳樓。
哭嚎着的大舅媽上前就想要撕扯付正義的衣服，可又被付正義撥開了她的手，于是就勢躺在了地上，滿地打滾的哭嚎着，嚷嚷着你個小兔崽子有本事打死我算了，省的回去自己還要跳樓！
看到這一幕的付正明可火了，上前擡起手便準備将韓秀雲拽起來，而守在一旁的大伯付泰道卻又将他給攔下，于是随着大舅媽撒潑打滾的嘶聲哭嚎，付家這算是徹底亂了套。
被胡亞國護着的胡亞彤可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吓的将腦袋埋在了他爸的懷裏嘤嘤的哭，付茗婷更是被吓傻了一樣，站在門口直哆嗦。
一直在冷眼看着事态的發展，見付正明氣的臉都黑了，知道差不多了的付正義便沖着他大伯開口道。“大伯，我爸借您的錢可怎麽辦？”
攔着付正明不讓他靠近過去的大伯付泰道，回過臉來便嘆息道。“你個混小子呀，怎麽能這麽混呀，你爸媽這些年那麽辛苦，你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啊……”
“要是您不着急的話，那兩萬塊等我爸媽回來再還給您行不？”
聽到這話的付正明愣了下，當即便想要撲過去抽這個不争氣的堂弟，他這一說顯然是表示那筆錢已經被虧了不少。
而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大舅媽也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付正義嚷嚷，有錢必須先還給她，否則她就拿着那欠條将借錢的付家老三送進監獄蹲大牢！
抓緊了他兒子不讓付正明過去的大伯付泰道，唉聲嘆氣，但卻是說那兩萬塊不着急，不管怎麽說也要先将你爸你媽接回來，錢沒了可以賺，但人要是出了事可就了不得了！
付泰道的說法，也讓被他拽住的付正明不再掙脫了，沖着付正義就喊了起來。“正義！你大舅媽的錢你先別還！不管怎麽說也先把你爸你媽接回來！不然我饒不了你！”
瞅了瞅房間裏衆人的表情，将褲子口袋翻出來的付正義，将剩下的零錢放在手上攤開。“我身上就剩下六塊多點……”
大舅媽嗷的就是一嗓子，沖過來便在付正義的衣袋裏掏，見真的就是這麽點，擡手就又準備去擰付正義的耳朵。
一個閃身進了廚房的付正義，此時已經驗證了自己記憶中的親戚們的态度，他将廚房門一關便沖着坐在那邊看戲的胡亞國喊道。“胡叔叔，麻煩您一下，将我資金戶頭裏的情況告訴他們吧！”
看着付正義在這裏演戲的胡亞國，早就已經快要笑破肚子了，見付正義讓自己來揭開蓋子，于是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便開口道。“我是泰華證券的，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大家，付正義上周五轉的十五萬現金進股市，截止到今天下午的三點，他戶頭裏的現金還剩下七百多塊……”
聽了胡亞國的話，整個房間裏徒然靜了那麽兩秒鐘，跟着便亂了起來。
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的大舅媽，拍着雙腿哭嚎着完了完了。
大伯付泰道僵立在原地，拽着他兒子付正明的雙手也無力的耷拉了下來。
眼紅了的付正明沖到廚房門口就去拽門，見拽不開廚房門，抄起旁邊的板凳就準備硬砸。
站在門口的付茗婷臉色煞白，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一般軟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眼淚嘩嘩的又下來了。
沒想到胡亞彤她爸會在此時玩文字游戲的付正義，這下子可真急眼了，要是堂哥付正明砸破門沖進來，他這頓揍是絕對逃不掉的。
見付正明掄起板凳要砸門的胡亞國，此刻是真的有些傻了眼，知道要壞事便趕緊大嚷。“付正義的股票現在價值八十多萬！他用那十五萬賺到了八十多萬！不管他之前借了多少錢都還的起！還的起啊……”
板凳已經掄起來的付正明一個趔趄，那板凳脫手掉在地上差點砸了他的腳。
癱坐在地上正拍打着雙腿的大舅媽，哭嚎之聲是戛然而止，一翻身就爬了起來，以不符合她那矮胖身體的迅捷出現在了胡亞國的面前，将臉上的鼻涕眼淚一抹，眼珠一轉便嚷嚷道。“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他賺錢了？那我家的那九萬塊現在價值多少？”
“你家的九萬塊？價值多少？”沒回過味來的胡亞國有些懵，本能的開始了計算，茫然回答道。“最初的九萬塊就相當于是現在的五十萬吧……”
轉身便沖到了廚房門口的大舅媽，将扭了膀子的付正明一把推開，隔着那玻璃窗沖着付正義興高采烈的嚷了起來。“正義啊，謝謝你幫你大舅媽賺到了五十萬啊，大舅媽疼你呢，你只要還舅媽四十萬就行啦，剩下的那十萬塊就當是你舅媽給你的辛苦費啊……”
“辛苦費？十萬塊是不是太多了點啊？我還是個學生呢，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大舅媽對你好着呢，以後需要用錢就跟你舅媽說，舅媽不會虧了你這個好外甥的……”
順杆就上的大舅媽笑的見牙不見眼，可是房間付家的幾個人跟胡亞國父女卻是全驚呆了。
正給自己兒子揉着肩膀的付泰道想要開口說話，可一直盯着付正義的付正明此時已經心裏有了數，拍了拍他爸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然後便拽着他稀裏糊塗的老爸來到胡亞國的面前。
知道這是在怪自己話沒說全搞出了事來，胡亞國提高了嗓門繼續說。“按照國家的法律規定，借錢炒股除非是雙方之間有協議，否則誰戶頭裏的錢就是誰的，外人一分錢都拿不走！”
正滿心期待發了大財的大舅媽，瞬間就變了臉，但緊跟着就拿出了那份借款協議，要求付正義明天就将借的九萬塊還清，利息也不能少她半分，否則她就天天來鬧。
知道那張借條內容的付正義，也是準備跟這個既貪財又蠢笨、還沒有丁點人情味的大舅媽徹底翻臉，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申明，明天就還清了借款的本息，但這個家從此不歡迎她來！
心情這一晚上算是先從地獄升上了天堂，可是被胡亞國一句話又給抽到了地上的大舅媽，灰溜溜的下了樓，可是眼看着到手的幾十萬就這麽沒了，心有不甘便站在樓底下，指着付家便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咒罵連珠炮一般噴湧而出。
冷着臉的付正義轉身就推開了廚房的窗戶，将滿滿一臉盆水端起來就潑了下去！
嘩的一聲！
被澆了個通透的韓秀雲吓的嗷嗷慘叫，仰起臉見付正義又端了盆水準備向下潑，可是怕了的韓秀雲這才連滾帶爬的騎上車子跑了。
愣了下的大伯對此只有搖頭苦笑，而付正明卻是連連點頭表示着贊許，站在門口的付茗婷更是捂着嘴雙眼卻彎成了月牙。
一盆水澆了下去，反倒是令房間裏的衆人心情變得暢快了起來。
這個世道有理講理誰都不怕，可是碰上了這種慣來習慣采用撒潑耍無賴手段的潑婦，似乎也只有這樣更強硬、更無賴的手段，才能讓對方認栽了。
忍俊不已的胡亞國知道付家人還有事要商量，拽着女兒趕緊起身告辭。
開了廚房門剛走出來的付正義，面對着堂哥付正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卻是徒然間渾身一緊，他發現自己之前想的還是有些過于簡單了……
作者君的話：感謝‘就是個胖、胖子’和‘520’兩位讀者的打賞，有空也發表點意見，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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