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五月一號，風和日麗，A市向來陰晴不定的天氣很給力，二十八-九度不冷不熱，陽光普照。
“柒哥，不對。”小王後腦勺挨了一巴掌，連忙乖孫子似的改口：“嫂子，開門啊，咱們紅包都塞了一個加強連了……”轉頭憤憤的抱怨：“剛才哪個打老子的？”
小顧笑嘻嘻的擡腳踹他腿彎：“小不要臉的，今天這麽個好日子還叫柒哥，打你算輕的。”
新郎官扯了扯筆挺的西裝，覺得自己嘴皮子都磨掉了好幾層，卻也只能繼續低聲下氣的求開門求放過：“我說各位親姊妹，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這麽狠吧？紅包也給了，好話也說了一籮筐了——瞧我這嘴，這會兒還是瓢的呢。咱先把門打開行不？別耽誤了時辰。”
隔着一道門，裏面嘻嘻哈哈的一陣哄笑，一個清脆的女聲再度發難：“紅包包的太小了，五塊十塊二十的，來幾個大的。”
小王不樂意了：“不是兩百的都塞了五個了嗎？”
裏面好一會兒沒出聲，不知道那幾個小丫頭又在商量什麽鬼主意。
過了兩分鐘，還是那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代表發言的：“那請新郎官唱首歌呗，我們五個都覺得好聽就放過開門，絕不反悔。”
徐岩傻眼了。這唱歌他不怵，可是要唱到幾個有意刁難的小丫頭都滿意了——
眼前的房門毫無征兆的被打開，一身潔白婚紗的沈柒绮站定門口。
很明顯，這門是她開的。
“都別胡鬧了，耽誤了姐的正事，我讓你們一個個誰都別想順暢的把婚結了。不是都沒辦呢麽，不信就試試。再說了，我男人唱歌，哄我一個人開心滿意就行了，你們幾個小丫頭片子，邊上立正稍息去哈。”
柒哥就是柒哥，霸氣側漏，讓人只想豎大拇指點個贊。
徐岩所有的視線都被眼前漂亮到不像話的小女人吸引了去。
說了什麽他沒聽到，王航推了他一把他也沒察覺。滿心滿眼的只有她一個。
她是會發光的星體，娉娉婷婷的站在那裏，那裏就是宇宙的中心。
Advertisement
她的妝容甜美可人，她的頭發剛好能夠盤成發髻，她的完美身材在合體的婚紗勾勒下，曼妙動人，她的舉手投足，都帶着讓人神魂颠倒的妩媚。
可是，這麽多這麽多的優點，都不是吸引徐岩注意力的那一個。或者說，他壓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不過才分開兩三天不見，他的小丫頭蛻變成仙了。
也不對，他就是這會兒見着仙女也不會這麽震驚失态。
種種複雜而拙于表達的感情豐沛的沖擊着，讓新郎官看過去帶了點傻乎乎的憨态，不複平日的從容灑脫。
“跪啊，隊副你丫得癔症啦？”小王再度重重拍了下徐岩的肩膀：“快快，按套路劇情走，攝像攝影都對着你呢，看過去跟個憨二沒啥區別。”
所有人一起湧進了房間，攝像用來補光的大燈照的徐岩眼前出現白點，仿佛雪盲。
這是他捧在心尖上疼着的小丫頭。
那個喜歡大呼小叫跟他拍肩膀稱兄道弟的小丫頭。
她高興了會把T恤的兩邊半截袖子直接拉到肩膀上，帶着點青皮痞氣的小青年一樣，蹲在馬路牙子上跟他一塊兒喝啤酒。有漂亮的美女走過去，她會故意使壞的吹聲響亮的口哨，調戲人家再栽贓給他，令人哭笑不得。
她大大咧咧的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悄悄的為他做了無數的改變。
她把煙戒了，把頭發染回了黑色，把短發一點點留長，把酒吧駐場的事情辭掉，笨拙了為了扳回一局而去學習鞋墊繡花，結果把手指頭紮了好幾個洞，她還偷摸的上網去當A-片，結果被誤導的要給他舒服……
那些烏龍的，好笑的，溫馨的，逗比的，點點滴滴積累起來，把他不大的心房塞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隊副，獻花。平日裏挺精明的小夥子，今天怎麽了這是……”那些祝福的調侃的話一點點在耳邊淡去，眼前的世界裏只有他們兩個。
明明三天前，她躺在他的臂彎裏聊天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
那是他們結婚前最後一個在一起的夜晚，天亮了沈丫頭就要乖乖的回家待嫁。
兩個人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麽多的話，說啊說啊，講起來都是雞毛蒜皮，或者連雞毛蒜皮都算不上的事兒，結果誰也不覺得無趣，興致勃勃的說着笑着，仿佛分開兩三天都是極其不舍的事情。
徐岩記得，小丫頭穿的是他們大隊發的T恤，半舊的，寬寬松松的，沈柒绮卻說穿着舒服，固執的據為己有當了睡衣。
她的頭發長的不算快，留了一年也不過只能紮個小揪揪，寸把長的小毛刷。那天晚上因為洗了頭發，就那麽半幹不濕的披散着，壓在他的胳膊上。
她身上的味道很幹淨很好聞，有着洗發水的清香，那是他們共用的一種，聞着聞着，仿佛那點味道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鑽進了他的心底，無聲無息的擴張後，牢牢紮根再不動搖。
“糟那個糕了，咱們隊副被嫂子迷的丢了魂，這可咋辦？”王航那小子又開始出鬼主意：“嫂子，來，用你的吻來喚醒癡癡呆呆的青蛙王子。”
一片哄笑聲中，沈柒绮臉色微紅的靠過來，擡頭在他唇角極快的印下一記香吻。
“不算不算，太快了。”
連攝像也跟着起哄，正兒八百的：“新郎不來那就新娘來，也有別樣的紀念意義，吻住，三十秒哈。”
軟軟的唇瓣帶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瞬間點沸了他血液的燃點。
完全是直覺的條件反射，跟膝跳反應差不多，男人手臂一伸，直接把女人抱進懷裏，唇齒相依，大大方方的任人參觀。
是了，前天晚上，他們後來也做了。
總覺得說的都要掏心窩子了，還是不夠。
總覺得已經靠的夠緊的了，還是不夠。
那就幹幹脆脆的再進一步，用實質性的結合來代替語言的蒼白和肢體的糾纏。
仿佛那天晚上對于他們兩個而言，都有點反常，都有點發燒，都有點脫離地心引力的發飄。不做點什麽來證明，那些眼前的事情就都不是真的，做夢樣的。
沈柒绮不管不顧的叫，那些大聲的，或許羞人的，或許難以啓齒的小情話，在門窗緊閉的小房間裏來回撞着，到最後幾乎壓成了隆隆的雷聲，那麽讓人激動不安。
徐岩被她直接叫的射了。
那種感覺，爽的要命……
接新媳婦登門，敬媳婦茶，改口公婆叫爸媽。
一道道程序走下來，累是身體的事兒，精神卻一直亢奮着，不肯休息。
晚宴的時候，那些親朋好友都來了。
袁楊攜妻兒到了，郭穎已是大腹便便，近六個月的身孕了。
謝痞子抱着停停身邊跟着陳瑤也來了，謝老板重承諾守信用的包了一個大紅包，貨真價實的一萬塊。
大偉帶着他的新婚妻子出席了，陳麗麗的肚子微微凸起，裏面孕育着一個幼小的新生命，讓他的父母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和奔頭。
倪群是自己來的，他老婆和那對雙胞胎還沒到百天，這種場合太過嘈雜，不太合适。
十八點三十八分，良辰吉時，是婚禮正式開始的時間。
四十多桌的婚宴大廳随着燈光的熄滅漸漸安靜下來，婚禮進行曲的音樂響起，一束雪白的追光燈打到緊閉的橡木大門上。
從大門口到舞臺，婚慶公司搭了一條漂亮璀璨的星光大道，鋼化玻璃的T臺兩側，是閃爍的霓虹小彩燈。徐岩就站在這條又俗氣又有愛的星光大道終點，耐心的等着他心愛姑娘的到來。
主持人煽情的開場白徐徐展開。
站立筆挺的新郎官慢慢翹起了嘴角。
沈敏出列！仰卧起坐你為什麽不做？！以為我看不到就想蒙混過關？
向前三步走！向左轉！操場跑圈，預備，跑。
……
我罰你跑步你還不服氣了是不是？
服氣！我沒說不服氣！
那個小丫頭梗着脖子，穿着寬大的軍訓服，跟落湯雞似的撐着膝蓋死喘，身體打擺子樣的顫抖着，随時要一頭栽倒的慘樣，偏偏倔強的不肯服輸跟他無言的叫板。
徐岩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想起這樣的小細節，也或許這都是他根據沈柒绮說過的話勾勒出來的畫面，是浮凸于空氣中的海市蜃樓，真不真實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着隊拿着愛的號碼牌
……
我向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
我們也曾在愛情裏受傷害
我看着路夢的入口有點窄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
軍訓結束的聯歡晚會上，那個笨拙的小家夥鼓起所有的勇氣去暗示。唱歌的聲音都帶着輕顫，聲線發緊……那麽青澀的表白，可惜他完全沒聽出來。
徐警官，有空嗎？想請你賞臉吃個飯。
時隔十年，他的小丫頭是無敵女戰士，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氣重新回到他身邊。
沉重的大門一點點的打開，一抹純潔至不染塵垢的白色在追光燈的映照下，散發出奪人心魄的驚心之美。
男人站在黑暗裏，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的新娘挽着爸爸的臂彎，一步步跨過漫天飛舞的花瓣和人海，跨過時間的考驗和磨難，跨過所有的等待和堅守，沒有猶豫的向他走過來。
老徐同志，從現在開始，咱倆可就是兩口子了。
對，親兩口子。
是那天從民政局領了證出來，沈丫頭搭着他的肩膀裝模作樣的嘆氣。
他的小女人沒有多愁善感的感傷和嫁為人-妻的惆悵，哪怕那些情緒或許有，可是她都嘻嘻哈哈的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不矯情不造作，那麽讓人心生溫暖。
唉，總算我緊趕慢趕把頭發留長了，要不咱這結婚證上拍的照片，倆短發大腦袋往那兒一湊，多驚悚啊。不知道的猛一看，還以為咱們中國放開政策允許好基友結婚了呢……
舞臺下，徐媽媽又開始擦眼睛。呵，她老人家今天一整天樂的暈陶陶的，嘴就沒閉上過。可是激動起來，又忍不住掉眼淚……
沈爸爸退後一步，将女兒的手鄭重的交付到男人的手中。
從今以後，你将代替我們好好照顧我們的寶貝女兒，不讓她受苦受委屈，一輩子對她好，能做到嗎？
漂亮的新娘子轉身抱了下自己的爸爸，泛紅的眼圈淚水簌簌。
爸您放心，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小敏，盡一個男人的能力去扛起我們的小家，不讓她受苦受委屈，一輩子對她好。
音樂聲漸漸弱下去，連主持人都隐在了黑暗裏，等待着一對有情人最重要的求婚時刻。
哪怕這樣的時刻在此時，已經是個過場。
男人鄭重其事絕無敷衍的單膝跪地，手中拿着戒指看向他無與倫比的小丫頭。
柒绮，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
小丫頭還是那麽爽利的應允，連适當的矜持拖延都沒有。她的眼中還帶着不舍的晶瑩淚珠，仿佛夏日清晨最嬌豔的那朵玫瑰。
背景音樂被适時放大，徐岩站起身緊緊抱住女人，抱住他今生唯一的摯愛，那些說給沈柒绮聽的承諾更像是砸在自己心底的諾言，落地砸坑，一輩子不變。
老婆，我愛你。感謝你這麽多年的堅守不放棄，以後換我來保護你照顧你寵你，你最美好的十年我來不及參與，可是你未來的幾十年，我包圓包定了……
沈柒绮緊緊的回抱住他，小女人甜蜜的笑容像是一只志得圓滿的小狐貍。
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話語更是再度把徐岩難得感性浪漫的老心擊打的七零八落灑落一地拼都拼不起來——
老公，那些遠的咱不提。你既然愛我寵我照顧我，打個商量呗。這拖地長裙穿的忒特麽難受，一會兒咱能換成襯衫西褲的再出來敬酒嘛？你放心，我偷摸準備的是白色的，跟你的黑套裝絕配哈……
作者有話要說： 徐小壞的故事寫到這裏，就告一段落啦。或許還有童鞋對這兩只有所留戀，甚至期待他們家的小包子是不是也是猴子派來的小逗比……
花以後會陸續給他們番外，謝痞子、徐小壞、倪二哥，一個都不能少，甚至沉默寡言的趙全，都有可能會補足全場。只是不是現在。
明天開袁楊的故事。跟前面三個都不一樣的風格，沒倪群二，沒徐小壞逗，沒謝痞子滑。可是，我覺得你們會喜歡，因為這是我深愛的一個。
有存稿，會在斷檔之前保持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