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正月十六晚上,特警大隊他們幾個玩的比較好的一小撮人在小南國聚餐。
徐岩、陸隊、大老李、王航、鄭海、還有小顧,一共六個人。
“小徐你把沈柒绮拿下了?看不出來嘛,不吭聲不吭氣的,整個一蔫壞的老豬腰子。”陸隊少有的會關注隊員的私生活,更別提八卦了。也就是對方恰好是他欣賞的女孩子:“小沈是個好姑娘,有眼光。”
徐岩有點得意,即使他小心翼翼藏的謹慎:“剛确定關系,這不,還沒來得及跟組織彙報嘛,可不是有意隐瞞。”
陸隊的笑聲很洪亮:“來來,大家都為小徐高興高興,幹一杯。”
酒杯這邊才放下,王航那小子發難了:“隊副,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徐岩不知有詐,擺出認真聆聽的架勢。
“你說男人說話是不是該一言九鼎說到做到?”小王一本正經的,就着身邊小顧的火點上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分情況。”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可是小徐警官答話很謹慎,畢竟小王那小子給他下套的不良記錄太多了。
小王不樂意了,怪叫:“隊副,你這官腔打的也忒足了,搞得跟什麽什麽發言人似的,專說套話就是不正面回答問題,狡猾狡猾滴。”
“不是原則是非性的問題,我覺得沒必要那麽死板。”徐小壞喝了兩瓶啤酒,遠遠不到反應遲鈍往坑裏跳的地步:“你也甭拿大帽子壓人,我答應過你什麽?別娘們兒唧唧的,說。”
“好。正好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小王正中下懷,笑的無比YD:“你還記得最早的時候,你說柒哥是心血來潮,絕對不會當真的話嗎?”
壞菜了!
徐小壞差點拍腦門。那句當初斬釘截鐵的話,現在擱這兒等着他呢。
“這種尋思一出是一出的小丫頭,我見多了。我跟她要是真走一塊兒,我把褲子脫了在咱大隊裸奔三圈!”小王拍着桌子裝徐岩的聲線,學的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就他媽你小子話多!”徐岩笑罵,臉皮厚的打算直接賴賬:“開玩笑的話能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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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事兒?”陸隊驚訝的看着兩人,連啤酒都不喝了:“敢情小徐你跟小沈早就認識?我還以為上次聚餐你對人家一見鐘情才開始追的呢。”
徐岩讪讪的笑笑,抓抓頭發:“內個,也沒多久。這不是去年咱們在城東支行搞演習那次……”
王航這小子就是專門拆臺的:“隊長你別聽他的,他和柒哥早就認識。說起來可浪漫了,人家十五歲上中專那會兒,隊副是軍訓的教官,直接被暗戀了。”
大老李咧着嘴搖頭:“早不說,上次害我丢老鼻子人了。不帶這樣坑兄弟的啊。”
包間內的氣氛一下子給哄擡起來,小顧跟小王兩人嘀咕着,不懷好意的盯着隊副,那眼神跟餓狼看到肥肉的表情差不多。
徐岩這邊跟大老李賠不是的酒杯剛撂下,小王就笑嘻嘻的開了腔:“要不這樣。隊副,真讓你在大隊裸奔,不僅有傷風化,而且多給你的光輝形象抹黑啊,咱哥們兒也不落忍不是?今天在這兒吃飯的都是自家兄弟,你就在包間裏小範圍的脫光奔三圈算了,小顧去門口把守着,不給服務員進來。”
“好叻。”小顧也跟着瞎胡鬧,拍胸脯保證:“咱頂着門,連只母蒼蠅都不帶放進來的。”
大老李哈哈大笑,很解氣的落井下石:“對,大老爺們兒一言九鼎,脫!”
“別跟我扯犢子啊!”小徐警官一把推開沖過來動手動腳的小王:“王航你小子忒特麽低級趣味了,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呦呵,隊副叫板了!”小王這會兒可不憷他,眼光左右一撩拉幫手:“來,小顧把門鎖反擰上,還有李哥。我就不信了,咱仨還能拿不下隊副一個人!你倆擰着手,我來扒褲子!”
包間裏鬧得不亦樂乎。都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不止四手。
“我操!小王你找死是不是?!”徐小壞一邊奮力掙紮一邊罵,奈何使壞的幾個人都是朝夕相處的隊友,甚至一塊兒集訓一塊兒搞對抗,彼此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這種情況下想要一夫當關的大逆轉,幾乎門兒都沒有:“哎哎,大老李,小顧……老子在七四二六都沒給人扒過褲子。隊長,救命!”
眼看着被反剪雙手牢牢鎖住的小徐警官就要晚節不保,節骨眼上,擱他面前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王他們幾個嘻嘻哈哈笑的不亦樂乎,陸隊笑眯眯的,眼看着鬧得也差不多,再下去就離譜了,于是出言制止:“行了行了,非要扒光就沒意思了,又不是大姑娘。小徐有的部件你們沒有啊?給人家接電話。”
連窘帶鬧的,徐岩掙脫出來,渾身出了一層薄汗。
是個陌生的本地手機號。
無聲的沖小王眯了眼睛,露出一個殺氣十足的表情。徐岩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你好,我是徐岩。”
……………………………………………………
徐岩趕到指定的易武會所時候,已經将近九點半了。
易武會所地處老城區的巷子裏,鬧中取靜,單從拱月門和深咖色木質門板上,除了透出歲月的那種古樸卓雅,徐岩愣是沒看出來這塊兒是幹嘛的會所。
不會是女人做美容的地方吧?小徐警官在心底裏嘀咕。
事實上,他這會兒的心情用七上八下來形容都不貼切,他很緊張,緊張到手心一直在冒汗。
濕了他就在褲子上蹭蹭,完了沒過一會兒又是潮潮的一層汗水攥在掌心。
細長的丹鳳眼上下一打量,男人居然沒找到門鈴之類的東西。
不死心的徐小壞更加仔細的掃描了一遍,幾乎連不起眼的轉角會不會有黃豆粒那麽大的隐形門鈴都考慮到了。
依然沒有。
除了門上一對摩擦到發亮的銅環,別無長物。
好吧。看來進門也是一道潛在的考驗。
徐岩摸了摸眉毛,深吸口氣叩響了疑似穿越回古代的門環。
來開門的是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穿着合身的淡紫色真絲旗袍,舉手投足間有種渾然天成的風情。
“徐岩?跟我來吧。”
一路穿廳堂過走廊。燈影搖曳,草木扶疏。徐岩不是沉不住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只是這處乍看處處不起眼的會所越看越讓人心驚。
有種貴氣叫低調內斂——
“你是蘇局的朋友?”女人漫不經心的開口:“沒見你來過。”
蘇局?
徐岩謹慎的回答:“嗯,第一次來。”
從對方這麽一句話裏,他推斷出幾個信息。
沈柒绮的媽媽是什麽局長,總之是個官。沈媽媽是這裏的常客,而且會在這兒招待關系不錯的朋友——
飯店?
徐岩你丫忒粗俗了。睜開你那眯成縫的小眼睛仔細看看,這上下不沾一點煙火氣息的地兒,哪兒哪兒像個飯店?
女人回頭看他一眼,微笑的表情很和善,眼角淺淺的皺紋竟也有着別樣的美:“最起碼,你不是蘇局的茶友。”
哦。徐岩恍然,終于明白這裏為啥聽着略覺耳熟又明明沒來過了。
陸隊老婆喜歡喝茶,尤其是普洱。記得有次吃飯,人家給他們幾個門外漢普及茶葉知識的。即使徐岩不會自傲于過耳不忘,但是他真的記得,陸夫人提過有種普洱叫易武,也搞不清楚是牌子還是産地啥的……
“到了。”女人敲了敲門,也沒等裏面回應,直接拉開了格栅的移門:“進去吧,蘇局等你有一會兒了。”
這麽大陣仗,是要給他提前心裏施壓嗎?徐岩覺得自己又陰暗了。
“阿姨你好。”跨進包廂門的小徐警官像是轉瞬玩了把變臉,笑的那叫一個真誠。
“坐吧。”沈媽媽穿的是一件寬松月白色對襟茶服,袖口和衣襟上滾的赭色壓線邊。看過去有種很素淡的氣質:“這麽晚了冒昧叫你過來,希望你別介意。我平時工作太忙,實在沒時間約你。”
“客氣了。”徐岩欠身坐在對面,有禮有節:“其實我應該跟小沈約一下,登門拜訪的。”
沈媽媽正在洗茶,聞言擡頭看他一眼,笑容淺淡:“哦?”
徐岩畢竟還不是老狐貍,修為還差那麽一點。被沈媽媽這麽輕描淡寫又含義萬千的哦了一聲,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合适了,結結巴巴的欲蓋彌彰:“我、我跟小沈……不是,我的意思……”
沈媽媽專注的捏着茶碗提起,滾沸的茶湯冒着袅袅的熱氣被注入公道杯,然後又被分進兩個小茶杯。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優雅的不像話。
“來,喝杯茶。大廠的熟料,晚上喝點不打緊。”沈媽媽推了一杯琥珀色的熱茶過來:“你們局長是邢剛吧?前幾天才見過他。”
“哦,邢局,是。”徐岩一口喝掉那小盅的熱茶,不卑不亢:“他管的方方面面太多,我一年也見不着他幾回。”
沈媽媽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自己那杯茶,放下了杯子:“其實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徐警官你也該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兒。”
小徐警官那顆小心髒陡然拎了起來,哪怕他臉上還是波瀾不興:“您說,我聽着。”
“我也是初九那天才把你對上號。”沈媽媽盯着他,神色不辨喜怒:“小敏有本日記,不瞞你講我偷看過。為這事兒她跟我大吵一架還差點離家出走。那些都是舊話,不提也罷。小敏從上初中開始,斷斷續續的記日記。我一直怕她早戀,倒不全是怕影響學習。小女孩在感情上,一步錯步步錯,損失太大。後來是在她去我們系統的商專讀書之後,我才發現了情況。”
沈媽媽停了停,像在整理思緒:“我一直挺好奇,我女兒暗戀了将近十年的是個什麽樣的人物?說是神奇的存在也不為過吧?這樣一個浮躁的社會,居然還有這麽純真的感情?就那麽單方面的,從十五歲一直到二十五歲,時斷時續的,始終是那麽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日記裏、夢境裏和想念裏。徐岩,你不好奇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嗎?”
徐岩震驚于沈媽媽講述的那些過往,心底百味雜陳。
原來沈柒绮對他,竟然真的這麽多年都沒放下……
“坦率的說,我挺失望的。我覺得我女兒這麽多年的期待,是她自己在無形中放大了你身上的光環。更确切的說,她深愛的那個男人,更應該是她在心裏構築出來的烏托邦,你是這個烏托邦衍生的根系,只是你遠遠沒有枝繁葉茂的表象那麽壯大磅礴那麽完美無缺,那麽讓人心甘情願的耗費十年光陰去等。徐岩,抱歉我說話直接了點,沒有要人身攻擊的意思。就事論事,希望你別介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