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幫李詩詩找房子的事兒很快有了眉目。
市局後勤科的湯潔家就住在呼倫農貿市場附近,又是個熱心腸幫忙的大姐,局裏不管是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能幫她都伸手幫一把。
徐岩那天碰到李詩詩,當天歸隊恰好湯潔下班,趁機就把找房子的事兒跟熱心大姐提了一嘴。
人家湯科長真就上了心。前後不過一個禮拜,三處可供選擇的租戶情況就交給了徐岩,清清爽爽明明白白,還都是街坊鄰居知根知底的房東,好的沒話說。
徐岩裏外裏好人做到底,周六的時候,拖着隊裏幾個小夥子幫着李詩詩娘倆搬了家。
李詩詩家裏的東西不少,零零碎碎的,可是放眼望去,沒一件像樣的。
從小家電到衣物器具,看過去都蒙着一層舊舊的灰翳,無聲的表達出主人家捉襟見肘的窘迫生活。
其實李詩詩挺愛幹淨的,家裏拾掇的不見什麽灰塵,那層灰翳更可能只是一種心理上反應出的暗示,是對弱者油然而生的悲憫,帶着濃厚的感情-色彩。
讓特警大隊的隊員幫着搬家簡直就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
前後不過一趟頭,還沒兩個小時的功夫就齊整歸位到了新家。豆豆睜着好奇的大眼睛東瞧瞧西摸摸,小孩子心性顯露無疑。
李詩詩堅持要留徐岩他們幾個吃中飯,就在家門口的小飯館。
幾個大小夥子當然不肯,除了不想給這個貧困的家庭增添無謂的財務負擔之外,大好的周末,該陪老婆孩子或是女朋友的,恨不能水都不喝的拔腳就走。
于是這樣雙方都固執的堅持自己的原則,到最後把徐岩造了個裏外為難,不做第二人選的被隊友一致推舉留下來承受心意。
不知情的某隊友還促狹的補充了一句,咱們隊副沒有家累,代表我們大家多吃點哈。
結果就這麽拍板了。
一男一女帶個孩子……徐岩怎麽想都有點別扭,哪怕他原本覺得挺磊落沒什麽,可是飯店老板娘逗豆豆玩的一句玩笑話把雙方都造了個大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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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帥哥幾歲了?看這長相,跟你爸爸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徐岩當時在喝茶,差點就直接噴了。
豆豆哪兒像他?!這奉承話說的太瞎了吧。
李詩詩竟然也沒解釋,就那麽低着頭默默吃着東西,憋得徐岩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倒是豆豆,很認真的跟老板娘澄清:“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很厲害的警察叔叔,幫媽媽趕走壞人,還幫我們搬家。”
四十多歲的老板娘沒什麽誠意的道歉,暧昧的目光飄向兩人:“哦,警察叔叔真是好人,小帥哥喜歡警察叔叔嗎?”
豆豆不明白大人雙層含義的說話方式,很單純的大力點頭,回答的咯嘣脆:“喜歡!豆豆長大也要當警察叔叔!”
徐岩聽的如坐針氈,開始後悔自己幹嘛一時心軟留下來吃飯。
李詩詩很自然的給他添了杯茶水,眼角瞟到老板娘走遠這才淡淡的開口:“其實有些人的八卦之心就是這樣,解釋也沒用,倒是給對方更添樂趣。”
徐岩想了想她原本住在仁和街那片惡劣的環境,很快明白了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幹幹的笑:“我明白,她說她的呗。對了,豆豆不再吃點了?吃這麽少下午不會餓嗎?”
“随他去。”李詩詩真不是那種追在孩子屁股後頭喂飯的媽媽,很自然的掠了下額前垂下的留海:“徐警官還沒成家?”
“還沒。”徐岩臉上笑着,肚子裏把那個洩密的隊員罵了個底兒掉:“工作忙條件差,這可不就給耽誤下來了。”
李詩詩很認真的看他一眼:“徐警官很帥啊,為人又熱心正直。太謙虛了。”
這個話題太敏感,徐岩打了個哈哈轉移掉:“幹我們這行的,不好找。對了,你要是還想擺水果攤的話,可能要去呼倫市場轉轉了,小區裏面不行。不過我們單位湯大姐說,市場裏面比較正規,攤位費也不貴。你改天去問問?”
“好。”李詩詩簡潔的應承一聲:“這回真是麻煩你了徐警官。”
“應該的。”那些不算多的舊相識交情都湧到嘴邊了,還是讓小徐同志給咽了下去:“軍民互助嘛,咱們隊裏指導員天天挂在嘴邊的話。”嘴上這樣有來有往的客氣着,心思慢慢就長了草溜了號。
不知道沈柒绮這會兒幹嘛呢,早上給她發條信息回複說在睡覺。懶丫頭,那會兒都快九點半了……
徐岩心不在焉的盯着蹲在門口玩石子的豆豆,琢磨着一會兒是不是約沈柒绮出來逛逛街什麽的。雖然他對逛街這種活計極其的不感冒,可是女孩子喜歡啊……
“徐警官?”李詩詩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思。
“啊?”徐岩轉回目光看着對方:“抱歉我在想別的事情。你說。”
“我說。”李詩詩坦然的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表情:“感激的話我就不提了,都記在心裏。只是以後,我們母子怕是還會麻煩徐警官。”
徐警官一口包攬下來,完全沒多想:“沒問題,有事兒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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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濱江公園游人還真不少。
秋天陽光好,溫度宜人,很多年輕的夫婦帶着蹒跚學步的孩子來玩。
在草地上鋪了爬行墊,擺着各種琳琅的小零嘴,爸爸拎着學步帶跟在小寶的後面,媽媽脫了鞋坐在墊子上玩手機。瑣碎而溫馨。
“累了,坐會兒。”沈柒绮坐在路邊的椅子上,面前馳過搖着鈴铛慢吞吞的複古造型游覽車:“你看那個混血兒小卷毛長得好可愛,真想抱手裏揉揉捏捏。”
“你很喜歡小孩?”徐岩跟着坐下來,兩人之間隔着一拳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
“別人家的。”柒哥糾正他:“這種軟綿綿的生物偶爾逗一逗抱一抱就行了,要是奶粉尿片的伺候着,光是想想都要瘋了。”
徐岩笑笑也沒多說。從側面看過去,從他微垂的眼睑一直延伸到下巴,線條剛硬利落,帶着一股子冷峻的味道。
他不吭聲,沈柒绮就惡劣的撩他:“哎說話呀,想什麽呢這麽出神?中午沒吃好?是不是後悔應該喝點小酒什麽的助助興?”
“這話說的不上路子了啊,我助什麽興啊我。”徐岩拿她沒轍。其實上次在湖邊散步時候他就提了碰到李詩詩的事兒。想着畢竟她們是同學,說不定還會是手帕交什麽的。結果沈柒绮同學只是哦了一聲,好像對當年的這號風雲人物完全沒印象了。
“裝傻。”沈丫頭挑挑眉,歪着腦袋看他:“哎你說李詩詩會不會是看上你了?”
小徐警官給她的大膽猜測搞得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啊?不過是幫人家母子兩個搬個家——哎你這語氣怎麽這麽酸?”
“那酸爽,不敢相信!”柒哥一本正經的念了句方便面的廣告詞,伸手毫無顧忌的搭在他肩上:“徐哥我是真的很關心你。如果李詩詩是你的春天,表猶豫表墨跡,我舉雙手鼓勵你去追求人家。”
徐岩有點惱了,一張俊臉眼看着陰了下來:“怎麽着?合計着我這心思就有那麽龌龊?幫助人家都是帶着某些目的的?”
“看你這臉臭的。”沈小妞沒拿開手,就勢張狂的捏住他的臉頰扯了扯:“咱們是哥們兒,我關心你不對嗎?”
徐岩沒想那麽沒風度的甩臉子,可是這個小丫頭說的話實在讓人憋氣惱火。
“手拿開。”小徐警官不動聲色的一目百裏,迅速的掃視了周圍的環境。很好,方圓十米之內,沒人注意他們這裏:“別動手動腳的。”
“就動手動腳的,怎麽着?”柒哥人來瘋的毛病擡頭,下巴擡的老高示威。
挨着她的手一擡,漂亮的小擒拿動作,幾乎不費力的把姑娘纖細的手腕握在了掌心:“不怎麽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實他可以更流氓一點,只是那些話他羞于啓齒。比如,那我也這麽跟你動手動腳的行嗎?
沈柒绮還是給他放到最輕的動作弄疼了,掙脫出來一拳打到他肩窩:“你豬啊!這麽大勁!”
“誰家豬那麽大勁?”又好氣又好笑,徐岩憋不住樂了:“你小學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
小沈童鞋賭氣的哼了一聲別開臉不看他:“小氣吧啦的,一個大男人,真是。”
徐岩心軟了,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你那麽污蔑我我都沒生氣,怎麽着,沈同學你這是先聲奪人嗎?”
“我哪兒污蔑你了?”被指責的某妞迅速轉過來瞪着他,氣鼓鼓的模樣讓人特想伸手捏捏揉揉:“不過就是開個小玩笑罷了。你要不是心虛有鬼,幹嘛這麽大反應?”
“這種玩笑沒意思。”徐岩抿了下薄唇,聲音低低的:“誰是我的春天你不知道嗎?”
小沈童鞋給造啞了。明明不甘心的想駁斥兩句,偏偏找不出什麽合适的詞兒。于是嘴巴動了又動,就是沒出聲,看起來極其軟萌可愛。
“沈同學,”徐岩拉長了聲線,稍稍靠過去,大手半掩住嘴巴:“你這個表情……我特想抱抱你怎麽辦。”
沈柒绮一下炸毛了,跟被蜂子蟄了似的跳起來跑開,嘴裏小小聲嘟囔着:“真是神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徐岩往後一靠,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
頭頂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在他臉上塗抹出斑駁的效果,就像當年演習時候濃重的迷彩妝容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