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馬車自出了西恙便快馬加鞭，但最近幾日卻放緩了腳步。
“輕揚。”馬車裏傳來了鳳翎的聲音。
正在趕車的莫輕揚轉身掀開車簾。
馬車裏的鳳翎面色微白，用一張虎皮蓋住肚子，“我渴了。”
秋日幹燥，鳳翎快有一個時辰沒喝過水了。眼下荒郊野嶺的，根本沒有現成的熱水。可是林慕風說過，月事期間絕對不能讓她碰冷水。
莫輕揚糾結了許久，打開水袋，給自己灌了口冷水。
等口腔裏的溫度把水溫熱後，他欺上鳳翎的唇，将溫水一點一點地哺給她的嘴裏。
鳳翎喝過水，卻不肯輕易放他離開，靈巧的舌頭故意在他的口腔裏作怪。他抓她不住，偏又被她撩得心癢，急得額間都沁出了細汗。
鳳翎也怕玩出火來，見好便收，将滿臉通紅的莫輕揚放開了。
“抱歉，輕揚。”鳳翎壞笑，“這樣喂水太香豔了，我一時把持不住。”
莫輕揚僵硬地轉回去，只留給鳳翎一雙紅透了的耳朵。
車簾被再次放下，鳳翎拉了拉身上的虎皮，把自己埋進柔軟的皮毛裏。
“鳳翎，”莫輕揚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悶悶的，“我一直在想，若是我不跟來，你豈不是這一路都無人照顧？”
鳳翎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心疼，止不住微微笑開，“就是因為輕揚在，所以才需要人照顧的呀。”
聽到這個回答的莫輕揚卻不怎麽開心。因為這樣的回答意味着如果沒有他，她會一個人抗下餐風露宿的苦，一個人應付身體上的不适。
他知道她能做到，她的所有夫君都知道。只是沒有人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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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原，你可知該往哪走？”莫輕揚轉入正題。
“到了中原，自有皇姐安排好的人與我接應。”既然決定帶上莫輕揚一起行動，能告訴他的，她一概不隐瞞。
莫輕揚有些疑惑，“既然女皇已經另有安排，何必非讓你以身犯險？”
鳳翎不喜歡莫輕揚語氣裏透露出的對鳳楚的不敬，“他們在暗我在明，才能确保萬無一失。輕揚，我不喜歡別人質疑皇姐，你若是對皇姐有意見的話，我們就在這裏分道揚镳。”
莫輕揚沒想到鳳翎态度如此堅硬，一時也沒敢硬頂。
等了一段時間後，莫輕揚才再度開口，“抱歉鳳翎，我不知道你跟女皇的感情如此深厚。”
莫輕揚一心想打探鳳翎的想法，雖然他平日裏話不多，言語更不靈活，但他為人從來執着。一次不行，他便換個法子再試。
顯然莫輕揚這招以退為進有了功效。
“是呀。”鳳翎窩在馬車裏喃喃地應他，“輕揚你其實并不十分了解我的事情。”
“那就跟我說說好不好，鳳翎？”莫輕揚靠在馬車上，言語裏有他不曾預料到的溫柔，“我想聽你說說，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嗎？”馬車車輪碾壓泥土的聲音一陣一陣地傳到耳邊，讓鳳翎莫名地心安。晃晃悠悠之間，往事匆匆，都浮上了心頭。
“小時候沒過好。”鳳翎總結了句，随後嘆了聲，悠悠道，“我娘跟先皇鬥得太狠了，以至于她死後很多年，皇室裏的姐妹們都在我背後罵我是叛臣之女。所以那時我就發誓，這輩子絕對不去争皇位，更加不會忤逆皇命。”
馬車突然碾過一塊碎石，整個馬車頓了一下。
鳳翎一時沒注意，撞到馬車上，不滿地朝嘟囔，“輕揚！”
外面沒有回應，空闊的原野裏只剩下馬車在路面行進的聲音。
天黑的時候，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
莫輕揚掀了車簾，才發現鳳翎在裏面睡着了。
小心地她抱下來，迎上從門裏出來接應的小二。
“客官，住店嗎？”
莫輕揚點點頭，細細地交代道，“準備一間上房，再讓廚房煮一鍋瘦肉粥。肉要切碎，不帶一點肥膩的，鹽少放，不加醬油。”
小二看了看搭在鳳翎身上的虎皮，熱情地将莫輕揚領到上房後，殷勤地替他準備他要的東西去了。
粥煮好的時候，鳳翎也醒了。
莫輕揚慢騰騰地吹着粥，直到可以入口才端到鳳翎面前。當然，沒忘了在那之前嘗了一口。
鳳翎坐在床上，沒有半點自己動手的意思。
莫輕揚知道這都是慕朝雲等人縱寵出來的結果，卻還是沒有任何怨言地動手拿起湯匙，将食物送到她的嘴邊。
鳳翎滿意地咽下，眉眼彎彎地看他。
那一瞬間莫輕揚只覺一切本該如此。鳳翎本該，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女人。
“我是個孤兒。”莫輕揚開口道。
鳳翎微露不解地看他。
只聽莫輕揚繼續，“是師父收養了我，教我劍法和做人的道理。”他說着說着忍不住對她笑，“我的故事。”
鳳翎亦笑，花綻芙蓉，雲開月曉。
攀上他的頸，她将自己埋進他的懷裏。
“輕揚。”
“恩？”
“知道第一次見你，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什麽嗎？”
“什麽？”
“我看到了，我自己。”
雖然也常常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但是從來沒有放棄過，生的希望。
月事過後鳳翎立刻恢複了精神。
莫輕揚亦不耽擱，放開了縱馬前行。兩日之後，他們便進入了中原邊境。
入境走了一會便是當午，莫輕揚尋了家茶寮，與鳳翎坐下。
“兩位用茶？”剛剛坐定，便見一個形容憔悴的婦人過來招呼。
“來壺茶，再炒幾個小菜吧。”莫輕揚答她。中原的飯菜，口味與西恙大不相同，也不知道鳳翎吃不吃得慣。
那婦人諾諾點頭，退下了。
旁邊鳳翎正看着茶寮上迎風招展的旗子，好奇地問莫輕揚，“那是中原的‘茶’字嗎？跟我們西恙的字差了好多。怪不得輕揚你學了這麽久，認得的字還沒有齊兒修兒多。”
莫輕揚尴尬地咳了聲，“确實很不一樣。”
鳳翎回首看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朝他的方向湊了湊。
“輕揚，你辛苦了。”她彎了彎眼角，對他道，“以後，你也教我中原的字，好不好？”
莫輕揚只覺她體貼又可愛，正要點頭，卻突然聽得“啪”地一聲，有碗筷落地的聲音傳入耳膜。
拿眼看去，卻是剛才招呼他們的婦人失手打破了一副碗筷。
“媽的！”店裏走出一個彪悍的大漢，伸手就給了婦人一個耳刮子，直打得婦人摔倒在地。
“沒用的臭娘們，什麽事都做不好！老子養你幹什麽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