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再娶一次林慕風？鳳翎确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從頭到尾到我的人，我這輩子就是死了，也絕不會休了你的。”鳳翎理直氣壯地回他。
林慕風聽到這話不覺揚了揚唇角。将鳳翎的手牽過，他含笑看她，“王爺若是真心，便将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鳳翎只覺自己字字肺腑，說上千萬遍也無妨，“我說，你林慕風這輩子都只能是我鳳翎的人，我就是死了，也絕不會休了你。”
“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林慕風将鳳翎的手執起，在她的手心輕落一吻，宣誓一般，“莫說我姐攔着，就是全世界都攔着，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回到王爺身邊。”
鳳翎一陣感動，因為顧及他的傷，沒敢擁他，只是将頭輕輕地點在他的胸上。
兩人還在互訴衷腸的時候，慕朝雲從外面回來了。
屋外正下着小雨，他進來的時候一身青袍上沾染了不少水汽，此刻正将半濕的披風解下來，遞給仆人。
做完這些他擡眼看了看熱鬧的大廳，目光在鳳翎與林慕風緊握的雙手上停頓一霎，最後落在了林慕風身上，“二弟回來了。”
林慕風放開了鳳翎，含笑點頭，“我回來了。”
慕朝雲看了看林慕風臉色，又道，“二弟臉色不好，想來湯藥還不能斷，可曾吩咐人将藥煎下？”
“還是大哥細心，不提我差點忘了。”林慕風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藥方。
“金貴。”慕朝雲喚了聲。
金貴應了聲是，走過去将林慕風手上的藥方拿過，親自督促人去辦了。
“大哥今日回得有些晚，可是被什麽事纏住了？”察覺到慕朝雲神色間有絲凝重，林慕風問道。
慕朝雲回得隐晦，“在千牛衛府多坐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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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葉紫聽到這話立刻有了反應。千牛衛掌管宮中侍從，慕朝雲的晚歸莫不是跟昨夜皇宮失竊一案有關？
正想發問，在他身旁的莫輕揚拉了拉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葉紫想起自己今日還下了決心要改掉沖動的毛病，于是忍下疑問，沒有出聲。
葉紫忍住了，鳳翎卻沒忍住。
“千牛衛簡直廢物，連個小賊都抓不住，明天我就革了她的職！”
鳳翎總掌禁軍，自然有權将千牛衛撤職。可千牛衛畢竟是皇帝的人，越過她直接懲處，卻是大大的不妥。
鳳翎處事剛直，全不懂法度外的人情周旋，才會在朝中處處得罪人，也讓那些惡意的謠言有了可乘之機。
當下慕朝雲已覺不妥，但此時的鳳翎，卻又硬勸不得。
“王爺請先息怒。”慕朝雲放柔了語調，“此事恐有內情，還是先查清楚再做決議。”
涉及政事，鳳翎已經恢複剛硬，“不管此事是否牽連其他，千牛衛失職一事毋庸置疑。”
慕朝雲還要再勸，奈何此刻人多口雜，卻是不好開口。
僵持間林慕風輕咳出聲。
鳳翎心神立刻為他所引，忙忙蹲下身子查看他的狀況，“慕風，你怎麽了？”
林慕風面色本就不好，此刻更顯虛弱，“我有些累了，想先下去休息了。”他在鳳翎擔憂的目光中回給她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眼下我重傷不能侍寝，王爺今夜，還是去大哥那裏罷。”
此話一出，慕朝雲止不住驚訝地看向他。
林慕風面色平靜，目光對上他的目光。多年的默契讓慕朝雲一下便讀懂了他的目光。好好勸她，保護好鳳翎。只要是為了保護鳳翎，他可以做任何讓步。
那廂鳳翎忙不返地點頭，待聽明白林慕風的話，卻也不反對，“如此，我先送你回房。”
說完便要将林慕風自軟轎上抱起。
林慕風目光驟冷，“王爺要是敢抱我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
鳳翎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意吓得立刻收回了手，不知所措地看他，“怎麽了，慕風？”
林慕風斜她一眼，“你怎麽不問問五弟，你當衆抱他他有什麽感覺？”
被點到名的莫輕揚想起某件尴尬往事，面上頓時不好看了。
鳳翎被點醒後急忙地道歉，“我一時情急，不抱你就是。”
林慕風不是有意刁難，故而很快松了口，回她道，“王爺也該乏了，早些歇息吧。我讓五弟送我回去就好。”
莫輕揚聽說要幫忙，走過去單手将林慕風連人帶轎拎起來便走。
鳳翎在旁，忍不住嘆，“輕揚好俊的身手！”
莫輕揚淡淡一笑，并不多言，帶着林慕風離開。
回廊上有些飄雨，葉紫自仆人手中搶過傘，随莫輕揚護送林慕風回房。
沒料林慕風剛剛被莫輕揚小心地放到床上，便開始趕人了。
“小紫，”林慕風笑得溫和，“你先回去吧，我想跟五弟聊會天。”
葉紫一聽便怒了，“為什麽趕我走？有什麽話不能跟我說？”
林慕風面上笑容不變，“抱歉，小紫。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葉紫握緊了手中的劍恨不得沖上去，“林慕風，你……”
“小紫，”卻是莫輕揚出聲提醒，“冷靜。”
葉紫咬牙切齒地看了兩人一陣，最終紅着眼睛，一跺腳，重重地摔門離去。
莫輕揚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些不忍。
“林兄，這樣對小紫不公平。”終是忍不住開口為葉紫說話，“他也是鳳翎的夫君，有權知道與鳳翎有關的事。”
林慕風知他想說什麽，但也無奈，“我豈不知小紫心思？可他那性子一日不改，我便一日對他放心不下。”
莫輕揚無可辯駁，只能安靜下來。
林慕風倚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身體感覺舒服一些。
“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可有什麽事發生？”
論聰明才智，莫輕揚自覺與林慕風相差甚遠。因着眼下心中确實有事需要有人替他理理，莫輕揚便也不推脫，開始樁樁件件的細說，“知道你脫險後，鳳翎便親自到牢裏把顏溪放走了。”
提起那個讓自己險些喪命的少年，林慕風面上一派冷意，“那小子明顯對王爺動了心思，你該一劍殺了他！”
莫輕揚輕掩長眸，“那孩子親眼看見鳳翎殺了他娘親，真的受了不小的刺激。”
林慕風卻只是冷笑，“五弟你的心實在太軟了。不似我，”林慕風的眸光暗了暗，“向來不擇手段。”
莫輕揚只覺心驚，急忙勸他，“林兄，我知顏溪差點将你害死，你恨他情有可原。但既然鳳翎已經決定放過他，林兄可否網開一面？”
“我不會做讓王爺為難的事。”思及鳳翎，林慕風面上的冷漸漸退了下去，“不過他若還敢上門招惹鳳翎，我卻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莫輕揚聽到這話總算稍稍放下心來。不過他轉念又想到顏溪離去後發生的事情，心思再度沉重起來。
“關于小紫……”莫輕揚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雖然他對葉紫已經有所改觀，但想起那日的事依舊覺得氣憤難當，“你可知他曾對鳳翎施暴……”
“怎麽？”林慕風眉頭微跳，“他又犯病了？”
“犯病？”
對上莫輕揚困惑的目光，林慕風沉聲解釋，“小紫實在是太喜歡王爺，已經到了偏執的程度。但是同時，他又沒辦法在王爺身上感受到同樣的專注和愛戀。這樣巨大的落差讓他極度缺乏安全感，漸漸地便成了心病。他自制力本來就差，只要一受刺激，就會控制不住自己通過極端的方法在王爺身上尋找存在感。”
莫輕揚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任何借口都不能成為傷害鳳翎的理由。若論喜歡王爺，難道……”莫輕揚頓了一下，看了眼林慕風，“難道你的喜歡會比他少？”
林慕風從不掩飾他對鳳翎的深情，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聲，“其實我也會有在王爺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記，向其他男人昭示自己的所有權的念頭，甚至想過将王爺整個撕碎，拆骨入腹，好叫其他男人都再找不到她。只是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逝 ，很快便被壓下。但是對于小紫來說，那些我們可以很快壓下的念頭會突然變成兇猛的野獸，控制他的思想和身體，讓他做出傷害王爺的事情來。”
因着多少感同身受，莫輕揚總算把林慕風的話聽進去了，“既是病，該有辦法醫治才對。”
“心病還需心藥醫。”林慕風徐徐搖首，話語不自覺地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小紫的症結就是王爺，可是王爺卻不可能只愛他一個。”
愛得越深，就越不可能寬容。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只能分到幾分之幾。
空氣沉默下來，直到林慕風轉開話題，“這次小紫受了什麽刺激？”
莫輕揚一時語塞。
這個問題牽扯到葉紫的另一個秘密，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麽？”林慕風一眼看出他的遲疑，挑了挑眉道，“五弟不信我嗎？”
莫輕揚沉默地搖頭。君子守信。葉紫因為信任他才向他道出自己的秘密，他卻轉頭便告訴他人，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但……莫輕揚咬咬牙，但是葉紫所查之事，卻與鳳翎的安危緊密相關。如果真像葉紫所說，謠言背後藏着一股勢力強大的力量，那麽這股力量絕不是單憑他和葉紫可以對抗的。他們需要幫手。
再三權衡過後，莫輕揚将葉紫設據點收集消息，試圖找出散播謠言中傷鳳翎的幕後黑手等諸事一并告訴了林慕風。
“你說什麽？”林慕風一時激動，竟是一口氣喘不上來，捂着胸口咳了起來。
莫輕揚見狀急忙扶住他的肩，凝氣于掌，想給他輸一段氣。
林慕風忙擡手阻止，“我的傷口已無大礙，五弟切莫為我浪費內力。五弟的功夫，還有大用處。”
莫輕揚遲疑片刻，終于還是放開了林慕風。
好容易林慕風平靜下來，深吸口氣，開口便向莫輕揚道謝，“多謝五弟将此事坦言相告。小紫實在不知輕重。此事他不能再查，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莫輕揚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知道是誰。”
林慕風竟不推脫，“是的，我知道。”
莫輕揚止不住義憤填膺，“那人分明想置鳳翎于死地！林兄速将此人身份告訴我，我拼盡全力，也要将那人殺了。”
林慕風只是平靜地看他，對他的憤慨毫無觸動，“我不能告訴你真相。”
“為什麽？”莫輕揚激動地反問。
林慕風笑，“只有王爺真正的夫君才有資格知道真相。我知道，大哥知道，顧如曲也知道。小紫還未正式過門，等他過門，我自會找機會跟他說。至于你，”林慕風的目光在他身上駐留片刻，“或許等你不再想着逃回中原，或許，等你心甘情願地喚我一聲二哥。”
“我……”莫輕揚想要辯解，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林慕風沒有說錯。盡管他現在一顆心都在鳳翎身上，卻從來沒有放棄回到中原的想法。而對于西恙的一妻多夫，他至今依舊不能接受。
敲門聲響起。
“二爺，”是金貴的聲音，“藥煎好了。”
“我吃過藥就該睡了。”林慕風擡頭看看莫輕揚，“五弟也回去睡吧。有什麽話下次再聊。”
莫輕揚茫茫然地點頭，心神不屬地向林慕風道別，離開了清風園。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