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虹亦擔心了一路，所幸到皇宮時，鳳翎已然恢複了平日的霸道淩厲，四平八穩地下了轎子，往金銮殿走。
她幾乎是踏着點進去，剛剛在二王爺鳳顏身後站穩，內侍官的唱諾聲便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群臣拜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寶座上的鳳楚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的臣子，朗聲道。
衆臣謝禮，在內侍官唱過“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後，開始上本啓奏。
近日無甚大事，幾個文官就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争得面紅耳赤。鳳翎心事重，聽不慣文官們言語間的尖刻和隐晦，漸漸地出了神。
“平壤！平壤！”
鳳楚嚴厲的聲音将神游的鳳翎叫了回來。
對上鳳楚明顯的不悅，鳳翎忙俯身請罪，“臣失禮。”
高高在上的鳳楚深吸了口氣，顯然在壓制脾氣，“方才工部所提，平壤覺得如何？”
剛才不是禮部侍郎在上奏嗎？工部那邊提什麽了？
鳳翎擡眼看看衆人，目光所到之處，同僚們俱是眼觀鼻耳觀心，她得不到任何提點。
無奈之下鳳翎只能硬着頭皮回了句，“臣無異議。”
“碰！”鳳楚重重地拍在龍案上，龍顏大怒，“朝堂重地，神游太虛，鳳翎你好樣的！”
鳳翎聽罷急忙跪下，“皇上恕罪。”
鳳楚沉默的時候，整個朝堂便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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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失禮，可大可小，端看皇帝心情定罪。鳳翎這麽跪着等候鳳楚發落的時候，甚至沒有人站出來為她求情。
這些年鳳翎倚仗手中兵權，橫行幹涉各部事務，兼之行事狠辣，毫無轉圜，在朝中人緣簡直差到極點。倒也不是沒有讨好鳳翎的，只是這位目中無人的王爺根本沒将人看在眼裏。
故而但凡鳳翎出了哪怕一星半點的差錯，衆官都是一致的樂觀其成，恨不能背後踩上一腳才痛快了。
金銮殿上的鳳楚氣歸氣，卻并沒真的想将鳳翎如何。只是鳳翎實在不會說話，她候了許久，竟連句軟話都不會說，底下又不見有人求情。鳳楚尋不到一塊臺階下來，只能開始尋思什麽刑罰比較輕些。
正為難，立在鳳翎身前的鳳顏出列行禮，和聲道，“皇上，六妹剛娶了新夫君。新婚燕爾，正是難舍難分之時，怕是想念新夫君過甚，才會一時走神。還請皇上息怒。”
鳳楚立刻做出怒氣稍減的樣子，當着一幫朝臣罵鳳翎，“看你一臉縱欲過度的樣子，遲早死在男人身上！”
鳳翎止不住露出一絲委屈，怕鳳楚瞧見，忙将頭埋下。
那廂鳳顏哈哈地笑，“皇上明鑒。六妹的這些個夫君，無一不是人中傑瑞，臣妹若能有幸得其一者，怕也舍不得走出家門的。”
一衆女官聽到此話，忍不住一邊點頭附和，一邊嫉妒鳳翎的好運氣。
鳳翎的第一位夫君慕朝雲，可是當今皇上為太子時的貼身內侍。貼身內侍什麽概念？是從太子家臣之子中精心挑選出來，作為未來的太子夫君養在太子身邊的人。若是當年皇上沒有将慕朝雲送予鳳翎，今日的慕朝雲甚至可能成為當今皇後！這樣一個男人，首先品貌已然千挑百選，至于能力，鳳翎身為武将，手段強硬不知變通，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全靠慕朝雲多方疏通，才能讓鳳翎與百官的關系保持着相對的平和。
鳳翎的第二位夫君林慕風，雖則商賈出身，但生在京城第一首富之家，手中的嫁妝就夠人眼紅的了。然而除卻財力雄厚，林慕風還是京城第一的神醫聖手，更是個風流無雙的俊美公子。他嫁入王府那天，京城裏一半的未婚少女的心都碎了。
鳳翎的第三位夫君……這位夫君倒沒什麽名氣，而且據說已經過世，不過依着慕朝雲和林慕風的品貌，等閑之輩怕也進不了王府大門。
而讓京城女子徹底傷透心的，便是鳳翎的第四位夫君——葉紫。這位風雲人物，是京城裏上至八十下至八歲女子共同的偶像。他在衆人的期許中，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正太，長成一個仙姿佚貌的少年，正當所有人都為他的歸屬摩拳擦掌的時候，他居然看上了鳳翎！還是單相思！還是轟轟烈烈的倒追！還是以性命為代價勉強進的平壤王府！那一年鳳翎出門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最惡毒的目光掃射，這個女人簡直令人發指地暴殄天物！
衆人想到這裏已經忍不住義憤填膺，灼灼的目光恨不能将鳳翎燒出幾個窟窿來。
然而殿上的帝王已經決定原諒鳳翎，“今日便算了。下次再犯，決不輕饒。”
“謝皇上隆恩。”鳳翎從地上起來。
身旁的鳳顏友好地沖她挑挑眉。
鳳翎板着臉毫不領情。她還記恨着她前幾日差點搶走了葉紫和莫輕揚，不肯給她好臉色。
鳳顏讨了個沒趣，倒也沒生氣，轉過去繼續上朝了。
早朝散後，鳳翎被叫到了禦書房。
鳳楚坐在龍椅上看她，面色不善。
鳳翎識趣地跪下，“皇姐，我知錯。”
鳳楚自龍椅上起身，踱到她的面前，出其不意地踹出一腳，攻她下腹。
鳳翎下意識擋，同時起身向後。怎料起身時步子太大，足下一軟，竟未能起來。
“哼！”鳳楚哼了一聲，“看來确實是縱欲太過，連反應都變慢了。”
鳳翎面色一紅，低聲讨饒，“皇姐……”
“你也由着你那些夫君胡鬧！”鳳楚斥她，“男人不過就是個好使的工具，骨子裏都一樣的賤。你卻拿他們一個個當寶！殊不知你越是縱着他們，他們越是要爬到你的頭上為所欲為。”
鳳翎只是垂首，“皇姐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的。”
“分寸？”鳳楚指着她的鼻子罵，“你的分寸就是，但凡有人動你那些個夫君一根毫毛，你就不管不顧地炸毛！上回還差點在街上跟鳳顏打起來！”
這回鳳翎答得硬氣，“我的夫君，自然不許旁人碰。就是皇姐你，也不行！”
鳳楚氣堵，狠狠一甩袖，背過身去。
“象州貪腐一案，不用再查了。”鳳楚在沉默中冷聲下令。
鳳翎猛地擡首，驚愕地拉住了鳳楚的裙擺，“皇姐！再給我幾天時間，我馬上就能查出幕後主使。為了這個案子，我們犧牲了不少精英，如果此時放棄……”
“朕說，”鳳楚轉過臉來，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不用再查了。”
鳳翎握緊了拳，咬着牙看鳳楚。
對視許久，鳳楚別開目光，幽幽地嘆了口氣，“六妹，朝堂上的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需要你絕對的忠誠和信任。你答應過我的。”
鳳翎閉了眸，強迫自己收回憤怒，“是的，皇姐。”
“回去吧。”鳳楚拍了拍她的肩。
鳳翎行禮告退。
“對了。”未走幾步，鳳楚将她叫住了。
鳳翎回過首，看見鳳楚一臉和善地看她，仿佛不經意地問道，“不知六妹與端武侯，哪個更能打？”
鳳翎震了震，“皇姐，端武侯她……”
鳳楚舉手示意她無需多言，而後望定了她道，“朕只要答案，你打得過，還是打不過？”
鳳翎垂下首，好一會才答，“若是拼盡全力，或許能勝。”
“甚好。”鳳楚愉悅地笑。
鳳翎從禦書房裏出來的時候面沉如水，濃重的煞氣讓領路的宮人都不敢靠近她一丈以內。
出了宮門鳳翎便去了兵部。
剛坐下沒多久虹亦從外間進來，低喚了聲，“王爺。”再不說話。
鳳翎揮了揮手，彙報軍務的官員們都退出了房間。
确認無人後，虹亦在鳳翎面前跪下，遲疑了一下才道，“藍心沒了。”
“啪”地一聲，鳳翎捏斷了手中的筆。
虹亦從懷中掏出一個密封的卷軸，高舉過頭，“這是藍心拼死送回來的情報。”
卷軸用藍布包裹，切割不齊的邊緣被、幹涸的血液染成黑紅。
鳳翎默默地，将卷軸拿了過來。
“傳令下去，”鳳翎捏了捏卷軸，藍布幹硬的邊緣割得她的肌膚生疼，“一切行動取消，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損失，撤回。”
虹亦一驚，“王爺……”
“去吧。”鳳翎道了聲，濃重的無力。
虹亦最終将頭垂下，“是。”
虹亦出門之後，鳳翎起身走到房間裏一幅字畫旁，啓動機關。
字畫後的暗格打開，鳳翎望了望手中染血的卷軸，将它放了進去。暗格裏面，堆着大大小小的密封着未曾開啓的卷軸。那是一個又一個的秘密，皇姐不許她窺探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