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Bloody Loli(下)
“時間這蝸牛,令人不寒而栗,
它向前爬行,多麽慢條斯理,
而我一動不動.
依然呆在原地.
在這陰暗的鬥室裏,
射不進陽光,也沒有希望,
我知道,只有墓地墳茔,
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
她喜歡看書,将這些美妙怪誕的文字做一個摘抄。
這成了她為數不多的樂趣。
第一次任務,完成得十分壯烈。
作好了犧牲的準備,
早就把自己的命,當成了最大的玩笑——…
裸露着鋼筋的混泥土作的天花板,大大的,破了一角的吊燈。
彌漫着腐爛的臭雞蛋味,四十平方米不到的房間,半掩着且已被蟲蛀了個大窟窿的木門,脫着紙皮的涼涼的黏着洗不掉的血跡的地面,不能算多的幾件舊得只能再用上幾年的木頭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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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外面還立着鐵杆欄的百葉窗,傾斜着的塑料片上,積着厚厚的油污,看樣子,是很難再清洗了。鋼絲床,硬邦邦,被單、毯子皺巴巴,沒辦法,誰讓他向來不注意,這些細節。他似乎仍記得某只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呵呵,好可惜,他并沒利用好天生的優勢,所以,他肯定不是什麽成功者,不然也用不着住在這間每月只需160塊的出租屋。
這兒地處市郊(通常特殊的配角都能呆的地),比起光天化日之下入室的劫匪,他反認為是自己更危險。所以,為了保證廣大人民群衆的安全,他願意犧牲,屈尊住在這鳥不下蛋,雞不幹嗎的“荒郊野外”。有旁人道:說得真好,不就是缺錢嗎!不過,作為一個手腳健全,孔武有力,卻整天無所事事,要不網游,嗯哼,到處瞎逛,再順手牽“羊”的大男人,他的心情,普通人總可以稍微,稍微理解,外帶體諒一下。
瞧這會,他是走好運地“牽”回來一個小美人。為什麽說是交上鴻運了呢?
嗯,憑良心講,他除了個頭大(家族遺傳),典型的東方男子的削瘦的臉,丢到人群裏,絕對找得出第二個,稱不上英俊,別提潇灑,跑到外面不影響市容就不錯了。自然,對于吃的,他怎敢藏着太多要求?能進口,五十歲以下,長得不比他吓人,嗯嗯,便很好了。因而,他從來沒奢望過,有一天,自己獵得到一只“美麗”、“天真”、“誘人”的……哦,小美人開口喚他了——…
“喂。”
“啊?”他楞頭楞腦地算是起了點反應。結果,迎來對方——那位清純可愛的少女一個勁的嬌笑。
“你笑什麽?”他問,聲音中不摻雜一絲額外的感情。
少女抿了抿嘴,仍在笑,只是沒前頭那麽誇張:“大叔。”
……她喊他大叔?!……
少女完全不在意對方的感受似的,往下說:“我以為你,應該是特別的。”
……按他睡的,這地,是窮酸得特別……
“你不是帥哥。”少女直接道,笑眯眯的眼睛眨不眨地盯着他寒毛直豎,“你當時朝我站的街角走來,我還想你一定會向我搭讪。可是……”她嘆氣。
……對哦,那時,他沒那個打算,而是非常具有自知之明地……
少女香軟的身子,貼近了他微微冒着冷汗的背脊——他到現在還懷疑自己是做夢,說啥都不正眼看人家。進屋快半小時了,他也不行動,而是讓人着急地,背對少女,僵直地坐在大床的另一邊。
“可是你竟然選擇了我身旁的……”少女明亮的大眼似透着深深的失望。
……汗,那時他走向她身邊,那個起貌不揚,撐着把花傘的女人跟前……
“她和你不一樣。”他說,臉上表情平靜。
少女吐吐舌頭——雖然他看不見,但人,口腔裏的溫度,香香的……他餓得快抓狂,自己的嗅覺跟着強烈的饑餓感,變得敏銳異常。
“你得付那女人錢,卻不必給我任何東西,我是心甘情願的。”她說得暧昧,雙臂從後面圈住他粗壯結實的腰。
……話是這麽說,那女人靠身體活,搭理自己,僅為了有錢可賺(他理那女人,理由同樣,哼,為了“活”);而她不一樣,和之前他所…接觸到的女的,不一樣。
初見時,夜晚、廣場、路燈下,少女一身貴族打扮,加之清麗脫俗的容貌,隐隐浮現的高貴氣質,明眼人都曉得,少女受過(應該說正在接受)良好的教育,且出身不凡。
他感覺到少女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盡管這不是一個大家閨秀的作風,但他不覺得,她的注視,有什麽不禮貌的。做事小心謹慎的自己,決不會去招惹這樣一個有身份的大小姐(想嘗嘗味道是另外一回事),一來麻煩,二來根本招惹不起。無財無貌的他,選“獵物”的時候,不許挑三揀四,沖一個□□搭讪,顯然容易成功。
于是乎,他刻意忽略了散發璀璨光彩的她,将注意力跳到她邊上的那女人身上。如果不是她主動喊住他,如果不是她用略帶撒嬌的口氣,懇求他帶她走。也許,這奇妙的一刻,永遠也不會發生——她就這麽緊緊貼合着自己的身子。他幸福得快飛到天上去了……
“你餓極了,對嗎?”少女說,很肯定。
“你知道我是什麽?”他暗啞的聲音,洩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不是人。”少女笑得好甜美,“我說得對嗎?”
“對。”他眼神幽暗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選擇我,就選擇了……”
少女伸手,輕輕捂住他的嘴,制止他接下去要說出口的話。
“選擇你,就選擇了痛苦。我願意替那個可憐的女人,去死。”少女說得風輕雲淡,仿佛即将被拆骨撥肉的不是她。
“從我的手,啃起吧。”少女乖巧地遞出自己的右手,趁他呆楞之際,順勢塞入他微張的大嘴裏,“咬吧。”
下一秒,血肉四濺的,不僅有她的右手臂,連她的左手,也一并被他撕扯下來了。她像一只斷了翅膀的蝴蝶,一動不動地躺在肮髒的床板上。血“噗嗤、噗嗤”地從手臂斷裂的地方冒出來,代替了初夜的血,流淌了整整一床單。
可是,她卻始終微笑着,絲毫不感覺到疼似的,柔和地望着“興致勃勃”地撕咬着她的男人,如果她還有手,她多想擁抱住他,或者,只是摸摸他削瘦的臉也好。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少女眨着剩下一只眼——另一只已在他的嘴裏,問道。
他咀嚼着,口齒不清地回答:“林小宇。”
“小宇,快點逃吧。他們就要來了。”少女催促着,失血過多,讓她的嘴唇看起來極為慘白。
“誰?”他停下口邊的動作,問身下的人兒。
少女凄凄涼涼地笑了,作為一個人,而不是食物,更不是誘餌,她悅耳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響在這狹小陰暗的房間裏,冰冰的、刺刺的:
“拿我當小白鼠的人。”
當洛罹率人趕到出租屋時,印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狼籍,但,惟獨不見,他們要抓捕的“人”。
“他吃了她,并且逃跑了。”洛罹簡直不相信,少女的頭顱,還“完好”地躺靠在髒兮兮的枕頭上。
……他沒有吃下她…的頭……
洛罹事先就将一枚裝着力傳感器的小型精致□□,移植到了少女的大腦裏。只要他吃到她的腦子,那麽,一切都Over了。
洛罹不信,嗜肉成性的狼人,會放過人類鮮美的大腦。
除非——…少女背叛了…她的本尊——她。
“可能嗎。”洛罹看着少女安詳的臉,五官變得不成人形。呵,洛罹比誰都看得清,被吃掉的少女有一張與自己相似,不,該說是一模一樣的臉。
少女是自己的克隆體。
“洛罹小姐。”屬下們走進屋子,對屋裏血紅的慘象視若無睹,或許,他們習慣得太好了。
“前前後後搜過了嗎?”洛罹緩慢而又深沉地舒了一口氣,轉身,面向他們。
“搜過了,未發現任何活物。”屬下迅速報上情況,并傳達剛剛得到的消息,“收到負責監視天野純的人的消息——尤傑希已經進入監視範圍,不過他還未接近天野純。”
“很好,非常好。”洛罹沉默了片刻,随即字字铿锵地說道,“讓他們繼續監視,不要打草驚蛇。派人通知總部的A4異能部隊,讓他們準備出擊。”
“是,洛罹小姐。”
“還有,通知實驗部的人。”洛罹緩和了一下,命令道,“說這次克隆體試驗,失敗了。”
“是,洛罹小姐。”
洛罹走到床邊,雙手捧起少女的腦袋,上面仍在滴着血。她合上少女另半只的眼睛,親吻少女殘缺的唇瓣,喃喃地開口,像是對少女說,又像是問自己: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傻孩子。”
雖然屋子裏的光線黯淡,但是,比不上,她深沉的雙眸和窗外正濃的夜色。
過傾,連最後那一絲光也跟着她的離開——…
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