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醒來後,齊成就被韓安推着往畫室走去。
因為下午韓安的美術老師就要進行點評,所以這個午覺的時間格外的短。齊成戴了頂鴨舌帽,露出的下颔棱角分明,嘴角抿直,還有些困意。
但等他拿起鉛筆給韓安改畫時,又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大拇指和食指拿着鉛筆,斜着排列一道道整齊的線條。
手好看的人做什麽都好看,韓安本來是在盯着他手頭的畫,但不知不覺,又開始無意識盯着齊成拿筆的手。
這是人類本能的對于美的追尋,齊成畫畫不像他一樣,韓安每次畫素描都會弄得一手鉛灰,但齊成卻不。無論手往哪個方向轉,他的手都白白淨淨,好像下一秒就能拿個相機拍上一組特寫照片。
齊成的動作很快,線條幹淨利落,輕重适宜。他站起身退後幾步看畫,“只有嘴的透視錯了,其他都還好。”
三兩下,果然跟韓安說的一樣,沒幾分鐘就畫好了一只嘴,他沒用橡皮擦出高光,全是之前留出的空白。
“太棒了吧!”韓安,“就是和我其他的五官不太配,我給畫出了一個黑人,我配不上你這個嘴巴。”
齊成跟他出來,在水管那洗了手,冰冰涼涼的水舒服,齊成讓他拿着自己帽子,又捧了兩捧水把臉給洗了。
水珠順着下巴滑到校服上,旁邊亮起閃光燈,齊成順着一看,偷拍的女孩紅着臉,又害怕又無措地站在原地,手裏還僵硬地抓着手機。
齊成朝人家笑了笑,和韓安并肩走了。
“你最近還接單嗎?”
韓安遞給他一根煙,兩個人來到教學樓後面,趁着這會人少,聊一會天。
齊成接過來放在手裏邊把玩,但是沒抽,“學習要緊。”
“但我可沒看你多麽注重學習,”韓安吐槽,“高考時不是有加分項嗎?什麽4A加5分,什麽獲得什麽什麽級別獎項的也可以加分,奶奶的,你要加多少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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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限制,”齊成笑了,“別說髒話。”
他們聊了一會,等韓安抽完煙再回去,路上碰到池硯匆匆忙忙從辦公室出來,看見他們也是一愣。
随即推推眼鏡,冷靜和他們點頭示意。
齊成側過身子,讓他從自己和韓安中間過去,池硯過去時又忽然停了,他站立得筆直,對着齊成說:“學校打算在這幾天給我們進行一次摸底考試。”
二中剛開學,一個暑假過去多半的學生已經歡騰得忘了學習的事,老師們早就準備好了一套難題,等着教訓教訓他們。
齊成對這還有些驚訝,“這麽快。”
池硯點點頭,一向冷清的人眼裏燒起了點耀眼的鬥志,“上回數學考試,你是第一。這次考試,我會嚴陣以待的。”
“和我比什麽?”齊成随意倚着走廊柱子,“你只會是第一。”
池硯嘴唇翕張,他推了推眼鏡,手垂下來之後又抓了抓褲縫,似乎有些無措,“不,我沒有那種意思。”
然而平時很少和人交際,這會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池硯光潔的額角泌出細汗,“我只是想和你在數學上一較高下。”
學霸今天的話算是很多了,齊成從帽檐底下看他,忽然笑了,“那我就等着了。”
韓安在旁邊打趣,“小學霸,其他的我不敢和你保證,在理科上,特別是數學這塊,這對我齊哥來說可是簡單的很,輸了可別哭鼻子。”
池硯沒反駁什麽,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匆匆離開。
廣播開始響了,裏面放着青春歡快的歌,這預示着睡醒午覺的同學們正在趕往教學區,等歌唱完兩遍之後,下午的課就要開始了。
韓安拍拍齊成的肩,“我先回去了,把我畫的非洲鼻子再給漂白漂白,謝了,哥,月末請你吃燒烤。”
齊成輕哼一聲,“滾吧。”
醫護室的醫生同樣給齊成回了一條語音,是在快上課的時候發過來的。
“古淮,”醫生的聲音裏好似也透着消毒水味和潔癖,還有一點疲憊,“記住了。”
古姓,這個姓氏很少見。
齊成把手機扔進了抽屜裏。
但這個名字很适合醫生。
二中的校長注重勞逸結合,深譜綜合素質教育的根本,因此二中的學習壓力并沒有其他學校的那般重,校長老師們主抓成績,用高質量的題目去提高學生質量,至于休息時間關于手機等其他的娛樂方式,只要把控得當對自身造不成不好的影響,他們大多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反而二中的升學率是A市最高的一所高中,從二中畢業的學生們對母校的感情也尤為的深厚。
下午的課是生物,生物老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上課時的聲音很催人入眠,齊成的位置靠窗,陽光一灑進來,他幾乎懶洋洋得快要睡着。
外頭有老師腳步匆匆的走來走去,齊成擡眼看了一眼,這次眼睛徹底的閉上了,還光明正大。
走廊上又有黑影走過,這片黑影經過了齊成的窗戶,又不知道為什麽倒了回來,正正好好擋住齊成身上的陽光。
齊成睜開了眼,往外看去。
邬元站在窗戶外頭,背對着陽光,看不清是什麽表情,語氣生硬而冷峻,“嗨。”
說完這個嗨,就跟完成某種任務一樣,雙手插兜,僵硬而快速地趕緊走出了3班的窗戶範圍。
“嘶——”夏立倒吸一口冷氣,脫口而出,“邬元這是犯病了?!”
對着齊成主動說嗨?
是邬元腦子壞了還是他耳朵出幻覺了?
夏立又推了齊成一下,面上不可思議,“你聽到沒,邬元主動和你打招呼!他是不是沒睡醒啊?”
“可能,”齊成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睡懵了吧。”
忍住了嘴角的笑。
“是吧!”夏立,“艹,太吓人了!”
講臺上的生物老師不滿,“夏立,你這個班長還帶頭講話呢,你跟齊成在說什麽?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
夏立立馬閉了嘴。
“過來,”生物老師拍拍黑板,“上來把這題做一遍,齊成一起,誰做錯了把這道題給我抄十遍。”
被牽連的齊成嘆了口氣,和欲哭無淚的夏立一起上去做了題。
但黑板上這道題對他來說明顯簡單。
簡單到一心兩用,一邊做着題,一邊想着剛剛邬元說的嗨。
校霸長的兇。
但卻是講承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