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青川和沈沐攸喝酒的時候,說到今日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被發現私自出宮倒賣宮裏的古董,陛下大怒,命人打了太子,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挺強壯的太子居然不禁打,板子還未打完便昏了過去,不知道現在醒過來沒有?
從他們的口中,林青梧聽出這位太子并不受朝中大臣的歡迎,因為這位太子不僅資質平庸,不知上進,貪圖享樂,還常從宮中溜出去行荒唐事,陛下和皇後為此都十分頭疼。
沈沐攸評價太子“廢柴”二字,林青梧從未聽過這個詞語,想來他也是從趙落落口中聽來的……
還挺貼切。
雖然太子像一根廢掉的木柴,可偏偏陛下膝下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其餘全是公主,陛下無奈,只能封他做太子。
但凡後宮嫔妃能再生出一個皇子,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為人臣子該操心的事情,沈沐攸和林青川也沒聊太多,便接着喝酒了。
林青梧也不好幹坐着看他們喝酒,在沈沐攸的勸說下,又吃了大半碗米飯,撐得偷偷捋肚子。
酒足飯飽後,林青川起身告辭,沈沐攸也沒有多留,畢竟今日林青梧第一天回到自己的身體,沈沐攸滿心想着能和林青梧多待一會兒。
夫妻二人送林青川至府門口,林青梧熱情地邀請大哥有空的時候帶着大嫂常來府中玩,沒想到林青川古怪地瞧了她一眼,也沒接她的話,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我說錯話了嗎?”林青梧心中忐忑,問沈沐攸,“為何今日大哥對我這般冷漠?”
“說來話長,”沈沐攸面色有些為難,“你大哥……還未成親呢。”
“沒成親?”林青梧驚訝道,“大哥不是早與白家大小姐定了親嗎?怎麽還未成親?”
白家與林家是世交,早在林青川還在娘胎裏時,兩家便結了娃娃親,只不過白家大小姐白若初的年齡比林青梧還要小,林青梧成親時,白若初還未及笄,所以林青川還在等她長大。
如今五年過去了,林青梧以為大哥早與白若初成親了,才會說出方才那句話來,卻沒想到引來大哥的不悅。
沈沐攸牽着她回到府中,與她在後院的花園中散步消食,然後娓娓同她解釋了林青川為何現在還未成親的原因。
“說起來也是因為趙落落,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因着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做了不少荒唐事。自然她是借着你的身體做的那些事情,所以留下來的爛攤子只能我和你大哥收拾……”
林青梧問:“那這跟大哥與白小姐的婚事有什麽關系?”
沈沐攸接着道:“我所說的荒唐事,包括逛秦樓楚館,勾欄瓦舍。她雖膽子大,卻也十分單純,對人少了幾分戒備之心。況且她出手闊綽,難免被人盯上。有幾次她遭人設計,被人發現了真實的身份,壞了名聲。加之後來你的妹妹青怡也出了點事情,白家的人因此有了顧慮,所以退掉了你大哥和白小姐的親事……”
林青梧聽到這個,驚訝不已。她這會兒暫且顧不上她的妹妹做了何事,而是擔心起自己來:“旁人都不知道這五年來是別人頂着我的軀殼四處招搖,那豈不是都以為這些荒唐的事情是我做的?”
“是啊。”
“大哥也不知道我被人穿越了嗎?”
“他不知道。”
“為什麽不告訴他?”
“也曾試着同他說過這件事,他卻以為你被鬼上身了,請了一位江湖術士來府中做法,在你身上貼了好多符,趙落落說這是封建迷信,追着那術士滿院子打……”
“大哥一定氣壞了吧?”
“嗯,氣得放話說不管你了,可後來見你犯了事,還是會幫你。”
林青梧擡起頭來問他:“那你有沒有被氣壞過?”
沈沐攸停下步子,揉揉她的腦袋,無奈道:“經常被氣得半死,可看她頂着你的臉,又舍不得打她。”
林青梧皺着小臉愁苦道:“那我要不要找個機會同大哥解釋一下?”
沈沐攸揉開她蹙起的眉頭:“可以啊,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其實對于沈沐攸來說,這些并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否則他也不會這般輕易地告訴她。
之所以今天借着林青川的由頭說出來,只是想讓林青梧更多地了解這五年來發生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只能想辦法來解決。況且這并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他是她的夫君,若是外面的風風雨雨侵擾進來,他自然是會站在她的前面,好好保護他的娘子的。
洛梅和杏雨伺候兩人洗漱後,林青梧和沈沐攸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于林青梧來說,這其實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從未經人事的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于沈沐攸來說,雖然比林青梧多經歷了五年的時光,可這五年他潔身自好,從未碰過別的女人,如此情景他亦是沒有任何經驗可談。
林青梧出嫁前母親倒是給了她一本關于房中之事的書籍,可那本書她只翻了兩三頁,因為書裏面的畫面太過惹人臉紅而沒看下去,如今只知道要先脫了衣服,剩下的事情交給沈沐攸即可。
于是林青梧低頭解開衣服上的帶子,衣襟随着她的動作而微微敞開……
沈沐攸當即眼睛就直了。
他并非好色之徒,只不過這五年他不近女色,憋得也是十分難受,猛然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在面前微露春光,內心怎會不群鹿亂撞?
況且這五年林青梧的身子又長開了許多,加之這五年來趙落落每天早上和晚上的鍛煉塑身,把林青梧的身姿塑造得十分曼妙,饒是他這樣的正人君子,也很難把持得住。
這一晚兩人睡得磕磕絆絆,直鬧得林青梧第二日困得起不來,沈沐攸卻必須早起洗漱,去上早朝。
林青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要起來服侍他穿衣,被沈沐攸撈進懷裏親了一口,然後将她按回被子裏:“我自己來就好,你多睡會兒。”
困頓極了的林青梧抓着被子又睡了過去。
醒來已近晌午,洛梅和杏雨一臉蔫壞的着打趣她:“小姐昨晚累壞了吧,今天還要不要跑步呀?”
林青梧紅着臉瞪了她們一眼:“趙姑娘把我的身體鍛煉得如此健康,我自然不能辜負了這份心意,去把沙袋拿來。”
她綁着沙袋圍着院子剛跑了兩圈,忽然聽到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一個纖細柔弱的女子走了過來,本就淚眼婆娑的她看到林青梧,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
“青梧嗚嗚嗚……”一邊哭着,一邊投進了林青梧的懷裏。
林青梧順勢摟住她:“怎麽了,雪芽?”這個抱着自己哭的女人正是自己的閨閣好友香雪芽。
在昙城老家時,香家和林家是鄰居,兩家同為經商之家,林家主要經營棉帛布匹,香家主要經營茶葉,兩家的生意做得都不錯,且沒有生意上的競争,故而關系十分融洽。
林青梧與香雪芽年紀相仿,性子也相仿,兩人自小玩在一起,情同姐妹。直到後來林家舉家搬到京城之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了許多,只能書信往來。
林青梧沒有想到香雪芽也來了京城。
此時雪芽哭得肩膀直顫,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眼淚縱橫。她是個美人,這般哭着,簡直我見猶憐。
林青梧瞧她情緒激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輕聲安撫道:“雪芽你先坐一下,待我換身衣服就過來找你。”
然後便安排洛梅留在這裏陪雪芽,自己則帶着杏雨趕緊回屋換衣服。
其實她并非真的是想換衣服,而是找個機會向杏雨了解一下雪芽的近況。
方才她注意到雪芽梳着婦人的發髻,猜到她已經嫁人,可是在林青梧的記憶力,雪芽還未曾出閣。
“她是何時來的京城?”林青梧小聲問杏雨。
杏雨亦是小聲答道:“小姐和姑爺成親沒多久,香小姐便嫁到了京城。”
“她嫁給了何人?那人是做什麽的?”
“她嫁的那人叫于軒,是個副尉。”杏雨嘆了口氣,“香小姐嫁給他做了妾室,可總是受正室的欺負。”
“她為什麽要給那人做妾?”
“還不是那個于副尉存心欺騙。”杏雨鄙夷道,“那個于副尉随陛下微服私巡,途徑昙城的時候認識了香小姐,兩人一見鐘情。後來于副尉從京城安排迎親的隊伍去昙城迎娶香小姐,香小姐是嫁過來之後才知道于副尉已經有一位夫人了。那位夫人有些背景,香小姐比不得,便只能做妾了。”
“香伯父也是,怎麽不打聽清楚便草率将女兒嫁出去了呢?”林青梧心疼道,“她經常被正室欺負嗎?”
“以香小姐那般的容貌,自然是更受寵些,才會招來正室嫉妒。”
“她的夫君怎麽不幫她?”
“那于副尉大多的時間都在外面,每月在家中待不過十日,不能時時照應香小姐。”
“雪芽在京城孤立無援,只有我這一個朋友,自然只能來找我。”林青梧念道,“可那時我不在,是趙落落一直在幫她嗎?”
杏雨點點頭:“每每趙小姐被香小姐哭得不耐煩了,便去于府給香小姐出氣,如此便能換來香小姐短暫的安寧。今日香小姐前來,無外乎也是這個原因……”
林青梧眼睛一亮:“那她是怎麽給雪芽出氣的?你說一說,我好學着做……”
杏雨猶豫了一下,道:“趙小姐能徒手劈木板,劈紅磚,劈石頭,小姐,你想劈哪個?”
林青梧:“……”突然手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