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個人把事情說開，彼此心裏都坦然許多。對于顏子孝，他最大的困擾不過是溫可盈，現在溫可盈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其他的他都會解決，不放在心上。對溫可盈來說，她相信顏子孝，更欣喜他不遮掩及時溝通的态度，而不是以前那樣，以他的表演表現出最完美的樣子。這才是過日子的樣子。
經這一番耽擱，看看時間，已經不太早了，兩人直接去了小區。電廠老家屬院都有四十多幢樓，新小區在原家屬院的東側，但仍是一個院。
顏子孝領着溫可盈正好認認路。一路上綠樹成蔭，偶見鮮花開放。走着看着，溫可盈有些咋舌，路兩旁種得最多的是香樟樹，還都很粗壯了，其他還有白玉蘭，金桂，臘梅。在一個空地上，還有一人都抱不過來的松樹，讓人懷疑到了公園。
“大校，你們家屬院裏綠化得不錯，有許多比較名貴的樹種呢。基本上從春天到冬天，都有樹在開花。住這院裏，豈不是一直就可以看到花開？”
“這是前些年效益好的時候種的，現在每年的指标都很嚴格，再加上煤炭漲價，周圍大容量高參數機組的上馬，我們電廠的生存是越來越艱難了，特別是我們這種老電廠。”顏子孝解釋完笑道，“你知道別人說我們電廠和電業局是怎麽說的嗎？”
“怎麽說的？”
“我們電廠是養豬的，自負盈虧，就掙個辛苦錢，而電業局是賣豬的，旱澇保收。”
溫可盈撲哧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還真形象。
“有這麽辛苦嗎？那你是不是很累？你電腦技術那麽好，不行就改行吧。”
“底層永遠都辛苦，不過現在好一點是我們績效拉得比較開，只要幹得好了，還是不錯的。并且，我現在已經喜歡作為一名電力人。”
好吧，雖然顏子孝開始幹電力是出于自己的簡直可稱可笑的願望，現在他有了自己的規劃，溫可盈也不再說什麽。
走着說着，兩人到抓阄地方的時候，那裏人已經很多了。只見前方有一個高臺，上面挂着一個紅綢，上寫“平江發電新小區房屋分配儀式”，下面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抽獎用的那種盒子。
大家紛紛把明信片的副卷撕下來放進了盒子裏。等了一會兒，人越來越多，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大家七嘴八舌，認識不認識的都互相和周圍的人打招呼，有的則找認識的人在一起聚成一個小團體說話，整個空地熱鬧得像一片沸騰的海。
“哥們，你手裏怎麽拿這麽多的明信片啊？”
“我們家一大家子都在電廠工作，就我沒有房了。這次正式職工和集體工都有參與的權利，加起來全廠五千來人呢，總共才三百多套新房，機率還是挺小的。這不，親戚們都把號碼給了我，共八張，希望這次運氣好，能抽中啊。”
“這麽多張，你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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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借你吉言了，我就等着新房結婚了，真抽中了我請你客啊。”
聽着他們議論，顏子孝和溫可盈對看一眼，他們已有楊競鋒的保證作底，心裏比較有底氣，倒沒有這麽忐忑。
儀式開始了。一名男子拿着話筒走向了高臺，用手向下壓了壓，“喂喂！肅靜一下！”試了試音，待下面的議論聲平息後他說：“員工們，因為人多房少，我們只能以抽取號碼的方式來确定住房所有。現在，下面有請公司楊總宣布儀式開始，給大家講話并抽出前五名幸運員工。以下将按抽中的名次決定選房的順序。”
下面一片熱烈的掌聲。
楊競鋒走上了臺子，拿過另一支話筒笑道：“我覺得哪一次的掌聲都比不上這次熱烈啊。”人群轟地笑了。楊競鋒等笑聲下去道，“我知道大家現在心裏都激動得不行，恨不得馬上就開始抽取號碼，讓我不要廢話。”
他幽默的話語引起了下面大家的陣陣輕笑聲。笑聲裏他接着說：“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借此機會我要先宣布一個好消息，我們公司的員工顏子孝的論文在全國機電協會組織的論文比賽中獲得了一等獎。這不但是顏子孝個人的榮譽，是我們公司的榮譽，也是新新國際的榮譽。為了表彰顏子孝同志做出的貢獻，公司經黨政聯度會議決定，獎勵顏子孝同志首先挑選房子的權利，并保留他自己參與抽簽的機會。”
溫可盈轉頭望去，發現顏子孝也一臉笑意。“大校你真棒！”她的聲音被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大家意思是楊總快進行下一項吧，有性急的還叫：“快點吧，我們都等不及了。”
沒有一個人對顏子孝首先挑選房子有異議。在全國獲獎啊，雖然公司年年參加各種比賽，也經常有獲獎的，一等獎也好幾年沒出過了。再說，只是一個挑選的名額，并不是送他一套房子，下面的房還多着呢，大家只關心下面的房落誰家。
顏子孝和溫可盈對視一眼，心中都閃過三個字，老狐貍。楊競鋒這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本來他答應了溫可盈說給他們一個號，沒想到卻是以顏子孝獲獎的名義給的，名正言順送到了顏子孝手中。兩個人都好奇，如果顏子孝的論文沒獲一等獎，他到底用什麽借口。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兩人兵分兩路，顏子孝去找一邊的工作人員登記號碼并挑房去了，溫可盈和其他人一樣，凝神細聽楊競鋒抽出來的號碼。
“第二位，李大光，編號3221345；第三位，楊長青，編號3270234……”楊競鋒叫到一個人，一個人就激動地揮着明信片去找工作人員登記了，回頭他們就要按照這個順序去挑房，順序號排在前面的人挑過之後才會輪到後一位。
其中叫楊長青的還“啪”地親了明信片一下，說：“感tv，感謝平江tv，感謝楊總！感謝我們姓楊的老祖宗！”惹來大家哈哈大笑。
接下來平江電廠到現場的領導也每人象征性地抽了五名走了，為了以示公允，餘下抽取的人員都由主持人從下面的員工中随機叫上臺抽，很快就抽到了三十多名。
這時，顏子孝也回來了，笑着對溫可盈說：“這次你的願望可以滿足了，挑了三號樓。”
“太好了!”
兩人之前已看過了房子，知道哪一幢在哪個位置，又都有什麽類型的房源，讨論好了好幾套方案，沒想到楊競鋒讓他們第一個挑，顏子孝自然選了第一個方案裏的三號樓。
三號樓在一個小坡上面，因為與下面的地有落差，從下面到坡的上方，樓前直接全種了綠植，一大片郁郁蔥蔥，看着十分養眼。并且地方高，視野開闊，向下望去，能看到很遠處的山峰若隐若現。如果是晚上，滿城的萬家燈火則在腳下彙成一條光河，別有樂趣。溫可盈早就看中這個地方了，把它作為第一個選擇。
不管怎麽樣，這得承楊競鋒的情，顏子孝發了短信過去，“我已登記過也挑好了，楊總，謝謝您！”
楊競鋒短信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你是廠裏的功臣，應該的。”一字也沒提原來他曾答應的事。這讓顏子孝又一次感嘆，人家的成功不是沒有來由的，任何時候，不給別人留攻讦自己的借口，這份謹慎就值得學習。
等到這個時候，溫可盈也有些緊張了，她當然希望能再抽中一套，她已經聽顏子孝說了，這次平江電廠的住房，雖然說是商品房，但價位相對是比較低的，雖然有所在地比較偏僻的原因，但這裏的房工人上班方便，并且水電暖氣齊全，在附近人群眼中還是比較吃香的。
她已把顏子孝的名信片上的編號記得清清楚楚，每叫一次名字，她都再看一遍，希望能再抽中自己。
可惜一直到一百多號，她也沒聽到念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號碼。奇怪的是，明信片副券放進去後，明明又晃動開了才抽的，可有的一家抽中了三個號的，那個手拿好幾張明信片的人卻一套也沒抽中。
“如果我們再抽一套就好了，現在抽不中，再靠後的號碼不是樓層不合适，就是房型不合适了。”
“反正我們已有一套，抽不中也沒什麽。”顏子孝安慰她。
那個手拿一把明信片的人說：“哥們兒，你們已比我強了，有一套打底，看我這麽多的號，卻已被淘汰啦。運氣實在太不好了。”
這真是看個人運氣了，大家也比較同情那個人。正在這時，溫可盈聽到臺上人念，“這次抽到的號碼是3254100”，然後又重複了兩遍。
這不就是顏子孝明信片上的號嘛，溫可盈低頭去看，卻被顏子孝抓住手道，“不用看了，走吧，是咱們的。”
“恭喜啊，哥們兒！如果你們住不了，考慮一下賣給我啊。我願意比房價多出兩萬。”
在周圍人羨慕的目光裏，“回頭再說了。”顏子孝笑着說了一句，拉着溫可盈擠出了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