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責備
朱氏臉上微微笑了，不過看着蘇氏的眼裏卻帶着審視，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人美那是天生麗質，霁兒生的那些兒女雖然個個看起來都标致好看，卻沒有一個入得了老身的眼，本以為老身這一輩子都無法享受含饴弄孫的樂趣了，原來不盡然，那是因為老身還沒有碰到，這孩子，老身第一眼瞧着便是喜歡。”
蘇氏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仍舊是笑着，不過這笑容有些強裝也就是了。“母親說的是，錦瑟這孩子一瞧便知道是個蕙質蘭心的。”
朱氏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孩子确實是個蕙質蘭心的，老身一看便喜歡的打緊，你是一府夫人，整天事兒忙，也不可能天天過來陪老身這個老太婆，老身又是個喜靜的，這樣吧，每一日，你就讓這個孩子過來陪我念一會經就好了，至于你們的請安老身看就沒必要了。”
蘇氏眼裏閃過一絲的異色，遲疑的說道：“這……”
朱氏眯了眯眼，道：“怎麽，連這點要求你也做不到？”
蘇氏斂眉低首，恭順的說道：“兒媳不敢。兒媳只是想母親每天早中晚的都在佛堂裏度過，深怕錦瑟這孩子年紀輕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打擾到了母親的清淨罷了。”
朱氏這還未說話，徐錦瑟便盈盈的站起身，福了下身，笑道：“母親，我無礙的，能夠陪祖母吃齋念佛也是錦瑟的福氣，錦瑟随從小沒有念過多少的知識，不過對佛學卻是極為的感興趣，也是略知一二的，能夠待在祖母的身邊，也能學到一點，對錦瑟來說也是受益匪淺的。”
徐錦瑟這話也并不是說假，上一輩她被接回府，便時常侍候朱氏身旁，那時雖對佛學一知半解的，不過為了博朱氏一笑，她也傾心的研究過。
上輩子的她性子雖然怯懦了一些，不過悟性卻是極高的，一下子就能領悟出別人所無法知道的東西，這也是她上輩子能憑借着瘦弱的身軀助李晟步步登天，最終登上了那座夢寐以求的帝王之座。
不過她敗就敗在了性子的心高氣傲，也敗在了強人所難，強求着不該屬于她的東西。
“瞧瞧，這嘴兒多麽的會說話，可是盡得了她母親的真傳，想當日老身那好兒媳，也怪她福薄，要不然老身現在也不會閑的無聊的只能每日坐鐘打禪的打發時間了，也唯有老身那好兒媳才很好的猜測出老身的心思，你們這些做晚輩的就沒有這種能力，霁兒那孩子是宰相整日日理萬機的，也不能天天伴着老身說話，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老身喜歡的，要不然這日子可就無聊了。”
話落，蘇氏臉色變了變。
徐錦瑟靜言的聽着，對朱氏這一番明顯是在打蘇氏嘴巴的話并不見多怪，上一輩子，朱氏對蘇氏這兒媳婦本就沒見多喜歡過，可想而知，朱氏這夾槍帶棒的語氣也是實屬正常。
算起來，朱氏這人也算是性情中人，不喜的人沒必要給好臉色看，這也跟朱氏年輕時的遭遇是脫不開關系的，那樣大的徐府，親戚自然是少不了的，那會的朱氏又年輕，少不得被那些勢利眼的親戚合夥給欺負着，也是朱氏争氣，不僅保全了徐府的榮耀，還憑一人之姿把徐霁拉拔長大，多年的忍氣吞聲，在徐霁一朝入仕，光宗耀祖之後，朱氏的身份也水漲船高，自然也就厭煩了年輕時為了維持徐府百年大家而低眉順眼，自然不喜蘇氏等人，也就不會勉為其難的擺好臉色看了。
蘇氏忙道：“也是錦瑟這孩子命好，能入得了母親的眼，母親既然不嫌年輕人好動，那錦瑟便多來陪陪母親，就當做是陪老人家講講話。”
“祖母，我也是你的孫女，你不能厚此薄彼的讓一個你未曾謀面的女人陪着你，卻撂着你真正的孫女在一旁，孫女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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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芙撅嘴，開口反駁。
若是擱在往日，徐雅芙絕對不會反抗朱氏的話，只是出于自私心的作祟，卻見不得徐錦瑟的好，徐雅芙的任性容許不了徐錦瑟在某些方面比她好。
朱氏心中冷笑一聲，冷道：“老身倒不知道錦瑟這孩子何時不是老身的孫女了？”
徐雅芙臉色變了變，任性的她立馬就開口反駁：“祖母，徐錦瑟這女的從小就被送到別院裏生活，哪裏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樣帶出去也嫌丢了徐府的臉面，也難得祖母會把這樣的村野鄉姑當成了掌中寶，祖母也別怪孫女說話難聽……”
徐雅芙越說越大聲，不顧朱氏越發難看的臉色，就想着一股腦的吐出這些年在朱氏這裏受過的鳥氣。
“啪”的一聲，徐雅芙撫着被蘇氏重重打了一巴掌的臉頰，淚意蒙蒙，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氏，大聲嚷道：“母親，你打我？”
蘇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下徐雅芙，不過她現在可沒空教訓這個沒大沒小的女兒，當務之急還是安撫好臉色明顯不好的朱氏。
“母親，雅芙年紀還小，不是存心頂撞你的，你大人有大量的別把她今日的行為擱進了心裏。”
朱氏重重的冷哼一聲，撚着手裏的佛珠，冷道：“眼看都快十六歲了，明年就可以議親的年紀，這樣還算年紀小？老身當年十歲的時候都已經嫁給你父親，雖說是年紀輕卻獨自挑起了一家的擔子，你父親重病英年早逝，老身更是一并肩挑了整個徐府，那時候可沒人說老身年紀小，可瞧瞧你教的好孩子，不僅沒大沒小朝長輩亂吼亂叫的，錦瑟這孩子說到底也是她大姐，可從頭到腳，老身就沒有見過她尊重過錦瑟，你這個做母親的，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如若是這樣，老身不介意跟霁兒提一提。”
蘇氏臉色變幻莫測，趕忙的賠罪，“母親，你大人有大量……芙兒，還不過來給你祖母賠罪。”
徐雅芙這下也是回過神來，理智回籠，才驚覺剛剛自己做了如何驚濤駭浪之事，滿心的後怕，一聽蘇氏如此說，立馬乖巧的走了過去，斂眉低首，略帶點哭音的道歉道：“祖母，孫女知道錯了，孫女再也不敢了。”
朱氏卻是不領情，冷道：“老身還真是不敢當，我徐家有你這樣的孫女，若是日後嫁到別人家，秉着這樣的性子，還不給我們徐家抹黑了。”
徐雅芙臉色一僵，哭音更顫，“祖母……”
徐錦瑟柔軟的柔荑覆上了朱氏的雙肩，不輕不重的替她揉捏着肩膀，柔聲安撫道：“祖母，妹妹年紀還小，你老人家就不必跟她計較了。”
朱氏臉色和緩了一些，不過看着徐雅芙的眼神還是不太友好，“什麽年紀小，老身可記得你就只比她大一歲而已，你性子卻沉穩懂事，可同樣是老身的孫女，這性子卻是天壤之別。”
朱氏這一番話，說的蘇氏臉上也不好看起來，她是敬重朱氏，不過說到底她也是管理徐府多年的當家主母，這些年被下人捧着恭敬着，早就養出了心高氣傲的性子，若不是礙着孝道，只怕蘇氏此刻早就怒氣沖沖的甩袖而去。
徐雅芙性子确實是任性，不過說到底是蘇氏心頭掉下來的肉，女兒再不好，再不懂事也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說，從別人說出口，只怕哪一個母親都不會願意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