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溫暖再一次醒來,天竟然還是黑的。
這不合理。
她的大腦像缺乏潤滑,緩慢轉了半天才想到,應該是窗簾未拉開。
被子裏很溫暖,他還在她身邊,身體貼着身體。
昨晚的記憶争先恐後湧入,她彎了彎嘴角,笑容裏有一點羞澀。
頭頂有聲音傳來:“醒了?”
“嗯。幾點了?”聲音比半夜醒來那次還要啞,原因當然要歸于他後面那麽盡心盡力的那一次。
等下去了向家,不敢說話了都。
“十點多一點。”他說。
溫暖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早飯!完了!”不是她沒吃早飯,是指昨晚向東陽說的,讓他倆回家吃早飯。
向圖南摁住想要爬起來的溫暖,笑道:“沒事,我已經打電話跟家裏說了,我們回去吃午飯。”
溫暖稍稍安心一點,只是剛才那樣動一下,她才發現不止全身酸軟,某個地方還……
她的頭低得更厲害,臉埋在他胸口,嗫嚅道:“我那裏……有點疼。诶--”她被子裏的手慌亂地擋着他的手,“別摸。”
“那我看一下。”
溫暖連着他的手臂一起緊緊抱住,阻止他要掀被子的動作:“不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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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圖南似覺得好笑:“怎麽比以前還害羞了?”
溫暖不理他的調笑,嘟囔道:“反正不準看就是不準看。”
誰知道她當年怎麽能那麽沒臉沒皮的,竟然和他一起研究人體構造,想想都覺得有點腦殘。
大概真是年少無知。
“你下次,注意點,就行了。”她小聲加了一句。
向圖南沒再逗她玩,很認真地答應了:“好。”
主要是壓抑了太久,他自己在事前已經預料到可能會失控,結果暖暖又那麽敏感,給了他太好的反饋和太大的刺激,根本不可能理智。
他在這一會兒,想到一句惡俗的話,不由笑了。
還真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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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吃午飯,也到了該起床的時間。
昨晚半夜那次之後,兩人都累得不行,事後抱一次倒頭就睡,這會兒才覺得身上不太舒服。
只是這一次,溫暖堅決不肯和他一起進浴室洗澡,堅決讓他先去。
要是再來一次,她就真的要廢了。
向圖南十分奔放,就那樣光着去了浴室。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看到他背後又多了兩條抓痕。
溫暖又一次後悔沒有剪指甲,并在心裏默默記下這件事。
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傳來,溫暖抱着被子躺在那裏,手在被裏摸到向圖南剛剛睡過的地方,還殘存着他的體溫。
她的臉忽然跟着熱了起來,胸腔中湧動着一種陌生的情緒。
甜蜜,羞澀,還有對向圖南那種以前不曾有過的眷戀。
而很早前的那兩次,第一次是懵懂,第二次更多的是好奇。
雖然當年小小年紀就早戀,可是溫暖在和向圖南重新在一起之後,對愛情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不是好奇,不是好玩,更不是原來的她面對他時,總莫名存在的那種競争的心思。
就是單純的渴望--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與別人的眼光無關,不會害怕他比自己厲害,只想看到他開心,哪怕自己委屈一點都行。
浴室的水聲停了。
昨晚的那條裙子太長,穿起來麻煩,實在懶得再拿來遮體,被子又顯得太臃腫,床邊堆着一條昨晚他幫她擦頭發時用的浴巾。
在浴室門打開的一瞬間,溫暖一把掀開被子,用閃電般的速度撈起那條浴巾,擋在自己身前。
“該我了。”
向圖南笑中帶着驚訝:“你這是幹嘛?”又不是沒看過,現在才擋,晚了吧?
溫暖悄悄地将浴巾抖開一點,裹到身上:“沒幹嘛。我很快的。”
她匆匆地往浴室裏沖,向圖南半路想截住她親吻一下,溫暖卻像個小滑魚一樣,刺溜一下就溜了過來。
向圖南看着還留有一點滑膩觸感的手,先是微微笑着,慢慢的,那種笑意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最後終于爆發出來。
溫暖在浴室裏恨恨地撇了一下嘴。
有那麽好笑嗎?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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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完全沒擔心衣服的問題,反正向圖南那裏已經有了她身體最詳細的尺寸,以他的細心程度,不可能帶她過來卻沒有準備。
不過當她打開衣櫃,看到占了大半空間的女裝,還是驚得傻在當場。
“都是成衣,款式比較簡單,日常穿一下應該沒問題。”他從後面抱住她,下巴貼着她的鬓角,“以後住這邊吧,上班方便點。最主要的是,可以養寵物。”
溫暖靠到他懷裏,明明嘴角高高翹起,卻偏要嘴硬一把。
“嫌我那裏小了?”
“不是。”他說,“是想省房租。暖暖,跟你講件事情,下個禮拜開始,我要去蕭山那邊,可能不能每天都陪在你身邊。”
溫暖的心一沉,驚訝地擡頭看他:“去那邊有事?要多久?”
她眼裏的失落刺痛了他,向圖南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嘴唇:“我跟我爸說好的是三年,不過我當然不會一直在那邊住三年。從這裏到那邊大概是兩個多鐘的路程,我要回來也很方便,只是最開始應該比較艱難,我可能要花多一點的心思在那邊。”
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混蛋,剛把她帶上床,又不能經常陪在她身邊。
溫暖抿着嘴唇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是有什麽事嗎?很重要?”
“嗯。”他點頭,眼中的愧疚愈甚,“是那邊的工廠出了問題。那座工廠對我爸,或者說我家的意義很不一樣。”
還有不管是一家工廠或是一家公司,除了賺錢,也應該肩負起屬于它的社會責任。
但是這種大道理,更适合放在心底。
溫暖輕咬着嘴唇,沒再立即開腔。
她當然明白,現在和當年分開前那次并不一樣,只是剛剛這麽親密過,她的心裏始終是希望兩人能多一點時間厮守。
可是,真正的愛情,應該也包含了體諒和成全吧?
“沒關系啊,你要沒空,就我過去看你吧。”她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開車很快的,一下子就到你那邊了。說真的,我還真沒去過那邊,正好過去玩一下。”
“還有一件事。”話正好說到這個份上,有些話正好一起說出來,“這幾年,我可能不能給你十分好的生活。真的很對不起,暖暖。”
如果他也願意像大哥那樣,幫着去分擔家裏的公司,他的路會輕松很多,同時也可以像大哥對嫂子那樣,可以給暖暖更富足的生活。
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的血液裏一直都有着不安份的一面,同伸手接過長輩給予的江山,他更願意自己去開辟疆土。
只是為了成全自己向往的成就和自由,卻要她陪着自己受苦。
溫暖的臉上再一出現憂色:“你現在,是沒錢了嗎?”
其實當然不是已經山窮水盡,而且即使要打理那家工廠,他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只是這一會兒,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點了下頭。
“我不喜歡花家裏的錢。”
溫暖重重地呼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麽重要的決定。
“不怕,我有。”她的聲音因為沙啞,顯得特別軟糯,眼睛大而明亮,臉上的笑容驕傲又自信,“真的,我沒騙你。我有幾十萬的存款和理財,每個月還有一萬多的薪水,那個淘寶店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今年的收入應該有七位數,這個我記得跟你說過的。”頓了一下,她咯咯笑起來,“實在不夠,我就把自己營銷成網紅,趁着現在年輕漂亮,把我的臉變現。”
他的眼裏有點熱,她越說,他眼中就越熱,甚至開始後悔剛剛撒的那個小謊。
他的暖暖真是成熟了很多。
只是有時候,成熟是在痛苦中磨砺出來的。
暖暖這幾年,是不是受過很多苦?
溫暖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用力點了下頭,信心十足地給了他一個承諾:“不敢說我能養你,不過至少可以幫你分擔,你放心好了……唔……”她一手拽着浴巾,一手用力推他。
真的不能再做了,她還痛着呢。
他微微松開她,低喘着,聲音沙啞:“不做……就想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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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到向家,午飯就好了。
溫暖在內心深處,對向家有着無法言說的抵觸。
她想過,如果當初的她,大概并不會有這種情緒,反正她是誰都不怕,甚至向家二老敢給她臉色,她當面怼還不算,背後肯定還要揍向圖南一頓才肯罷休。
只是現在……
可能是有了顧忌,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随心所欲了。
好在正如向圖南所說,向家二老即使再不喜歡她,至少表面上,沒有做什麽令她難堪的事。
午飯後二老和向東陽楊流舒簡單聊了一下籌備婚禮的事,就上樓午休去了。
溫暖他們四個年輕人繼續留在樓下聊天。
沒一會兒,向東陽暗示有話和向圖南說,楊流舒就帶着溫暖去了花園。
楊流舒今天沒有化妝,可能有了身孕,氣色不是太好。
“剛才看你沒吃多少東西,是已經有反應了嗎?”
楊流舒淺淺地笑着:“可能是,有點惡心,不過還好,反應不算大。我有個朋友以前是連喝口水都會吐掉。不過懷小寶寶就是這樣啦,要不人家怎麽說媽媽偉大呢,你說是吧?”
她以前特別高冷,溫暖印象裏,那次合作時,楊流舒從來沒說過這麽長的話。最主要的是她的神态,尤其是在提到小寶寶時,真的有一種母性的光輝和溫暖。
這是從前的她,從未有過的。
她只記得那段時間,她像一只困獸,偶爾照鏡子時,只看到深深的不安和絕望。
溫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
溫婉和那幫朋友應該都以為那段時間她的暴瘦,是因為和向圖南分手,沒有人知道,其實更多的,是被那個她親手放棄的孩子折磨的。
她的第一個孩子,和她第一次愛上的那個人有的。
即使以後再有,也不是原來那一個。
“暖暖,怎麽了?”楊流舒輕聲問,“身體不舒服嗎?”
溫暖輕輕地“啊”一聲,醒過神。
她的手悄悄地從小腹上挪開,輕笑道:“沒事,昨晚沒睡好。”
楊流舒抿唇笑,笑容很是暧昧:“我想也是,你的聲音都啞了。”
溫暖也笑:“你壞死了。”
笑完了,溫暖又關切地問:“後面Z珠寶那邊還有幾次宣傳需要你到場,沒問題吧?”
楊流舒将被風吹亂的頭發攏到耳後,笑道:“你們鄭總請到你真是太好運了,事事刻刻想着公司的事。”
溫暖無奈看她,楊流舒又笑了:“開個玩笑,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不過不用太擔心,我上部戲剛剛殺青,後面正好有一段時間空出來,至于已經接下的代言,肯定要按約做好,不能讓別人的錢白花,對吧?”
溫暖笑着點頭。
她很喜歡楊流舒的敬業。
餘光裏,隔着落地玻璃,她看到向圖南正在裏面遠遠地看着她。
溫暖立即回以一個大大的笑臉。
她并不是還放不下,更已經不再怪向圖南。
只是偶爾會觸景生情,畢竟是一條生命,不可能當作完全沒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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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溫暖搬到向圖南那邊,下午,兩人經楊流舒介紹,買了一只和小布十分相似的布偶貓。
溫暖給它起了一個十分“宏偉”的名字:藍圖。
向圖南十分懷疑她是以此來映射他是一只貓。
星期一上午,溫暖離開家去公司時,向圖南坐上利叔的車,上滬杭高速,駛向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