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攬着她的腰:“沒去過?”
溫暖笑了一下:“嗯。”
在他們好的那兩年裏,關于上海這座城市,她從他那裏聽過很多的地名。
她不止一次在心中憧憬過這些景點,期待和他攜手全部走一遍。
可是五年前,當她一個人,提着行李箱從火車上下來,擡頭看着藍色的天空,恍然發覺,原來這裏的天空,也并不比北京藍。
而那些她曾經聽過多遍的地點,什麽黃埔江,外灘,東方明珠,不過只是一個個普通的地名,與北京那麽多的景點,其實也沒有什麽什麽本質的不同。
有時候,我們憧憬一個地方,其實是因為在自己心裏,已經先一步給它賦予了某種意義和光環,一旦将外表的這些東西一層層剝離,留下的,只是它最原本的面貌--平凡,普通。
她在這裏生活了五年,最開始的時間,除了睡覺和不得不上的課,大部分的時間都拿來賺錢。
偶爾有空時,也只想争分奪秒放松自己,絲毫沒有四處走走的意識。
金錢帶給她的安全感,完全不是那些所謂的著名景點能給她的。
進了新視野之後,她的生活變得規律了一點,也有更多的空閑,但是她仍然不喜歡出去玩。甚至連祝燕飛過來後,約她的話,她也經常拒絕。
這就是以前那些老同學說她越來越不合群的原因。
其實拿着手機,開着地圖,就足以走遍這裏的每個大街小巷。
只是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方向。
她害怕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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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一個小時的路程,加上堵車,足足走了一個半鐘還不止。
其實如果一開始就想到去那邊的話,從虹橋那邊更快一點,但是向圖南沒有告訴溫暖這一點。
作為一個本地人,向圖南自己其實對這條據說是上海“最浪漫”的路倒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懷,他甚至記不清當年有沒有跟溫暖提過這裏。
很大概率是沒有,因為當年的他,內心裏真的并沒有太多的風花雪夜。
他們兩人當初的性格也決定了他們之間不像一般小情侶那麽黏糊纏綿。
可是現在,他很願意滿足她這點小女人的心思。
這個下午,他牽着她的手,陪着她看“愛情牆”,去給明信片蓋愛心戳,又一起鄭而重之地将之投進愛心郵筒,再帶着她去甜愛咖啡館喝咖啡。
非常大衆化的行程,是以前的他極不屑去做的,現在和她一起去做,竟然絲毫不覺得矯情。
後面他又帶着她找到了千愛裏。
有點驚訝,作為一個土著,他竟然第一次發現,這些地名原來這麽甜蜜動聽。
黃昏時分,兩人上車,踏上歸程。
剛一上車,溫暖就迫不及待問他:“你在明信片上寫了什麽?”
他俯身,替她拉過黑色的安全帶,噠一下系好。
“秘密。”
“哼!”她噘起了嘴唇。
向圖南忍俊不禁。
真不知道當時用手遮得嚴嚴實實,還防賊一樣防着他的那個人是誰?
“那你寫了什麽?”
溫暖一偏頭,重重地哼了一聲:“秘密!”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想了想,又拉過她,在她唇上親了親。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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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圖南是真把溫暖這裏當成他們的家了。今天在接溫暖之前,他去超市買了菜,又将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等到兩人到家後,他一邊挽袖子進廚房,準備洗手做羹湯,一邊催着溫暖快點去洗澡。
這是溫暖第一次從家裏回租房,面對的不是冷冰冰的房間。
真是新奇又溫馨。
她哼着歌去卧室拿換洗衣物,剛一進門,怔了一下,接着飛撲到床頭,一把抱起床上的東西,趿拉着拖鞋就往廚房跑。跑得太快,一只鞋biu的一下飛了出去,她也顧不上,穿着一只拖鞋跑到廚房門口。
“你買的?這個熊熊。”
向圖南微微笑:“喜歡嗎?”
那天視頻時看到她抱着個玩具熊,特別可愛,一時心癢,就憑着記憶去找了一個相似的。
溫暖以前太像男孩子,他送過她很多東西,還真沒送過熊寶寶。
溫暖用力點頭:“喜歡。這個跟我那個一模一樣。”
“不太一樣吧。我記得你那個沒有蝴蝶結。”
溫暖哈哈笑:“原來也有的,被我睡覺時不小心拽掉了。”
二十歲生日時,媽媽送給她和溫婉每人一個熊寶寶和一件公主款的睡衣。
當時媽媽說,雖然已經二十歲,是大人了,可是只要有媽媽在,就還是小公主,還可以盡情撒嬌。在外面受了委屈,別只自己扛着。
溫暖習慣了自己扛事情,可是這份禮物對她來說,仍然意義非凡。
沒想到他只隐約見過一次,就送了她一個一樣的。
溫暖想像了一下,他憑着記憶去找這只熊的樣子……
有點感動是怎麽回事?
“謝謝!”溫暖抱着熊寶寶,單腳跳到他身邊,吧唧一下,親了他的臉,“晚上我要抱着它睡。”
向圖南臉一下子綠了。
“不行!晚上抱我。”
他想捉了她來吻,溫暖單着腳,動作卻格外敏捷,一下子就跳到廚房門邊,沖着他做了個鬼臉,“是你自己送我的,我就抱它。向圖南,你被你自己綠了。”笑聲戛然而止,“咦,怎麽這麽多菜,就我們兩個,吃不完的。”
他似笑非笑觑了她一眼:“你不是虛嗎?”
溫暖:……他怎麽還記得這一茬?
她飛快轉身,找着另一只拖鞋,啪嗒啪嗒再度跑回卧室,将熊寶寶安安穩穩靠在床頭,這才開開心心地去開衣櫃。
放睡衣那一格,最上面一件變成她沒買過的白色。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着,好像在一瞬間明白這是什麽。
輕輕展開,果然是一件睡衣--和她媽媽買的那件相似的公主睡裙。
家裏那條,她平時舍不得穿,只放在衣櫃裏,那天和他視頻時,一時鬼使神差的換上。
沒想到他竟然上了心。
溫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向圖南正端着一盤菜出來。
她眼睛熱熱的,不由分說地撲過去,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
他笑:“快撒手,我一身油煙。”
“我不。”
“盤子掉了。”
“我就不。”
她像個樹袋熊,緊緊地摟着他,連體嬰兒似的被他拖着到了小餐桌邊。
他放下菜盤子,反手摸了摸她的頭:“很漂亮。不過快點把頭發弄幹。我還有一個菜。”
溫暖稍微松開手,環着他的身體轉到他前面,仰着頭,嘟着嘴:“親一下。親一下我就聽話。”
他輕笑着,在她噘成喇叭花狀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白色的衣物,又不算厚,稍微有點透。絲的材質,盡顯她身體的曲線。
他默默吞了口口水,想着可以等到了床上再脫,才壓下心頭的那股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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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煮了四個菜一個湯,他也是相當不怕麻煩。
好在份量都不多,溫暖很有信心,可以全部将它們消滅光。
就是她吃飯時,他總看着她,有點吓人。
溫暖實在受不住,拿着筷子的手敲了敲桌面:“看夠了沒有?”
“沒。”他說,“你吃你的,我看我的,各不相幹。”
“看着我能飽?”
“能。”
好吧,無話可說。
飯後向圖南洗碗,溫暖很不叫人省心,不但不幫忙,還一直在一邊搗亂,最後被他威脅,再不乖一點,就讓她更虛,溫暖才匆匆逃回卧室,帶着熊寶寶去搶占床鋪。
所以向圖南洗完澡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他的人,穿着他買的睡衣,抱着他送的熊寶寶,占領了本該屬于他的位置。
“沒你的位置了,我要帶熊熊睡,你睡地上吧。”她還挺開心,抱着熊在床上撒着歡滾起來。
一米二的床,随時都能滾掉到地上,看着特讓人揪心。
他光着腳站在床邊毯上,沉默幾秒,問:“還有被子嗎?”
“有,衣櫃最上一層,冬天用的。”沒曬過,可能有黴味。
他默不作聲轉身,只兩步站到衣櫃前。
溫暖在後面叫:“诶,你還真拿啊?我們可以一起睡嘛。擠一下就行了。”
才一米二的床,平時他倆睡時,差不多就是要抱一起才睡得下,還要擠一個“第三者”?
怎麽睡?
向圖南的嘴角忽然多了一點笑意,有點痞,有點壞,反正不怎麽正經。
他轉過身,走到床邊,俯視着床上的人。
溫暖笑傻了,頭發亂亂的,臉蛋紅紅的,眼睛還帶着水光。
他沖她笑了笑,忽地出手,一把從她懷中拽走小熊。
溫暖一時大意,丢了小熊,再想去搶,已經來不及。
他撲上床,很輕易将她壓到床上。
溫暖哈哈笑着,扭着身體掙紮。
向圖南噓了一聲:“傷口沒好透。”
她立即一動不敢動,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臉一點點貼過來。
嘴唇快要貼到一起時,溫暖小聲提醒他:熊寶寶看着呢。
他抿着嘴唇,壓抑着笑,扯過薄被,揚起來,将兩人罩到下現。
那只剛剛還倍受寵愛的熊寶寶,就那樣四肢朝天地倒在衣櫃腳邊,一下子成了沒人管沒人問的可憐倒黴熊。
在它身邊,那張一米二的小床上,溫暖的頭從被子裏拱出來。她的臉燙得要燒起來,滿額頭都是汗,喘不過來氣,雙眼都現在還沒有回神。
向圖南從上面連着被子一起抱住她,輕聲問:“還好吧?”
溫暖咬着嘴唇,滾燙的臉一下子熱得要爆炸。
她以為以前那樣,已經很瘋了,沒想到,他原來還可以……那樣。
眼神剛稍微聚焦,一看到他的嘴唇,她的腦中就嗡一下炸成了煙花。
她将額頭抵到他的鎖骨上,輕輕地蹭着,小聲地哼了哼。
“嗯。”
他笑了笑,從她身上翻下來,扯開被子,在裏面抱着她。
溫暖乖乖的縮在他懷中,全身關節都酸得難受,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
真是不公平,他的睡衣還好好的,她卻又……虛了。
抱在一起平複了一下呼吸,向圖南拿了手機過來。
溫暖伏在他胸前,在他睡衣上反反複複地亂劃着。
剛才剛洗完澡,他就接到向沐陽的電話。這個總愛一驚一乍的大小夥子情緒十分亢奮。
“二哥,你快看二嫂的朋友圈。”
向圖南打開微信看了一眼。
二丫頭大概是在他洗碗的時候,發了一條朋友圈:我家熊寶寶。
配圖就是他送的那只小熊。
他看到時,已經有一串的贊,以及一水的複制粘貼式留言:寶寶姓什麽?
二丫頭在下面統一回複:熊寶寶當然姓熊啊。
向圖南摸了摸懷中人的小腦袋,單手控着手機,艱難地敲下簡單兩個字。
向二:姓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