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逐影官方微博，公布了《民國往事》的男女主之後，網上一片嘩然，看客們更多的是失望。
男主角是當紅小生淩灏，這是程磊導演生前就定下來的。雖說早有傳聞淩灏是帶資進組，導演考慮市場因素讓人氣偶像當男主角也在情理之中，但程磊到底是神壇上的導演，終有一天也要為了票房低頭，還是讓人不勝唏噓。
不過淩灏形象氣質好，給大衆的印象一直都很努力，觀衆們還是很期待他能在大導演手中有突破性的發揮。
他的粉絲們也很給力，官方微博一發出來之後，粉絲們立刻展現出衆志成城的力量，迅速占領了各大主要陣地，例如新浪娛樂、逐影官方微博和淩灏自己配合宣傳的微博等等。
反觀女主角簡寧，不但沒人氣也沒名氣，還被營銷號扒出來是之前女團選秀節目的淘汰選手。幾大集團的營銷號們也一反常态，沒拿自帶流量的淩灏做文章，而是把炮火都集中攻向了默默無聞的簡寧。
一時之間，簡寧以前參加節目時的醜态瞬間都被截圖，營銷號們轉發轉發再轉發，搞得網友們都覺得簡寧是個特別擺不上臺面的人。
姜岚坐在辦公室裏，用電腦看微博。
新浪娛樂的評論下面，前幾頁已經被淩灏的粉絲控評。翻到後幾頁就能看到吃瓜群衆們說：這麽好的IP要被程磊的兒子玩壞了。
鼠标再點到主頁，則是營銷們都在黑簡寧。
楊希站在簡寧旁邊，看着屏幕，氣憤地皺着眉說：“簡寧現在哪值得營銷號們這麽黑啊，這擺明了是有人在花錢買輿論。岚姐，你說會不會是張妤茜？畢竟她之前都能讓導演去要求簡寧演得差一點，我覺得這次要黑簡寧的也很有可能是她！”
姜岚搖搖頭，“就張妤茜賺的那點錢，哪夠收買這麽多營銷號的。你看看這些號，幾大家的蝦兵蟹将全出動了。有這能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楊希想了想，擔心地說：“會不會是簡寧之前參加的那個女團選秀節目的制作人啊？他會不會還惦記着簡寧，所以不想她好啊？”
姜岚也輕皺起了眉頭，“有可能是有可能，可是事情過去這麽久了，他又不是意氣用事的小年輕，犯不上使這麽大勁兒。”
楊希越想越亂，“岚姐，現在該怎麽辦？”
姜岚想了想，“簡寧成長背景簡單，以前除了那個制作人，也沒得罪過什麽大人物，應該黑一波就過去了，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我們先等這波風頭過去了，再慢慢刷好感吧。”
楊希點點頭，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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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平時就愛刷微博，自然看到了不少糟心的評論。甚至還有不少人直接到她的微博裏冷嘲熱諷的，她為了不影響自己的拍攝狀态，就先把評論關了。
她穿着旗袍坐在鏡子前，下巴輕擡，讓化妝師給自己畫眉。餘光向後看，工作人員們各有各忙，都很專注。她回想起之前浮躁的《貴妃傳》劇組，越發的覺得逐影的人真專業。
手機傳來微信提示，是爸爸發來的語音信息，她戴上耳機，聽到了爸爸壓抑着氣憤的聲音，“寧寧加油！別被微博那些閑言閑語影響了，咱們好好拍戲，用演技說話，讓他們心服口服！”他這段話的尾聲，亂入了媽媽的聲音，“行了，你這時候跟寧寧說這些，她壓力不是更大。”
簡寧盯着手機屏幕，手指晃了好久，也不知道該回複什麽好，最後只發了個開心大笑的表情包。
化好妝之後，她走進場景。
程熠拿着劇本正在跟淩灏講戲。
她踩着高跟鞋慢慢走過去，淩灏一身黑色西裝披着黑色外套，頭發向後梳，帥得很耀眼。他面前的程熠穿得很随意，但簡寧覺得程熠認真起來的樣子更帥。
走到他們身邊之後，簡寧對淩灏點頭笑笑，接着對程熠說：“導演，我準備好了。”
程熠跟淩灏講得差不多了，淩灏退後兩步，自己再琢磨琢磨臺詞。
程熠指着火車門前的一點，對簡寧說：“你等下就站在這兒，演這場離別戲。記住，別一開始就哭，要體現出情緒的層次感。”
簡寧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臺前幕後各就各位，程熠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屏幕，看到男女主站位OK、燈光OK、攝影機的角度OK，手輕輕一揮，場記打板，“第三幕第二場第一次！”
程熠：“開始。”
淩海深沉地說：“等我。”
簡寧深情地看着他，“保重。”
鏡頭推到簡寧的臉上，她先是不舍，再是想到了什麽，情緒有些崩潰。這個時候應該哭了，簡寧的表情很到位，但眼睛裏還是幹巴巴的。直到過去三十秒，她還是沒哭出來。
程熠喊停，“重來。”
簡寧對淩灏和工作人員們鞠躬道歉。她偷偷看了程熠一眼，程熠工作時特別嚴肅，她很怕讓他失望。
場記再次打板。
“第三幕第二場第二次！”
“第三幕第二場第三次！”
……
“第三幕第二場第十次！”
程熠再喊停的時候，簡寧已經不敢再看任何人了，她一直低着頭，手指都快摳破皮了。
她聽到淩灏嘆了口氣，擡頭一看，果然看到淩灏不耐煩地神情。
淩灏不想給她壓力，只是一時沒控制住情緒，看到簡寧自責的眼神，他馬上安慰道：“簡寧，你千萬別緊張，慢慢哭，我等你。”
簡寧覺得自己好像更哭不出來了。
程熠見簡寧狀态不太，跟大家夥說：“休息一會兒。”
淩灏拍拍簡寧的肩膀，接着到場邊的躺椅上，繼續背臺詞了。
簡寧覺得自己耽誤了大家的拍攝進度，感到很自責。場邊人很多，她不想過去，只想一個人靜靜。
過了一會兒之後，程熠環視一周，沒看到簡寧的身影，于是到處走走看看，建寧在哪裏。
最後在一塊大幕景的後面找到了她。
程熠看到她蹲在地上，抱着膝蓋縮成一團，小臉一副自責地要命的樣子。
簡寧看到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帶着笑意，溫柔地說：“經驗在豐富的演員，也不可能什麽環境什麽狀态下都能說哭就哭。你不用這麽自責，重拍幾條很正常的。”
簡寧低着頭，無助地說：“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不知帶今天怎麽了，就是哭不出來。”
程熠想起當初她在自己辦公室試鏡的時候，演着演着說哭就哭了，真實水平确實不像這次發揮的這樣，不然他也不會用她了。
程熠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直哭不出來的話，這場戲怎麽辦？”
簡寧搖搖頭，“我不敢想，我這麽難得才有機會演這部戲，我真的不想演砸了。”
程熠說：“那就往下想一想，要是真哭不出來怎麽辦。”
簡寧眼眶紅了，委屈地看着他，“實在哭不出來，滴眼藥水可以嗎？”
程熠笑着問：“我剛才就跟你說了，不能一開始就哭出來，你滴完眼藥水，能控制它什麽時候掉下來嗎？”
程熠給人的感覺冷的像冰川，但聲線卻很溫暖。他在劇組時大多時候都很嚴肅，現在幾乎是簡寧見過的他最溫柔的時候了。
這樣的程熠像有催眠作用一樣，簡寧聽他話把最壞的後果全想了一遍，越想越怕，鼻頭一酸，淚也漸漸湧了出來。
她身子向前傾，手撐着地面，臉跟地面平行，讓眼淚直接掉到了地上。
程熠問：“你怎麽這個姿勢哭？”
簡寧嗚咽着說：“我怕把妝哭花。”
程熠笑了笑，想揉揉她的頭發，讓她放松一點，可手伸到一半，發現她的發型也很容易弄亂，就又把手收了回來。
眼淚哭出來之後，簡寧的心裏就松快多了。
程熠扶她起來，又恢複成嚴肅的導演模樣，“記住剛剛哭的感覺。”
簡寧點點頭，有點留戀剛才溫柔的他。
片場再次各就各位，場記：“第三幕第二場第十一次！”
這回簡寧終于順利的哭出來了。
淩灏拍完之後，心裏有些震撼。剛剛簡寧太入戲，把他也完全代入了角色中。那種一瞬間就活到了劇本中的感覺，讓他渾身像是觸電一樣難忘。
這場戲之後，他對簡寧有些刮目相看了。
晚上拍完戲，回到酒店的時候，淩灏快步走到簡寧身邊。
淩灏問：“你不是沒學過表演嗎？怎麽演的那麽好？”
簡寧說：“我是沒上過演藝學院，但我經紀人幫我請過表演老師教我。你也演得很好呀！”
淩灏笑了笑，“這部戲呀，我花了很多心思的。別人越是不看好我，我越要演好給他們看。”
簡寧很羨慕淩灏這種遇強則強的性格，發自肺腑地說：“加油！”
淩灏“嗯”了一聲，笑進了眼底。
他才二十三歲，比簡寧還要小幾個月，再加上看起來比真實年齡還要小一點，給很多人的感覺就像大衆弟弟，因此有很多姐姐粉。
此時他站在酒店昏黃的燈光下，好像想說什麽，又有些猶豫，欲言又止一番之後，走到電梯前，他才問：“明天晚上你也沒有戲吧？不如我們出去唱唱歌什麽的？”
簡寧感到有些突然。
淩灏馬上補充道：“不止我們倆，李姐啊、陳哥啊……大家都去的！”
簡寧也想多認識些朋友，跟大家好好相處，笑着答應道：“好啊，那我明天拍完之後等你微信。”
淩灏爽朗笑道：“好。”
等出了電梯，跟簡寧拜拜之後，他走在走廊裏，給劇組的哥哥姐姐們挨個打電話：“喂，陳哥啊，明天晚上去唱K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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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熠的房間是套房，客廳就是他的新辦公室。
他坐在沙發上，敲着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敲着敲着，就皺起了眉頭。
他點了一根煙，邊抽邊想，也想不出頭緒。
他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想起前不久跟簡寧在步行街喝紅茶時的暢所欲談，又接着想到更久之前，她試鏡時跟自己不謀而合的角色理解。
于是他又重重地抽了兩口煙之後，給簡寧打了個電話。
簡寧剛進酒店房間，看到來電顯示周，按下通話，“喂，程導。”
程熠：“方便的話，現在來一下我這兒，我要改劇本，想問問你的意見。”
談劇本簡寧當然願意呀！她爽快答應道：“好，我這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