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星時(十六)戴星棠進組以後,時召書的時間多了起來。
他是想戴星棠的時候就可勁兒粘着他,膩歪夠了就開始安心工作,能乖乖呆公寓一個月的那種。
上個月他的初稿已經完成,現在正設計他負責的算法,用于構造建築模型。
時召書和團隊其他人商量了下階段的工作,給自己排了下時間表以後,發現竟然還有空去公司轉轉。
時年奎并不看好他和戴星棠,甚至覺得用捧戴星棠來博取他關注的做法愚蠢至極。
時召書剛回國的時候,不被允許調用公司的資源,氣得他想立即跑回英國。
他本來就對管理公司沒興趣,朝娛又不聽他的,只靠自己又沒辦法接近戴星棠,時召書就失去了留在國內的意義。
後來時年奎攔住他,做出讓步,時召書可以捧那個小明星,相應地,他要留下來接手公司。
“我不會。”
時召書還在生氣,梗着脖子道。
“我會叫人幫你,你慢慢學。”
時年奎和兒女說話一直都是指令式的,不管他再沒道理,他都是一副頤氣指使的樣子,他這時的語氣幾乎算得上是低聲下氣。
時召書同意了,回國将近半年,他忙着接近戴星棠,忙着給自己的學業收尾,還忙着自己的工作,想着反正有老頭坐鎮,就一直沒去公司,這會時間充裕,也該去履行一下義務了。
時召書打給他爸,下來接他的是時茜。
畢竟還不是他的地盤,時召書笑眯眯地叫了一聲姐。
時茜嗯了一聲,帶着他進電梯。
“爸說以後會把公司給你。”
進了電梯,時茜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啊?這麽快就告訴你了?”時召書吓一跳,老頭子也太有自信了,直接跟自個女兒說以後公司歸兒子,不怕被女兒謀殺嗎。
時召書撇她一眼,暗暗想。
“嗯,他說會給我一部分股份。”
嘶...看來是真想退下來了,時年奎怎麽什麽話都往外冒。
時茜大學畢業以後就在公司做事,勤勤懇懇幹了好幾年,要是不給股份,時召書都覺得可憐。
時茜看他一眼,嘲諷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時家的東西,我連一塊瓷板磚都分不到。”
“呃......”時召書有點尴尬,他年紀小的時候,确實說過這句話。
他摸摸鼻子,讪笑道︰“那時不懂事、不懂事....”他們家的人物關系其實很簡單。
時年奎年輕的時候南下打拼,因為一副硬朗的相貌和踏實肯幹的性子,吸引了時母的注意。
時召書的外祖父母是G市的大學教授,為人并不迂腐,而時年奎長相正派,重情義,正在創業也确實有能力,因此時召書的外公并不嫌棄,将女兒嫁給了他。
時母的家族在當地很有聲望,從時母的太爺爺爺爺輩開始就是那裏的教書先生,G市很多有名的企業家都是時母長輩們的學生,因此財富和人脈,時召書的外祖都是不缺的。
時年奎在岳父一家的幫助下成功創業,又靠着自己的能力和遠見,将公司越做越大,時召書十歲那年,朝娛已經成為業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
他們一家擁有着和千萬個家庭一樣的平凡的幸福,雖然父親嚴肅,母親持重,但這不妨礙時召書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直到他十四歲那年,外祖父母去世,喪期剛過,時母就和時年奎大吵了一架,從家裏搬了出去,再也沒回來過。
那天他放學回家,聽見時母歇斯底裏地朝時年奎怒吼,她抛下了體面和矜持,變成了她厭惡的潑婦模樣,時母堵在門口,撕心裂肺地說︰“你騙了我十五年!時年奎!你不得好死!”時母捂着嘴哭,周圍不斷有人在勸她,而時召書也從保姆的口中聽到了事情的全貌。
時年奎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在時家供奉了牌位。
他從來沒帶時召書和他媽媽回老家祭拜過,有時候時年奎會回老家很久,他說是為了看望其他在世的親人,但那裏太偏僻,不通車不通網的,帶時母回去會委屈了她。
時母從小便受盡寵愛,性子雖然被教得穩重但心思卻再單純不過,結婚以後丈夫專一上進,父母又在身旁,可謂是沒吃過一點苦。
聽時年奎這樣說,又想到鄉下各種不便,竟然真的一次也沒跟去過。
這次父母離世給了她很大的打擊,時年奎再次提出要回鄉看看,時母不願意一個人呆在家裏,說自己不怕麻煩,也不會嫌棄條件不好,希望時年奎能帶着她一起去。
時年奎再次拒絕了,自己一個人回去,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時母悄悄跟在了他的後面。
時母跟着他登上了飛機,下飛機以後又打車坐了好幾個小時,來到了一個鎮上。
鎮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有個店面,時年奎走過去,和等在外面的兩個女人擁抱。
時母去問鎮上唠嗑的老人,老人說,那是時年奎的妻子和女兒,少年夫妻,丈夫在外打拼,給家裏寄回金錢,如今女兒已經十八了,考上了G市的大學,全家人就要團聚喽!哈哈哈哈多好笑,時母眼裏蓄了淚,原來那裏才是他的家人。
她走過去,對着驚慌的時年奎,周圍人來人往,她保留了最後的驕傲,只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爸媽死?”然後她訂票回家,時年奎趕過來挽留,在路上時母沒說一句話,回到家後徹底爆發。
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也跟了過來,此時也在勸時母,她操着濃重的方言味道的普通話說︰“我只是打算來G市陪孩子上學,我可以不住進來,你消消氣。”
她在時母面前自覺矮了半截,當年她一個人帶着三歲的孩子,時年奎雖然每月寄來工資,也時常打電話過來問候,卻三四年都沒回來過,等到孩子大了,她決定親自去看望丈夫時,時年奎回來了。
他跪在她面前請求原諒,向她訴說自己在大城市是如何受盡白眼,創業又是如何艱辛,在時母的幫助下他才能幹出一番事業,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她也曾痛苦過,她跑回娘家,跟父母說這件事,她的父母哭了半宿,最後告訴她,要她忍下來。
她們老家太窮了啊,飯都吃不飽,談什麽感情呢。
時年奎雖然好幾年不着家,但是月月寄來錢,她能吃飽飯,能好好撫養孩子,能時不時接濟一下兄弟,還能去鎮上買房,這些都是來自時年奎,沒了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父母哭着說︰“你且過着吧。”
于是她就這樣過了下來,一年,兩年,這麽多年。
可是時母不是這樣且過的人,她怒視着這個女人,咬牙切齒道︰“我沒你這麽不要臉!”她掙開拉着她的人,要收拾東西搬出去,周圍亂成一團,時召書哭着跑了出去。
他們不久後就離了婚,除了朝娛的股份,時母什麽也沒帶走。
雙親離世,丈夫欺騙的雙重打擊下,她甚至沒有起訴他。
那個女人并不是時年奎的合法妻子,當年落後的農村,很多夫妻沒有領證,如果有了孩子,去鎮上找找關系還是可以上戶口。
可是她卻帶着女兒住進了時家。
從那以後時召書就跟着時母一起搬了出去,除非必要,他很少再回去。
所以他之前看到聽心湖的故事才會那麽難受,不管是探花郎還是時年奎,都是玩弄感情的劊子手。
想起之前的事,時召書嘲諷了句︰“時年奎真挺混蛋的。”
時茜愣了下,反應過來,點點頭。
時茜把時召書帶到董事長辦公室後就走了,時年奎要他坐下,對他說︰“今下午會召開記者招待會,你替我出席。”
時召書答應下來。
今下午的記者招待會是為朝娛旗下的一個明星召開的,具體原因時召書不知道,時年奎要他代替自己出席,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宣布他的身份罷了。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時召書微信收到了一條消息提醒,是時年奎發的。
明明剛才就在一個房間,這句話老頭卻不敢當面說,死擺着自己長輩的面子。
時召書掃了一眼,上面寫着“今天是元旦,爸爸.....”鎖着屏,後面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