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牛逼啊。”
紀寒景被演講的節奏帶着走。跟着周圍人一起鼓掌,順便把胳膊肘捅過來,揶揄江廖音,“就這樣的人,你要得起嗎。”
江廖音卻只是撇嘴,甚至懶得把胳膊肘推開,情緒不怎麽積極的樣子。
紀寒景知道他向來心高氣傲,打擊得過分了也不太好,就沒再擠兌他。忽然又擡手碰了碰鼻子,“你不是去找小豬拿藥了嗎,沒吃?”
“忘車裏了,沒顧上吃。”
手裏的藥吃完了,剛剛又從實驗室拿了些,但回來的路上只顧着想事情忘了帶下來。
江廖音靠在座位上,恹恹地問,“聞得出來?”
紀寒景又認真嗅了嗅,點點頭,“A裏A氣的。”
但他是跟江廖音混得久了,對他的信息素太熟悉,所以格外敏銳些。看身邊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臺上,應該還沒有被注意到。
“等講座結束我再回去拿藥。”
江廖音随手揭起紀寒景的棒球帽扣在自己頭上。招來不滿,“好歹我也是一知名演員,你怎麽可以剝奪我維持低調的裝備。”
“你還可以戴墨鏡和口罩。”
“……”
紀寒景真的從随身帶的背包裏掏出黑色口罩戴上,朝他豎了個中指。
江廖音看着他把自己的臉遮住,忍不住感慨,“你包袱真的很重。”
明明在學校裏壓根也沒什麽被粉絲認出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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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了吧。”
紀寒景聲音悶悶地從口罩後傳出來,“好習慣平時就要養成。”
說話間季韶的演講已經進入了尾聲。到了最後的随即問答環節,臺下的學生一片踴躍,個個把胳膊舉得老高。前排的男生好不容易搶到話筒,卻問出個滑稽的問題。
“請問您有心儀的對象嗎?是Omega還是Beta呢?”
底下一片笑。他問出了熱愛吃瓜的群衆心聲,“您之前一直對外界保密個人情感問題,現在退休了,是不是就可以公開了?”
季韶笑了笑,擡手示意安靜。收手時掌根抵了下額頭,似乎對此頗有無奈。
臺下迅速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沒用依舊事先準備過的說辭,只似真似假地調侃了一句,“我也希望能有個可以公開的對象。”
“但很可惜,我還沒有遇到他。”
沒想到大佬也有談戀愛的煩惱。這一次,臺下的笑聲中充滿了理解和同病相憐。
江廖音斂着眼,嘴角微微擡起。看似不感興趣,細看耳朵豎得賊認真。
第二個接到提問機會的是個清秀妹子,長相軟萌無害。然後一開口,Alpha的威勢撲面而來,“請問您在不久前将季氏全權交給自己的弟弟負責,是出于怎樣的考慮呢?畢竟經營了那麽多年,現在大權旁落不會舍不得嗎?”
“還有就是,您英年早退,今後有什麽打算?”
這串問題有些敏感,臺下的同學們也都屏住呼吸聽着。季韶正了正神色,才沉聲道,“歷史再悠久的企業,也總是需要新鮮血液的。”
“季憬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他有怎樣的能力,也相信季氏會在他手裏發展得更好,更長遠,因此做了決策。并沒有什麽可不舍的。”
“至于我?”
他語氣放松了些,依舊以調侃結束,“畢竟我英年早退。其他打算都可以慢慢地做,先睡幾天懶覺才是正經事。”
季韶說完,掃了眼臺下的反應。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着,氣氛輕松,又趁機說了兩句謝辭便放下話筒,示意臺邊的主持人過來控場。
他身形微晃,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慢慢地走下了臺。
江廖音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這時壓了壓帽檐,起身跟上。
“我去後臺一趟。”
**
季韶覺得很不舒服。
人多的場合信息素難免混雜,待久了更是讓人喘不過氣。他來前剛吃了藥,裝B&R的藥盒和手機都放在休息室的外套裏沒有随身帶着。沒想到中途藥力就失效了,只能盡快結束演講退場,原定的稿子都縮減了小半。
走下臺時腿已經開始發軟。他結束得比預計早很多,助理還沒有過來接,也不記得休息室在哪個方向。看着長長的走廊兩邊格子般排列着房間,只覺得頭暈眼花。
所幸走廊上沒只有他自己。他靠着牆緩了緩,希望這是短暫的不适,能夠自我調節。然而片刻後自我調節并沒有起作用,他只能咬咬牙扶着牆壁獨自前行,一間間地找休息室。
走廊長得仿佛沒有盡頭。好不容易走了一半,他眼前居然出現一部電梯。
……電梯?
季韶懵了。剛才演講時支撐他沉穩風趣的智商消耗殆盡,開始費勁地回想自己來時有沒有坐電梯,坐的是吃飯時的電梯還是來禮堂的電梯。
腦子實在轉不動,他決定還是先進電梯再說。伸出手去要按鍵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提醒。
“那是去底下器材室的電梯。”
季韶轉身,還未看清來人是誰,便被他身上溢出的信息素沖得一陣頭重腳輕,“你……離我遠……江廖音!”
壓低的帽檐下露出一雙野性難馴的眼睛。
江廖音剛想說“你還記得我”,還沒開口就見他往後倒去,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向自己。
“你怎麽了?”
季韶抓住他的襯衫衣擺,勉強站穩。離得近了,涼意嗆人的信息素更鋪天蓋地湧過來,沖得人理智蕩然無存。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了。只能用盡全力推開他,連連倒退幾步,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
江廖音仔細看了看他,大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嘆道氣,“你每次見到我都這樣。”
“……”
季韶從這句嘆息裏嘗到一絲羞恥的意味。仿佛自己是什麽一見到年輕Alpha就發情的空虛老O。
江廖音的信息素太好分辨了。尤其是對他而言,即使不看臉也能認出來。但這時候,敏銳的感知力對他而言是種負擔。
自我調節不成,他必須得借助外力才能結束這種令人羞恥的失态,只能咬牙問江廖音,“我的休息室在哪兒?”
“我不知道在哪兒。幹嘛去休息室?”
江廖音用“這題我會”的語氣說,“我幫你不就行了。”
季韶還未來得及動彈,就見他已經欺身壓上來。驟然靠近的冰涼氣息更讓人暈眩,轉眼間已經被解開了兩顆扣子。
江廖音拉開他的襯衫衣領,露出頸側一小片細嫩的皮膚。前幾天留下的印記還沒完全褪盡,看得到淡淡的牙印。
江廖音低下頭去,湊近了認真地欣賞。
不愧是我咬的。真好看。
季韶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神。漆黑的瞳孔邊緣泛着一圈微藍,本能地讓人感知到危險,“我不……不用……”
季韶只嗚咽了半句,心神動蕩得厲害。幾乎是本能地往他身上靠,快要貼在一起時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腦子裏轟地一聲巨響。
走廊裏有學生會幹事路過,原本在讨論待會兒講座結束的收尾工作,走到這邊時隐約瞥見角落裏的情況,暫停談話吹了聲口哨。
季韶聽見江廖音抵在自己肩上,低低地笑出聲。
“……”
他被江廖音壓在懷裏,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但聽到口哨聲就知道發生了什麽,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推,成功拉開距離,冷聲道,“放開!”
他耳根通紅,臉也在發熱。語氣裏帶着喘息,還有羞赧和惱意。
江廖音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過于所冒犯,自覺地往後退了退。摘掉帽子給他扇風,“我問問怎麽去休息室?”
季韶避開他的好意,點了點頭。
江廖音把帽子收回來,握在手裏。率先踏出兩步,又回頭問,“要不要我抱你去?”
“……”
“背你也成。”
“不用。”
季韶不看他,側臉的輪廓繃得很緊,“帶路。”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
江廖音不再亂說話了,到最近的辦公室門口探頭問了兩句,得知今天的休息室安排後馬不停蹄地為他引路。
回到休息室後,看着他火速找到藥盒吃了粒B&R,平複呼吸,江廖音終于察覺,他從來都不想被自己标記——即使那樣是更快捷方便的解決辦法,對身體也沒什麽副作用。
助理誠惶誠恐地道歉。季韶緩過勁來,神色淡淡的,什麽也沒說。等他說得快要聲淚俱下才簡單地兩句話打發了他出去。
房間裏只剩兩個人。
季韶又追加了一次服藥,對江廖音的信息素也不那麽忌憚了,又恢複了沉穩鎮定的常态。
他的眼神十分沉靜。
被他這樣看着,即使不說什麽話,也很難忤逆他的意願。
江廖音莫名有些犯怵,于是決定先聲奪人,違心地說,“我剛只是想幫你忙。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了。”
季韶說,“剛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這次來,原本就打算見你的。”
“我遲到了。”
江廖音脫口而出,“但我聽了你的演講。講得……挺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交待情報似的說出這些話。但只要看着季韶,就覺得不可能對他撒謊。也沒什麽能瞞得過他。
江廖音發覺,自己竟然在緊張。
他面對家長和教導主任的聯手追殺時都沒這麽緊張過。
“演講并不重要。”
季韶單刀直入道,“我來見你是希望,我們兩個之間的事,和我們各自的事。你,和我,能夠為彼此保密。”
“我當然會保密。”
江廖音繼續胡言亂語,“你會不會為我保密……你看心情吧。”
“……”
季韶無奈道,“我當然也會為你保密。”
在不觸犯雙方利益的前提下,這樣是最好的。但他還必須要着重強調一點,加重語氣的同時,松茶香味的信息素随之洩露出來,“你應該知道。如果你違反了這個約定,我會采取一些措施。”
江廖音聽在耳中,知道自己正在被威脅。
以往威脅過他的人都怎麽樣了?
沁人心脾的茶香中,江廖音跑了神。稍微回想,腦子裏浮現一片血腥的馬賽克。
季韶還在注視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片刻後,聽見他說,“當然。要是我說話不算話,您盡管動手,不用跟我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季韶:?
文明社會,打打殺殺多不好
來遼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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