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馄饨的朦胧霧氣裏，陳曦小小的臉變得更加氤氲昳麗。
陸總卻氣壞了。
他冷冷地把筷子差點兒拍在小姑娘的臉上。
“閉嘴，吃飯！”
看見陳曦困惑又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垂頭吃飯，陸征坐在這狹小的與他西裝革履格格不入的快餐店裏，沉默地看着她小口小口，看起來很幸福地吃着這樣很平常的早餐。
她吃了一顆小籠包，覺得味道很好，還瞪圓了一雙眼睛往陸征的面前推了推小聲說道，“你也吃呀。”她的眼睛裏都是期待，陸征沉默地擺了擺手，只叫她一個人吃。陳曦趴在桌子上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才埋頭幸福地吃起來。
她吃得小腦袋都擡不起來。
就沒有看見此刻，陸征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這頓早餐吃得陳曦渾身暖洋洋的，飽飽兒的，她心滿意足地推開了被自己吃光了的碗，對陸征笑了一下輕聲說道，“謝謝你，都很好吃的呀。”
她的聲音充滿了對食物的感恩，陸征卻沒有再說什麽，沉默地帶着她開車去了學校。
這個時候學校外到處都是私家車，這是承德高中的常态了，陳曦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卻聽見陸征開口問道，“你平時走路上學？”他雖然早就不大記得曾經的校園生活，可是多少也會記得這樣的私立高中，攀比成風。
陳曦穿得這樣單調老實，又沒有豪車接送，看起來就是個小窮鬼，是怎麽在這學校立足的？
“有沒有人欺負你？”校園淩霸事件經常上新聞，陸征突然開口問道。
“姜暖會保護我。從我上高中開始，姜暖就一直保護我，沒有讓我被人欺負過。”陳曦知道陸征在問自己什麽，歪頭對陸征羞澀地笑了一下小聲說道，“她還曾經因為我跟人打過架，可是卻不承認。”
那個時候她剛剛上高中，整個高中還是有錢人的天下，她沒有背景，又老實好欺負，要命的是因為成績很好總是會被老師們表揚，時常在課堂上回答問題。或許這是老師們以為喜歡一個學生的方式，可是在這樣的高中裏，卻代表叫人讨厭。
就算有姜暖在她一入學的時候就宣布了欺負她的權利，可是還有人躍躍欲試，想要欺負她。
因為她好欺負，無力反抗，還總是悶悶的。
姜暖就跟人打架，因為這樣被找了家長，陳曦問她的時候，姜暖卻只是說不能允許自己的獵物被人叼走，因為這是校霸的威嚴。
她想到姜暖，又看了看陸征，彎起眼睛歪頭說道，“你們都很好。”
她的生活雖然有很多磨難，可是卻總是會遇到很好很好的人幫助她走過每一條艱難的道路。陳曦是很感恩的，也覺得自己很幸運，陸征卻突然淡淡地說道，“下一次可以叫我保護你。”
見陳曦愣住了看着自己，陸征垂頭看了看手腕上一支看起來就很貴的手表，從陳曦的身前探身給她打開了門說道，“你該進學校了。”他的話打斷了陳曦的思考，小姑娘探頭一看，頓時急急忙忙地背着大書包往外跑。
她一溜煙兒地抱着書包就消失在了校園後。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校園裏，陸征才開着車子離開。
因為是坐車來上學，因此雖然今天去吃了早餐，可是陳曦還是和平常差不多的時間進了教室。她的座位左右正坐着幾個女生，都是姜暖的那作死小分隊的姑娘們。
見到陳曦走進來，陳美美一馬當先先把一個保溫桶塞進她的手裏，陳曦垂頭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兒，見陳美美期待地看着自己，猶豫地說道，“昨天的那些還沒有吃。”她昨天去姜家當然不能帶着保溫桶，就把那些吃的留在教室裏。
“昨天的丢掉吧。”陳美美滿不在乎地說道。
對于她們來說，一頓飯不吃丢掉并不算什麽。
“不行。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陳曦嚴肅地說道。
陳美美和小曲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你……說的對。浪費食物是可恥的事，必須杜絕！節省萬歲！”陳美美打從和陳曦成為了金錢關系，就覺得這關系很硬了。畢竟那個什麽……任何關系都很脆弱，可是金錢關系，只要有錢，永遠牢不可破啊！
因此，陳美美現在想開了，覺得自己和陳曦的關系真的是好極了，賠笑湊過來對陳曦噓寒問暖，順便給她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這殷勤勁兒別提了，幾個女生都覺得陳美美很狗腿，竟然搶先一步。陳曦也覺得怪怪的，看着陳美美對自己這樣讨好，猶豫着問道，“你還想買符麽？”
陳美美：……
她擠出了一個笑容來，拉着陳曦偷偷往一旁壓低了聲音問道，“陳曦，你有沒有那個……”她眨了眨眼睛，見陳曦一副很茫然的樣子，急忙更加小聲地問道，“桃花符，叫人生桃花的。”
她學渣一個，對于考大學也沒啥執念，反正到時候出國就好了呀，當然希望在花兒一樣的年紀來一把初戀啥的。陳曦這麽有本事，如果能有桃花符給招桃花，叫她遇見一個小帥哥，這花季年華也不算是很虧了是不是？
陳曦的眼睛卻凝重了起來。
“你想早戀！”她控訴地看着陳美美。
陳美美迎着她那雙不贊同的眼睛，深深地懷疑這小姑娘是不是個現代姑娘。
十八歲談戀愛還叫什麽早戀？
“考大學之前談的戀愛都是早戀。不可以，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不是談戀愛，是要考大學。”陳曦嚴肅起來，見陳美美郁悶地看着自己，慢吞吞地說道，“桃花符我有，可是現在不能賣給你。”
高考之前這是多麽重要的時候呀，怎麽可以談戀愛，對人生不負責呢？陳曦覺得戀愛與否都是個人的選擇的确是這樣沒錯，可是人生是不能重來的。想要談戀愛，她們這樣的年輕人在高考之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談戀愛，為什麽要在高三這樣重要的時候戀愛呢？
她知道自己是個老古板，可是卻忍不住。
“考不上啊。”陳美美郁悶地說道。
她偷偷想跟陳曦買桃花符的時候，幾個女生都圍過來，聽到陳美美的抱怨，都紛紛點頭。
要說她們家裏有錢，私人教師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可就是成績不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陳曦見她們一副對學習沒有興趣的樣子，垂頭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你們都給我帶吃的了，你說我們是朋友。朋友是要共同進步的……放學以後我們一塊兒做功課。”
她眼睛圓滾滾，目光幹淨清澈地看着幾個女生，這幾位放學以後各種潇灑的女生吭哧吭哧一會兒，陳美美很痛苦地代表大家說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她們把陳曦現在很放在心上了，當然願意聽她的話，見陳曦對自己笑了，陳美美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
早知道……不提桃花符了。
帥哥沒撈着，撈着一只可怕的學霸。
“對了陳曦，你的平安符能不能再賣我一只？”小曲見陳美美整個人都萎了，哼了一聲擠開了她，見陳曦點頭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一張平安符，她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咬了咬牙說道，“還有一件事兒，你能不能幫我……我付費的。”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為難，陳曦眨了眨眼睛，聽到付費頓時高興了，點頭說道，“如果我能做到，我當然願意幫你。”
她這樣認真，小曲局促地笑了一聲，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你聽說過兇宅麽？”
“兇宅？”陳曦一愣。
“最近不是都有各種直播麽……其實也不是為了紅。我們這樣的家庭也不缺那點網紅錢，其實就是想要關注度，你懂麽？”小曲頓了頓，問道。
“不懂。”陳曦耿直地搖頭。
小曲被噎得吭哧了一聲，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她因為筆仙那件事對陳曦很信任，也很依賴，覺得陳曦是一個很可靠的朋友，所以就算陳曦跟自己之間的腦回路隔着喜馬拉雅山，可是她還是覺得金錢關系可以跨越着高高的山脈了，當做沒聽見陳曦的回答繼續說道，“我表弟吧，他就弄了這麽個直，因為是第一次直播想要刺激一點，所以他和幾個朋友……”她剛剛說到這裏，陳曦就更加困惑了，好奇地問道，“為什麽你們都想要刺激？”
刺激的同義詞莫不是作死呢？
她聽明白了。
這怕不是要闖兇宅。
“不要去。”陳曦不知道他們要去的到底是真的兇宅還是只是一個噱頭，皺眉說道，“如果有兇宅這樣的名聲，那一定是大兇，大多數都是厲鬼。可不是咱們請的那個筆仙了。”
游蕩在學校和學生們井水不犯河水的這些鬼大多都很平和，可是能闖出兇宅的名聲，那些鬼憑的大概就都是真本領了。一不小心這是要出大事的，就算是假的炒作出來的兇宅，人吓人也是能吓死人的。
“這麽厲害麽？”小曲最怕鬼了，不然請筆仙的時候也不會是她看見了筆仙吓得把握着同伴的手松開，頓時臉色發白。
“驅鬼師這麽多，卻很少有人去驅兇宅裏的鬼，我以為你就應該能明白。”連驅鬼師都不願意去招惹的存在，能是善良講理的文明鬼麽？
陳曦搖了搖頭說道，“平安符也是有保護界限的，超過一定程度就會失去作用，你快叫你表弟不要……”
她剛剛想叫小曲阻止她的表弟不要去闖什麽兇宅，卻陡然聽見小曲的身上傳來電話鈴聲，小曲吓得直翻白眼兒，直到看見了手機上的號碼，愣了一下。
“我表弟。”她對陳曦說了一聲，急忙接通，還沒等說話，就聽見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之後，臉色發白。
在陳曦同情的目光裏，她戰戰兢兢地收了手機。
“他進去了。”
陳曦皺了皺眉，想了想這城市裏有名的兇宅，遲疑地問道，“地址是？”
如果不是那麽兇，她或許可以幫幫忙。
“好像是槐安路……十五號？”小曲想了想。
陳曦雪白的小臉兒微微抽搐了一下。
“哪兒？！”
又，又是它。
總在一只鬼的身上薅羊毛……不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