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總就沉默地看着剛剛還對小女生的審美嗤之以鼻的陸總。
他嘴角抽搐，覺得這過分了啊。
喧賓奪主啊。
明明是在姜家的別墅前面，為什麽冒出來一個陸總跟他搶軟乎乎的小姑娘？
更加令人發指的是，已經被這樣格外突然的玩具熊給吓得呆呆站在原地，一張漂亮的小臉兒擠出了委屈巴巴表情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擡頭，在看見那只玩具熊後露出的高大英俊的西裝男人之後，一雙眼睛頓時瞪圓了，捂着嘴小聲說道，“呀，是，是您。”
陳學霸的記性好着呢，當然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天開着車子帶着她在街上來回遛彎兒的那位陸先生。
只是白天見到這位大哥的感覺似乎和在晚上見到有點不一樣，她抿了抿嘴角，怯生生地躲到了姜暖的身後，只是一雙眼睛卻眨也不眨地落在玩具熊的上面。
送給她？
為什麽呢？
陳曦看着這毛茸茸軟乎乎的大熊，覺得心裏有一點柔軟的感覺，叫自己的眼睛不能從大熊上離開。
她家裏也有一只玩具熊，小小的，并不是很大，已經掉毛的厲害，也不柔軟了，可是卻被她很珍惜地收藏在床頭，如果實在感到孤單的時候就小心翼翼，很珍惜地抱在懷裏好好兒地一塊兒睡。
那只玩具熊是外公買給她，颠沛流離，窮困潦倒的老人每個月只能賺到很少的錢養家糊口，還要養一個無力又脆弱的孩子，每一分錢都要謹慎地花銷。可是老人卻努力要給自己的外孫女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的生活。
別的女孩子有大大的玩具熊，陳曦從來不會露出羨慕和期待，可是外公卻會拿出過日子的生活費買給她。
就算她不說，可是外公卻依然會知道，她很喜歡很喜歡軟軟毛茸茸的玩具熊，喜歡得不得了，想要得不得了。
雖然玩具熊小小的，沒有別的女孩子身邊的那麽大，那麽精致，甚至連一些線都縫得歪歪扭扭的，直到現在已經掉光了毛，可那是陳曦的珍寶。
這是第二次，有人會送一個夢裏才會見到，好奢侈的玩具熊給自己。
陳曦咬了咬嘴唇，躲在微微一動護在自己身前的姜暖的身後，努力把自己的眼睛從玩具熊上轉移開，卻聽見這個時候男人冷淡的聲音繼續傳來，還有車子開過來的聲音。一輛漆黑的車子停在姜暖和陳曦的身邊。
一個司機快步下來，飛快地打開了後車廂，陳曦就看見後車廂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玩偶公仔，不僅有玩具熊，還有各種各樣的造型。那琳琅滿目的堆在一塊兒，陳曦的眼睛一下子就呆住了，又茫然地擡頭看了看高大得仿佛籠罩住自己視線的英俊男人。
他看她的目光叫她覺得還是有點怕。
“陸總，你！”
好哇，這陸總真是夠狡猾的，之前還說什麽不屑一顧，這買了這麽多，簡直就是在蒙蔽他啊！
姜總很受傷了。
他這才知道之前陸征家的車子好久之後才跟上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陸征對姜總如何憤怒無動于衷，只是把手裏的玩偶走過去塞進了陳曦的懷裏，“見面禮，不收下怕是看不起我。”
陳曦一愣，看了看突然出現在自己懷裏的玩具熊，下意識地問道，“折……”
姜暖嘴角抽搐，一把捂住她的嘴。
敢在陸征面前提折現，這是想死呢？
仿佛是感受到姜暖對自己的警告，陳曦頓了頓，默默地不吭聲，歪頭茫然地看着這位給自己見面禮的大哥。
……長輩見面，都是送見面禮的呀……
大哥真是個好人。
陸征略等了等，沒等到拒絕，滿意地見她抱着玩偶呆呆地看着自己，小小一只，這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眉宇冰冷，陳曦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小聲說道，“陳曦。”
她垂着小腦袋一副被嚴刑逼供，可憐巴巴的樣子，陸征冷硬的嘴角卻飛快地勾起了一個弧度，伸手理了理陳曦的校服，見她恨不能整個人都埋進玩偶裏去，顯然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微微颔首說道，“互相交換名字是基本禮貌。我那天介紹了自己，你卻沒有介紹你，這叫我很失望。”
“對，對不起……”陳曦覺得自己有點困惑，不明白怎麽突然自己就要道歉了。
“年齡。”
“十，十八歲。”
“學校。”
“承德高中。”
“高三？”
見陳曦羞澀又緊張地點頭，仿佛要被強勢的這陸總給吓壞了，姜暖心裏就格外不高興了。
這在學校的時候姜校霸要默默忍受被挖牆腳，等回家來竟然還有狼崽子在這兒跟她挖牆腳，能忍耐的簡直都是死人！
她見過陸征，當然知道陸氏集團的總裁不好惹，因此努力保持着基本的禮貌不要給老爸惹禍，客氣地擡手摸了摸陳曦的小腦袋瓜兒對冷眼看來的陸征說道，“陸總，陳曦膽子小，如果從前有冒犯陸總的地方，我代她跟你道歉。”
“你代替她？”陸征眯起了眼睛。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姜校霸很厚顏無恥地說道。
她還伸手攬着陳曦的小肩膀垂頭問道，“對不對？”
哎呀，姜校霸承認自己是她的朋友了呢，陳曦一下子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用力點頭說道，“對！”
陸總不吭聲了。
“進去吧。”姜總覺得陸征身上的氣氛似乎格外地不美妙，心裏有些奇怪陸征和陳曦之間是個怎麽樣的關系，畢竟看起來陳曦和陸征不熟，可是就沖着陸征竟然送了一個禮物給陳曦……別看玩偶不值錢，可是這意義真的是叫人震驚了。
畢竟陸總當了三十幾年的鑽石級單身漢，對外可從來都沒有送過任何一個異性禮物。
可是這一切都在今天全都被打破了，那一瞬間姜總的心中是很唏噓的，又覺得仿佛理所當然。
陳曦那樣可愛，送一只玩偶給小姑娘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陸總此刻的心裏是充滿了和他對姜暖一樣的父愛呢。
姜總在心裏啧啧了幾聲，覺得陸總以後肯定是個好爸爸。
“姜伯伯，今天打攪了。”陳曦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她剛剛被陸征吓住了，所以沒有和姜總多說什麽，可是現在聽見姜總溫煦的話，急忙給姜總鞠躬，紅着臉，烏黑的發絲落在她雪白的臉頰邊，柔軟又美麗，羞澀地說道，“謝謝您和阿姨邀請我來做客。”
姜總看起來很慈愛，雖然沒有一旁的陸征英俊，可是陳曦卻很喜歡這樣會用溫和目光看着自己的長輩。
她心裏莫名羨慕姜暖擁有這樣的一位好爸爸。
她乖巧得簡直就是姜總生平僅見，他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轉身從車子裏拿出自己買的玩具熊遞給陳曦。
“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曦曦啊，你是個好孩子，小暖和你做朋友，是她的運氣好。”
比什麽整天作死不是玩賽車就是泡酒吧只差一雙翅膀就敢上天的陳美美可愛乖巧多了。
做家長的，就喜歡家裏的孩子和陳曦這樣乖乖女做朋友，而且姜總通過自家閨女深知眼前這怯生生的小姑娘還是一只學霸，眼睛都亮了，更加親切地說道，“伯伯有個不情之請，曦曦啊，往後小暖的功課，你多幫幫她哈。共同進步，共同進步。”
姜暖那破成績不提也罷，不說年紀倒數第一，可是從後面數肯定更更容易地找着她的名字。
姜總愁死了。
他并不是富二代，從前的日子過得很辛苦，小小年紀就出來打工，是從小包工頭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的位置，雖然功成名就，一身成功人士的氣場，可是說實在話，姜總和妻子唯一的遺憾就是當初為了賺錢早早離開了學校，沒有成為大學生。
雖然現在的社會大學生多得是，號稱一塊兒板磚下來砸着十個，八個大學生兩個研究生的，可是姜總要發自肺腑地說一句，就算大學生再多，可是這些調侃也只不過是大學生自己內部的調侃。
他們的圈子之外，那還有很多對大學期待得不得了卻沒有機會的人呢。
姜總自己當不了大學生，就希望姜暖考大學。
憑着自己的成績考上，而不是跟上高中似的，每年都要給承德高中交好大一筆“建校費”。
“好的呀。”
陳曦用力點頭，回頭看了看一臉無語的姜暖，又看了看對自己露出幾分親切的姜總。
這樣和氣的長輩，她當然不會拒絕這樣愛學習的請求。
陳曦很喜歡學習，也挺希望別人愛學習的。
她彎起眼睛放下了一點緊張，似乎對姜總很親近，還緊了緊懷裏陸征送給自己的大大的玩具熊，伸手羞澀地把姜總的玩具熊也接過來。
這兩只熊大大的，把小姑娘都要淹沒了，陸征正無聲地站在陳曦的身邊，見她抱着這兩只熊很辛苦的樣子，眯了眯眼，帶着幾分紳士氣度地伸出手，在姜總驚悚的目光裏淡淡地說道，“我幫你拿。”
他伸手就要去拿姜總剛剛送給陳曦的那只玩具熊，可是陳曦卻默默地退後了一步，哪怕抱得再辛苦，卻執着地抱緊了兩只熊，一雙漆黑的眼睛堅決地看着他。
“不。一個都不能少。”她就仿佛最貪心的幼崽兒，把自己得到的都抱在懷裏。
陸征微微一頓，沉默了。
他沉默下來的時候會令人感到畏懼，陳曦覺得自己有點不知好歹，又緊了緊這兩只毛茸茸的大熊，小小聲地說道，“這是送給我的，都是對我的心意，所以我要好好珍重的。”
“珍重？”陸征突然開口問道，“怎麽珍重？”
陳曦歪頭想了想，雪白的臉蹭了蹭陸征送給自己的那只更大的熊，小聲說道，“帶回家放在架子上，給它梳毛，給它做好看的小衣裳。”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陸總看着這樣簡簡單單就快樂起來的女孩子，沉默了一下。
“這只放架子上。我這只，你可以抱着睡。”安靜片刻，陸征突然說道，“我這只熊有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