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買什麽？”
就在以為遇到傳說中的投懷送抱的時候，遇到的是個賣，賣符的……
優質偶像的心都碎了。
雖然陸景光明正大沒什麽邪念，可是明明以為是自己的溫柔感動了小粉絲，下一秒小粉絲掏出了一把符。
他深沉地壓下了自己的墨鏡，看着面前面容白皙，目光純淨的小姑娘痛心疾首。
“來一張吧！”
都是簽過名的關系了，斷然拒絕真的太傷害人家純真小女生的心靈，就算是江湖騙子，可是也不過是一張符而已。
沒什麽，當支持小姑娘的花季人生好了。
“多少錢？”他從皮衣裏掏出一個錢包來輕聲問道。
顯然面前的女孩子沒有做過江湖騙子，一張小臉兒都紅透了，在陸景憐惜的目光裏還仿佛慚愧地垂下了小腦袋，豎着手指頭小心翼翼地說道，“一，一百塊。”
她不安地用腳尖兒在地面上滑動了一下，又仰頭期待地看着面前這位據說很好心的怪哥哥，小小聲地說道，“買二送一的呀。”她仰頭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時候，漂亮水潤的眼睛仿佛有星光劃過，陸景頓時咳嗽了一聲，目光飄逸了一下胡亂地點頭說道，“來二百塊的。”
“二百塊的麽？”陳曦眼睛頓時亮了。
她已經在這個街口蹲了好幾天，今天第一天開張，竟然能賺到兩百塊。
跟她聽白衣少女說的一樣。
這怪哥哥真的是個好人。
“謝謝你！”她漂亮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明亮得耀眼。
陸景下意識地紅了紅臉，莊嚴地應了一聲，從錢包裏摸出了二百塊來，遲疑了一下又捏了一張一百塊遞給陳曦，不自在地說道，“我，我可是優質偶像，買二送一不是掉我的身價麽。要原價的，給三張。”
他手裏三張紅彤彤的鈔票叫陳曦的眼睛濕潤了起來，她真心覺得好心人很多，想了想，收下了這三百塊，給陸景鞠躬小聲說道，“謝謝你。”她從自己手裏一大把各種各樣的符裏挑挑揀揀，挑出了兩張護身符，還有一張驅鬼符。
“要好好兒地帶着，真的有用的。”她的小手小小的，把三張符都折成漂亮的形狀，仰頭對陸景小聲說道，“不可以拿下來。”
她這樣認真地對自己說話，陸景垂頭就看見她精致猶帶着幾分稚嫩與嬰兒肥的臉，他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虛弱地點頭答應了一聲飛快地把這三張符給放進了錢包，看見她仰頭對自己甜甜地笑了。頓時又不自在地偏過了臉。他這樣突然有些緊張，正趴在陳曦身上的白衣少女突然沒動靜了，懷疑的小腦袋左看看陸景，右看看陳曦。
“我說，你們是不是……”她臉色變了。
陳曦側頭，茫然地跟眼睛慢慢變得詭異得泛紅的白衣少女對了一個眼神。
白衣少女讪讪地把紅眼病給自愈了。
“我可是女友粉！”她還給自己解釋了一下。
陳曦更茫然了。
“那這樣，我先走了哈。”陸景覺得這寂靜又只有兩個人面對面說話的氣氛怪叫偶像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陳曦雪白的小手拉住了他的小皮衣。
陸景回頭，嘴角抽搐地看着正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真，真以為他是大好人，不設防啊？
這小姑娘怎麽長大的？
男人都是狼，狼！
嗷嗷！
知道麽？！
“你又有什麽事？”陸景憂傷地壓住自己心頭的狼性，做慈愛狀問道。
“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陳曦側頭看了看連連點頭的白衣少女，又下意識皺眉看了看遠處微微泛起了怨氣與詭異血色的路口，看着陸景小聲說道“我想回家了。”
她垂頭又拎起了自己的書包袋子，陸景近在咫尺，才看見這個大大的書包也很舊，已經洗得褪色，顯然這個小姑娘的家境不怎麽好。想到她或許是因家境的問題才迫不得已在這裏搞封建迷信，陸景的心頓時柔軟了幾分。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越發寂靜卻無人清冷的長街，再看看單薄嬌軟的女孩子。
“走吧。”他伸手幫陳曦拎起了書包。
書包很重，優質偶像臉色發青地拎着這重若千金的大書包，用挺拔的背影咬着後槽牙往自己的豪華跑車方向走去。
不能慫！
夭了個壽，優質偶像那出門在外都是有助理的，何時給人提過這麽重的書包？
這些萬惡的學校，簡直摧殘了這些花季小姑娘最美麗的人生啊！
說好的減負呢？
原來都是在騙他！
他垂頭喪氣地在前面提着書包，陳曦卻在後面安靜地看着不說話了的白衣少女。面容平凡的白衣少女怔怔地看着陸景的背影，許久之後一滴滴血色的眼淚流下來，她對陳曦露出大大的笑容來小聲說道，“他沒有工作會按時回家的時候，總是會走這條路的。我每天都等着看他一眼，總是會在車水馬龍裏第一眼就看到他。曦曦，謝謝你。”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對陳曦露出大大的笑容，點頭說道，“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我會把它燒給你的。”陳曦認真地說道。
“不要啦。我已經死掉了，可是喜歡他的人還有那麽多那麽多。不如把這張留給活生生喜歡它的人，和我一起，永遠喜歡他。”
陳曦抿着嘴角，茫然地看着手裏的簽名照。
她不明白這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喜歡到不願意占有，而是希望還有更多人喜歡他，這就是追星麽？
“你……”
“在我的最後能保護他一次，我真的很開心。”白衣少女的輪廓慢慢地變得迷糊起來。她欣慰地看着陳曦，慢慢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把自己的頭壓在陳曦的肩膀。那一瞬間陳曦感到陰冷的寒意充滿了自己的身體，可是她遲疑了一下，微微擡起了自己的手，虛虛地環抱住了這個即将消失的鬼魂，低聲說道，“我答應你，帶他從這裏走出去。”她的耳邊仿佛傳來一聲少女釋然又快樂的輕笑，轉眼，自己的懷抱已經空空如也。
這個白衣少女她并不知道名字。
只不過是這幾天她迫不得己在這裏擺攤賣符，白衣少女百無聊賴湊過來，發現自己能夠看到她，所以和她聊天。
她的嘴裏總是會說出自己喜歡的明星的名字，提到陸景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只不過這樣沒有怨氣的鬼魂不會停留在人間太久，她其實很快就會消失。
消失之前能夠見到自己喜歡的偶像，然後保護了他，或許對于白衣少女來說，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陳曦沉默地蹲在地上，從校服裏沉默地翻找，找到了一張符紙與一只朱砂筆，飛快地在符紙之上筆走龍蛇，不大一會兒，一張奇怪的符箓出現在她的手裏。
她把符紙放在地上，伸出雪白的手指點了點符紙正中一點血色朱砂，符紙慢慢地燃燒起來。
在符紙飛快地燃燒時，陳曦把自己手裏的照片安靜地放在上面。
“喜歡他的人很多，可是我想，就算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可你卻是獨一無二的。”她看着簽名照一轉眼就被火舌吞沒，蹲在地上等了一會兒，直到這張簽名照化作了飛灰，這才慢慢地站起來跟着去追前方已經坐在車裏探頭看過來的陸景。
她走到了這輛很漂亮的車子面前，看見這是一輛紅色的線條非常流暢漂亮的車子，沉默了一下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她的臉上沾了一點飛灰，陸景側頭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對不起，我燒掉了你的簽名照。”陳曦轉頭對陸景認真地說道。
陸景一愣，雙手壓在方向盤上詫異地問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不是應該要隐瞞的事麽？
“你把簽名照送給我，是你的心意。可是我燒掉了，就要告訴你。”陳曦一板一眼地說道。
“為什麽要燒掉？”陸景看着陳曦笑了，挑眉，脫掉了墨鏡問道。
他把墨鏡摘掉，露出一張格外英俊年輕，精致得無以複加的臉來，陳曦近在咫尺地看了這張帥氣的臉一會兒，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很喜歡很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可是她去世了。”
她的眼睛在車子裏的燈光之下有些濕漉漉的溫潤，聲音軟得一塌糊塗，小聲說道，“可是她一直都想要一張屬于她的，你的簽名。”她每天蹲在路燈下，白衣少女每天和她念念叨叨，說自己活着的遺憾。
她很喜歡陸景，喜歡陸景的每一個角色，每一首歌，他的所有她都珍藏，可是卻沒有他的簽名照。
她總是念念有詞，卻始終不能得到。
看着陳曦，陸景的眼裏多了幾分笑意。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你的朋友有你這樣的朋友很幸福。”他作為偶像其實不應該和人動手動腳的，可是卻莫名覺得這第一次遇到的女孩子十分有趣，下意識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看着她烏黑的長發淩亂，急忙收手，從皮衣裏又拿出一張照片簽上自己的名字遞給陳曦說道，“那張送給你的朋友。這張送給你。”
他的眼裏帶着幾分笑意，陳曦扭了扭自己的校服小聲問道，“花錢麽？”
“……不花。”優質偶像的笑容龜裂了。
可愛什麽的……這小姑娘專門來克他的吧？
“簽名都不要錢！”
漂亮可愛的黑發女孩兒看向他的眼睛亮了，道謝，接過這張照片，扭了扭手指，又攤開了小手。
“我，我其實還有一個朋友……”
“所以？”陸景嘴角抽搐地問道。
“再來一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