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VIP]
丁書涵不得不承認, 陸文曜上次準備的電影小心思自己确實很是受用。
劇本她是知道的,故事中規中矩、不算是特別引人入勝,但是她那在陸文曜大掌的包裹下看得很是認真。
她長得漂亮又嘴甜讨喜沒什麽攻擊力從不缺乏追求者, 各種宏大的場面她自然都是見過。
上萬朵的玫瑰花、直升機、幾克拉的鑽石, 甚至古堡對丁書涵來說都早已見怪不怪。
可偏偏這些都沒有陸文曜這将自己跟他随口分享的小事記在心上能打動她。
丁書涵她從小物質上就沒有貧乏過,除了母親剛去世的那兩年家裏還沒有拆遷, 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 但也确實是衣食無憂。
畢竟那個時候,父親為了南下從商給她送去了一年上萬學費的全寄宿幼兒園。
家裏拆遷後,自己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父親在外面胡玩亂搞、不管自己, 他大概是深夜怕被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所譴責。
所以給她的錢是很多同齡人無法想象得多。
但是這些錢對于年少且在全寄宿幼兒園、學校長大的丁書涵來說,意義并不大。
年少單純的她當時還期待過父親的陪伴, 但是一次次失望後,便也從痛哭流涕變成了麻木。
丁書涵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的人, 過早的離開親人陪伴的她,內心是超乎常人的敏感。
人也是敏感就跟容易受傷。
可是偏偏一個內心極為敏感的人, 為了自己不受傷害,硬生生将自己包裝成麻木遲鈍的模樣。
所以她才會在情場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只因為她從來沒有将自己的柔軟的內心交出過去。
而那些男人們讨好、追求自己的行為也不是不用心,只是和陸文曜相比他們太游刃有餘,就像是身體刻下一套追求自己這種類型女人的應用程序。
哪個階段便會發出哪個指令信號。
可是陸文曜和他們卻不同, 他的笨拙和青澀不是僞裝出來的。
幾個月時間的接觸, 她很是清楚生産建設、保衛祖國對他來說的重要性。
剛接觸陸文曜的時候,丁書涵便能感受到他的人如同他襯衫如數系好的襯衫扣子一般。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禁欲的味道。
但是禁欲的背後,不就是非人的克制和壓抑嗎?
而偏偏這樣一個讓她懷疑不止一次覺得他沒有人性的男人, 一步步被自己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他身上壓抑已久的洶湧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崩潰,展現出他身為人原始的欲望和情感。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契合, 而是他真摯又有些笨拙的用心,其實都不是什麽付出太多成本的貼心。
但是他這些種種卻讓丁書涵心裏微微動容,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先嘲笑自己一下——果然人越缺乏什麽,就越容易被什麽所打動。
要是放在以前她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一點一滴的小事而心動一定會捧腹大笑且毒舌到不留任何餘地地嘲笑自己。
但是此刻的丁書涵并沒有覺得自己不僅沒有長進還退步了,因為她重新獲得了心動的能力。
但也僅僅是心動,對陸文曜有着稍稍想要進一步靠近的好感。
丁書涵腦子裏有一根不肯放松的弦始終提醒着她清醒——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和陸文曜之間,自己的初始目的、動機不夠純粹。
而是陸文曜的身上還壓抑、隐藏着難以名狀且他塵封已久的東西。
丁書涵沒有辦法保證那不是潘多拉的魔盒。
但陸文曜這給自己準備電影驚喜的心意,确實蓄謀已久又猝不及防。
蓄謀已久的是陸文曜,猝不及防的是自己。
丁書涵在睡夢之中,突然覺得身體缺少了緊摟且溫熱的懷抱。
讓她的睡夢多少有些不舒坦和不安。
她輕輕挪動着嬌小身子,想要尋求她已經習慣的溫熱懷抱——有了那天晚上的瘋狂後,即便丁嘉年離開了西北,他們二人誰也沒有提搬出她房間的事情。
丁書涵知道陸文曜肯定是在裝傻,但是她也充愣地默許了他的小心思。
但是她并沒有尋求到那帶着清爽氣息的溫暖懷抱。
尋求無果,她帶着濃重睡意睜開了眼睛。
身旁的空無一人,但還有着淡淡的溫度,她迷迷糊糊地起身,看見了房間的窗被打開。
風揚起了床簾,陸文曜披着白襯衫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很明顯還沒有發現自己醒來。
丁書涵覺得有些反常,悄聲起身走到他的身旁。
她站在陸文曜的身後側,看着趴在窗邊的他。
他臉上的神情讓她直接從迷迷糊糊的困意中瞬間清醒。
陸文曜棱角分明的臉龐并沒有往日天之驕子的冷峻迷人,此時的他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清冷月光,眼神裏還有那憂愁。
神情落寞的陸文曜,風吹過他的發絲,亂了他的襯衫領。
丁書涵輕着步子慢慢靠近着。
身旁的男人自然感受到了她的靠近,開口道:“風聲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的嗓音裏帶着些沙啞,借着月光還能看見他那雙深邃眼睛微紅,不知究竟是夜晚不睡的疲憊,還是其他。
說完陸文曜剛要擡手關上屋門,丁書涵搖搖頭阻止了他的動作。
緊接着她纖細的胳膊撫摸上了他結實寬厚的後背,那只小手也一路向上脖頸後腦勺連接處。
丁書涵自然察覺了他的反常還有全身上下壓抑着的悲傷。
從今天回到家起,他就很是沉默。
其實陸文曜本來就不愛說話,但是自從到了西北建設兵團後,他變的沒有之前那般沉默。
丁書涵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只覺得是他工作上出了什麽事情,畢竟他對生産這塊兒确實很是敬業、上心。
前段時間,關于生産灌溉上的事情他有些忙得焦頭爛額,要查閱各種資料常常很晚才睡。
當然因為工作而晚睡,他都是到自己房間查閱資料,不想他自己的聲響還有臺燈的亮光打擾丁書涵的休息。
每每到半夜時丁書涵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能感受到溫熱又帶着肥皂味的懷抱摟住自己。
很是有安全感。
而他究竟是幾點上床入睡的并不可知。
今晚的陸文曜确實有些反常和不同,剛剛在床上他抱着自己入睡比平常還有緊些,像是怕失去些什麽一般。
但丁書涵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而現在他的神情和眼神說明了一切——壓抑不住的落寞和悲傷。
“怎麽了?”她的手輕輕撫着他寬厚的後背。
丁書涵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中響起,讓人聽了多少有幾分撫慰。
陸文曜轉頭看向了她,深邃眼眸的視線在她這張在皎白月光映襯下恬靜又柔媚的臉上停留了許久。
他眼睛裏的情緒很是複雜,壓抑不住的難受和猶豫,讓丁書涵一覽無遺。
就當他薄唇微動,準備輕啓時。
陸文曜最後還是輕抿了下唇,沒有選擇開口,然後伸出自己修長結實的胳膊将身旁的丁書涵攬入懷中。
丁書涵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和用力,也知道他這是将醞釀好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最後陸文曜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吻了一下她頭頂的發絲。
丁書涵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但是很明顯他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打算。
她沒有追問沒,只是心裏莫名得有些心疼他這副模樣。
在丁書涵的觀念裏,再親密的親密關系裏,兩人也不可能完全如同一個人一般毫無秘密和保留。
所以空間,她會給。
而第二天丁書涵在院子裏看書,張桂蘭風風火火地來到她家後,她才知道了昨晚陸文曜究竟為何那般落寞的原因。
“哎呀,小丁你家婆婆可真吓死個人!”
丁書涵一聽這話,便猜到了昨晚陸文曜極為反常的落寞肯定是因為他母親趙欣榮。
趙欣榮她是見過,她也知道趙欣榮大概率是有心理創傷的。
之所以不說疾病,是因為丁書涵她也不是心理醫生,怎能随随便便将只見過兩面的人。
只因為她反常就妄下判斷。
她雖然心裏有了判斷又有幾分擔心,但是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選擇旁敲側擊地套張桂蘭的話。
很明顯她知情。
好在張桂蘭沒什麽心眼,在丁書涵幾句話的引導下,她就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如丁書涵所料,趙欣榮确實自殺了,不過好在是未遂。
她并不意外,趙欣榮給她的印象便是在風中飄零、搖搖欲墜的蒲公英,不知何時會墜落。
她知道對于有自殺傾向的人來說,活着其實比死亡更痛苦,往往牽絆住他們死亡腳步的是對于生的人的顧慮。
丁書涵不知道對于趙欣榮自殺未遂這件事究竟該如何想法,畢竟她也不知道現在的救下會不會讓趙欣榮更痛苦。
但是她知道救下趙欣榮的親人們包括陸文曜至少會松一口氣。
還真的矛盾,就和自己的心情一般矛盾。
丁書涵能理解陸文曜不跟自己說起這個事情的原因,确實悲痛。
甚至她的感覺也隐隐約約地提醒着她,趙欣榮現在這般可能和陸文曜還有着些關系。
只是究竟是何關系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自己也不想質問陸文曜,畢竟自己也有事情瞞着他。
話講一講是如何都比很多人通透清醒的,但是丁書涵也意識到道理自己都懂,但是想要捅破窗戶紙的心也是控制不住的。
從別人口中聽到這種事情的感覺确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