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VIP]
雖然上次陸文曜不打自招, 但趙團長都當着丁書涵面給自己下命令了,肯定不能再“值班”逃避回家了。
當天晚上他也沒有拖沓,就怕丁書涵把趙建國當真, 真找上門來“抓”自己可就真的是鬧笑話沒法繼續在兵團裏待了。
但是回到家裏, 等待他的并不是他所想的那雙滿是狡黠且意味深長的雙眼。
丁書涵正坐在餐桌上,拿着鋼筆在筆記本上寫着些什麽。
聽到他回來的動靜, 頭都沒有擡, 那雙往日看什麽事物總是亮亮的杏眼此時也蒙上了一層專注。
模樣格外認真。
陸文曜見她這般,并沒有再次提起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腰帶”的意思,心裏稍稍松了口氣。
心剛放下的他本應該逃離“戰場”, 去廚房忙碌晚飯,盡量避開和丁書涵面對面的直接接觸。
可是陸文曜換好拖鞋的腳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主動走到餐桌旁,緩緩靠近椅子上的人後, 低頭看向了她。
丁書涵感受到了對方的靠近,但仍舊沒有擡頭, 鋼筆安着筆帽的尾部輕輕抵着下巴,紅潤的嘴唇微嘟, 看起來像是等人采摘的櫻桃一般。
陸文曜看着喉結上下一動,趕緊移開了視線,“你在寫東西?”
語氣裏有着不确定的疑問外, 還有着一點點的緊張。
此時丁書涵正努力回憶自己小時候是如何識字的, 但好像并沒有什麽很好的體系,就學上着上着一步步就認識了一般。
總結成四個字:熟能生巧。
但掃盲運動并沒有這麽多時間适應,要找個快速好記的方法才好……
丁書涵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了半天, 也沒有想到特別好的辦法,所以多少有些事情沒有解決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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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平常看起來并不是什麽積極肯幹的人, 嬌滴滴的模樣和說話風格更讓人覺得她能偷懶就偷懶。
但其實她是那種如果有事情或者任務被委任在她身上,特別是需要看到結果的事情,她很是那力求完美。
之前在去西北的前一天,因為服裝還最後的細節沒有調整完,她都會在東影廠把作品認真完成。
就能看出她幾乎是力求完美、高效的完美主義。
“在想怎麽教人認字,我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學會認這麽字的了。”語氣淡淡的,還帶着些微微的苦惱。
認字的人都知道,人年紀越大認識的字越多,越是不會去記住一個字是如何認識的。
就像是認識了,就是字出現就能讀出來。
丁書涵突然想到了什麽,擡頭看向了他,“诶,你小時候是怎麽認字的?當時你參加了東山的掃盲運動嗎?他們老師是怎麽教的啊?”
眼神裏有些好奇和期待。
陸文曜沒有料到她突然的發問,也意識到自己和她說起來是夫妻,但其實根本不了解對方的過往。
而自己之前卻很是可笑地起了反應……
當然現在并不是讓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陸文曜不露痕跡地趕緊收回心思,輕抿了一下唇後,開了口。
“最開始學的是拼音,然後才是認字……”
“我認字多就沒有參加那次掃盲……”這話多少有些多餘,像是在證明自己什麽一般,“但好像部隊當時上的是學校,說是進修……具體的我可以幫你問問那些參加過的士兵……”
“嗯……好。”沒有收獲有用消息的丁書涵,本就有些問題沒有解決的心急。
他這番說辭,讓她心裏多少有些覺得浪費時間。
便又趕緊低下頭看向被自己塗塗畫畫的筆記本,筆尖輕輕點着紙張。
不規律的墨點洩漏着她輕微的煩躁。
過了會兒,感受到了身旁的對方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再次擡頭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神。
“嗯?你不去做飯嗎?”語氣裏沒有任何常見的活潑,只有淡淡的不解。
好看的杏眼也比往常清澈不少,但是明顯盛着些不耐煩。
突然被她如此一問,心裏本來多少就有“鬼”的陸文曜,胡亂應了一聲,就趕緊轉身到廚房。
他離開後,丁書涵再次低着。
她看着自己的筆記本,看這上面剛剛鋼筆在紙上不小心暈開的一大團墨點,咂摸出了其他味兒來。
陸文曜剛剛是故意過來的?試探自己,還是其他……
丁書涵完全理解陸文曜那天正常的生理反應,自己也沒有打算故意揪着不放,要不是他今天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想出如此蹩腳的借口來。
重提那天的尴尬。
她也沒打算繼續調笑和逗弄,卻不想下班後他還故意湊了上來。
難不成……自己猜錯他了?難道他那藏在純情害羞的毛頭小子外表下,其實有一顆蠢蠢欲動、有所期待的心?
期待倒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對方也是個正常男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合法夫妻。
可能是自己之前對陸文曜的純情太過放心,很多事情自己并不設防,誘惑力大概比其他同住一屋檐下的男女。
更多。
所以那天的“意外”很可能只是一個引子,未來會有更多擦槍走火的“意外”發生。
但丁書涵對未來的事情并不慌張。
自己本就不是什麽心思單純的小白兔、沒經過事兒的大姑娘。
而且陸文曜臉長得格外得俊秀,身材高大寬肩窄腰,說不定禁欲的衣服扣子下面還藏着個巧克力排一般的腹肌。
很是合丁書涵的口味。
再加上前幾天的“意外”,雖然沒有“驗貨”,但直覺告訴她好像确實值得期待一下……
這種事若是個兩廂情願,倒也沒有誰占誰便宜一說。
廚房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給竈臺添木材、拉風箱,土竈裏的火光照着他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緣故,格外得紅,深邃的眸子更是映着跳動的火焰。
黑色的瞳孔裏火星偶爾跳出,像是他的心在在壓抑着的什麽東西,時不時迸出一般。
土竈燒熱後,那白煙便鑽進了煙囪冒了出來。
周彩雲正巧出門要将水盆裏的髒水潑到自家院子裏的菜地上,擡頭就看到丁書涵家煙囪裏冒出了的縷縷炊煙。
看來這小陸終于是回家了,果然小丁去了趟營部,就把人給帶回來了,比其他人勸什麽都好使。
小丁這丫頭還嘴硬說不是鬧別扭!
整個兵團把能教書識字的人都搜羅了個遍後,掃盲運動的安排也終于被提上了日程。
提上日程後丁書涵就立馬被通知了那課程安排。
除開丁書涵和周彩雲,十七團還有另外三名軍屬當這掃盲老師。
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受的文化程度也都大差不差,不是初中就是小學,當小學老師可能不太夠格。
但是當個識字讀文的掃盲老師綽綽有餘了。
這次西北建設兵團掃盲運動持續周期是三個月,是群衆性掃盲運動。
目标便是掃除初步掃除西北文盲,讓人人能識字看報。
而上課的地點便是在那農墾大學,因為她們五人負責掃盲的人群主要是十七團的沒文化的軍嫂嬸子們為主,再者就是些還沒有上學的學齡前兒童。
所以主要掃盲教學時間在上午和下午,早飯過後和午飯過後的兩個時間點,主要也是為了不耽誤大家做飯幹家務的時間。
而那些個兵團士兵和附近的本地村民就要辛苦些了,白天在地裏搞生産健身,晚上還要去農墾大學上夜校識字。
丁書涵雖然還沒有想好那教人識字的好辦法,但一打聽才知道她們都打算用那死記硬背的笨方法。
這個方法确實是有用的,但實在是枯燥,掃盲的都是些成年人平日裏都是囿于繁瑣的家務之中,并沒有學生的耐心。
得知基本情況後,丁書涵心裏也有了底,即便沒想出更好的方法但也能有這個方法兜底。
陸文曜本以為她會抱怨備課麻煩,卻不想她好像很是樂得其中,每次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她很是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
丁書涵平日裏過得基本上是靠睡眠磨時間的日子,好在她還算是喜歡睡覺的。
要不然她這個已經經歷過各種多彩和碎片化信息的現代人,沒了手機在這裏屬實是由奢入儉難。
本來這識字備課的第一反應竟然想到的便是用手機搜索一下認字的方法,但是很明顯這只能想一想。
現在這識字備課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着找辦法,本以為會很容易,卻不想自己很難置于不識字的情況之中。
多少有些容易想當然。
動腦倒也不是什麽要喊苦喊累的事情,甚至認真想着探索着,時間也就過得飛快。
陸文曜見她頭發随意用皮筋紮起,偶爾會少上幾縷碎發,碎發就那樣随意垂着。
但是她認真專注的漂亮小臉,讓本來有些不修邊幅的碎發煥發出別樣的知性美。
讓他有些不想移開注視的目光——如何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如此一面。
陸文曜看得入神,只不過那低頭專注的少女突然出聲,“看得差不多就得了,我知道我很好看。”
并沒有擡頭。
她淡淡的語氣裏,聽不出喜怒的情緒,更沒有平日裏的逗弄上揚。
陸文曜被她這一聲先是又驚又羞,有些不知所措地移開了目光,熱了耳朵。
但是下一秒心裏忍不住泛起嘀咕,她還是不适合開口。
丁書涵早就發現了他注視的目光,絲毫不加遮掩,但明顯不帶情|欲。
不過是她現在正想着事情,這明晃晃的目光太過容易打斷人的思路,才會出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