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行四人去了天香樓。
進了原來的雅間, 苾棠把鬥篷去了, 面具也摘了下來。
成王眼尖地發現蕭昱琛的面具後面竟然打了個蝴蝶結,他眉頭一皺, 蕭昱琛自己肯定不會打成這樣的結, 他的手下也不敢,這蝴蝶結難道是……苾棠給他系的?他們兩個都這麽親密了?
四個人圍坐在桌邊, 苾棠的兩側是成王和肅王, 喬慕柔坐在她對面。
喬慕柔給大家倒茶,苾棠道了謝,捧着茶杯暖了暖手,慢慢地抿了一口。
“棠棠的手怎麽了?”蕭昱霖突然問道, 他發現苾棠的手背上有個小紅點, 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紮傷留下的疤。那傷疤不大, 可落在她如霜雪般白皙的手背上,就有些突兀了。
苾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笑道:“沒什麽,不小心被樹枝紮了一下。”這是那天在廢宅被破椅子紮的, 當時出了點血,不過已經快好了。
蕭昱琛瞥了成王一眼,要是他知道苾棠的手腕傷得更重,而且這都是秦英壽幹的,目的就是想要巴結讨好他, 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她從小就是嬌養長大的,怎麽會被樹枝紮了?她是不肯告訴自己實話吧?那蕭昱琛呢, 她是不是什麽事都願意告訴他?蕭昱霖轉眸看了蕭昱琛一眼,正看見他收回目光,他看過來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蕭昱霖更加肯定,苾棠什麽都告訴蕭昱琛,卻對自己防範甚深。
她到底什麽時候和冷肅的蕭昱琛走得這麽近了?蕭昱霖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鸷,驀地一笑,“今日是上元節,不如咱們喝點酒,做做游戲什麽的。”
“好啊。”喬慕柔附和道:“時間還早,咱們玩樂一會兒再回也不遲。殿下想玩什麽?”
蕭昱霖道:“咱們只有四個人,地方也有限,就藏勾吧。”他擡眼看了看苾棠,“棠棠,把你的耳墜摘下來。”
苾棠戴的是一對粉色碧玺珠,樣式小巧,最适合握在手裏讓別人猜。聽蕭昱霖說要她的耳墜,也不多言,摘下來放到桌上的小碟子裏。不過,她只摘了一只,反正藏勾的話也只需要一只。
看了一眼喬慕柔,蕭昱霖又道:“喬姑娘戴的這對耳墜似乎也适合藏勾,也摘下來吧。”
雖然藏勾只需要一樣東西就夠了,但見他主動索要自己的耳墜,喬慕柔心中歡喜,把一對紅珊瑚珠的耳墜全都放到了小碟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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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昱霖掃了一眼小碟子裏的三只耳墜,笑道:“一個人閉上眼睛,猜另外三人誰的手裏藏了東西。要是沒猜中,那就要罰酒一杯,要是猜中了,那藏勾的人就要罰酒一杯。咱們四個人輪流來猜。”
說完,他閉上雙目,“我先來好了。”
蕭昱琛和苾棠、喬慕柔三人互相看了看,苾棠指了指喬慕柔,喬慕柔點頭一笑,從小碟子裏拿了一只自己的紅珊瑚珠耳墜,握在手裏。
“好了。”
蕭昱霖睜開眼睛,目光在桌上的三只手上面一一掃過,在苾棠的手上停留的時間長了幾息,低聲道:“棠棠。”
明明只是猜藏勾者,可這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來,不知怎的就帶了些別的意味,苾棠勉強一笑,“成王殿下猜錯了。”
桌上的三只手一起展開,喬慕柔的手心裏是那只紅珊瑚耳墜。
蕭昱霖毫不在意,對着苾棠一笑,柔聲道:“棠棠說的對,我果然錯了,認罰。”他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一飲而盡。
接來下是喬慕柔來猜,她閉上了眼睛。
蕭昱霖從小碟子裏把苾棠的粉碧玺耳墜捏在指尖,凝神看了看,用那碧玺珠子在苾棠的手背上點了一點,苾棠心領神會,張開了手掌。
成王把那耳墜放在苾棠的手心,離開時,食指卻在她手心輕輕劃了一下,似有似無的一下,一觸既離。
苾棠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把耳墜握在掌心,偏頭看了一眼蕭昱霖,卻見他朝着自己微微一笑,眉眼溫和,也不知他剛才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喬慕柔一雙妙目在三人的手上溜了一圈,最後落在成王虛握的大手上,“成王殿下。”
三只手展開,喬慕柔笑道:“我也錯了,認罰。”她倒了半杯百花釀,一飲而盡。
幾個人玩了大半個時辰,蕭昱琛倒是從未出錯,一壺百花釀卻快要被苾棠和喬慕柔喝光了。喬慕柔還好,苾棠酒量淺,小臉上已經染上了緋紅。
又一次猜錯了,苾棠只好又飲了半杯,她有些着急,險些嗆到,輕聲咳了起來。
蕭昱琛的大手飛快地探了過來,在她纖弱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苾棠才緩過氣。
見他們一副頗有默契的樣子,成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棠棠有了酒意,今天就到這吧。”
苾棠也覺得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連忙點點頭,站起身道:“多謝殿下,我也該回去了。”
她伸手去小碟子裏拿自己的耳墜,卻發現不見了,那裏面只有喬慕柔的一對紅珊瑚珠耳墜。
“咦,我的耳墜呢?”剛才她喝酒的時候還在,咳嗽了幾聲就沒了?
喬慕柔忍不住看了一眼成王,她剛才看得清楚,肅王給苾棠拍背的時候,成王把苾棠的耳墜拿走了。
“棠棠的耳墜不見了嗎?許是掉在哪裏了吧。”蕭昱霖道:“都是我提議玩這個游戲,害得棠棠失了耳墜,等明天我賠給棠棠一對新的,好不好?”
苾棠白嫩的手指在額角揉了兩下,苦惱地皺起眉頭,“我找找看。”
她在桌上的茶杯、酒壺間找了找,又彎下腰在桌子椅子下面找了會兒,卻始終沒有找到。那耳墜是母親送她的,原本是一整套的粉碧玺的頭面,她很是喜歡,沒想到今天竟然丢了。
蕭昱琛不動聲色,“棠棠別找了,咱們先回去,我留下兩個侍衛在這屋裏仔細翻看查找,好不好?”
苾棠也不好讓大家都等她,點了點頭。
幾個人站起身來,一起往外走,蕭昱琛“不小心”撞了成王一下,“嗒”的一聲輕響,一個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蕭昱琛彎腰撿起,“這不是棠棠的耳墜嗎,肯定是剛才不知怎的勾在我的衣服上了。”他摸了帕子出來,小心地把耳墜擦幹淨,托在掌心遞給苾棠。
“太好了,竟然找到了!”苾棠歡喜地捏起來看看,倒是一點兒都沒損壞。她小心地收了起來,這耳墜今晚被大家拿來拿去的,得回家好好擦洗過才能再戴。
喬慕柔小心地看了一眼成王,見他氣得臉色發青,薄唇緊抿,不由得有些心疼。只是不知道他偷拿苾棠的耳墜,到底是想要留個念想,還是想借題發揮?要是這耳墜上有什麽标記,能證明是苾棠所有,那他完全可以說是苾棠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了。
幾個人下了樓,蕭昱琛道:“大哥和喬姑娘請便,我送棠棠回去。”
成王看向喬慕柔,喬慕柔知道他肯定也想送苾棠回府,忙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太晚了,不太安全吧?”苾棠遲疑道,她自然不敢指揮着親王去送喬慕柔,可喬慕柔是被成王接出來的,并沒有帶喬府的侍衛。
蕭昱霖想了想,“反正順路,我們一起送棠棠回去,我再送喬姑娘回府。”
苾棠真想翻個白眼,白府和喬府完全在兩個相反的方向,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順路來的。不過,不管怎樣,至少他肯送喬慕柔回去了。
苾棠進了馬車,蕭昱琛這次沒跟着進來,和蕭昱霖騎馬,帶着喬慕柔的馬車,一起送她回府。
……
正月十五過了,年就算過完了,苾棠沒有去坤寧宮,而是繼續留在白府,等着正月十八的到來。
正月十八,官府開衙第一天,京都就爆出了一個大消息,沈氏三姝之一、沈皇後的妹妹,和離了!不僅和離了,還把她的女兒也帶走了!聽說從此之後,她的女兒就不姓白,而是改姓沈了,這下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沈氏三姝”了。
沈諾岚和苾棠一早就坐馬車離開了,苾棠去了四明街的新宅子,沈諾岚則和白平昌去了官衙,留在白府不多的東西也搬到了四明街。
等白平昌回到白府,白府已經亂成一團了。
馮氏樂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屋裏轉了無數個圈。和離了好啊,本來她是平妻,雖說也是正頭妻子,府裏府外都是她出面,可畢竟被沈諾岚壓着一頭,現在和離了,她就是唯一的正妻了啊!還有自己的女兒,也是白府的嫡長女了!
老太太氣得厥過去好幾次,白平昌一回來就指着鼻子罵上了:“你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悄沒聲息地和離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事,你就不能忍一忍?還有棠姐兒是怎麽回事,就算和離,她也是我們白家的骨肉,怎麽能讓沈氏帶走呢?我們白家的子孫,怎麽能流落在外呢?”
白平昌低着頭,任她責罵。他也不想和離,要是下跪能有用的話,他願意給沈諾岚跪上三天三夜,只求她肯留下。還有苾棠,那本就不是白家的骨肉,他有什麽辦法能把她留在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