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殿下, 咱們離開這裏吧。”苾棠扯了扯蕭昱琛的衣袖, 他和姚世南之間看起來不對付,她真擔心這兩個人會打起來。
蕭昱琛點點頭, 突然彎腰, 将苾棠打橫抱了起來。
苾棠吓了一跳,低呼一聲, 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幹什麽?!”姚世南大怒, 不要臉的肅王,當着他的面,就占小丫頭的便宜!
蕭昱琛橫了姚世南一眼,“我帶她騎我的馬回去。”他是騎馬來的, 只能像上次那樣, 把她放在自己的身前, 和自己乘一匹馬。
“不行!”姚世南想也不想就堅決反對,兩人同乘一騎, 小丫頭坐在他懷裏,絕對不行!“我帶她騎馬!”
蕭昱琛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姚世南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跟着棠棠的馬車?他反應這麽激烈,還想帶着苾棠騎馬,難道他……也看上棠棠了?
“我、我和肅王殿下坐一起。”苾棠弱弱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她可不想坐在姚世南的懷裏,兩人相比, 還是蕭昱琛讓她更安心些。
女大不中留!姚世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苾棠一眼,苾棠脖子一縮, 把頭往蕭昱琛胸前一埋。
蕭昱琛哼了一聲,“姚大都督的馬在哪兒?”他是帶着兩個侍衛騎馬過來的,姚世南卻是跟着馬車跑過來的。
姚世南一噎,他确實沒馬,要是說帶着苾棠騎肅王的馬,似乎又有些不要臉。他在院子裏掃了一圈,指着角落裏苾棠的馬車,“我帶她坐馬車。”
說話時,蕭昱琛并沒有把苾棠放下,她窩在他的懷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冰涼,這屋裏沒生炭盆,想必她是凍得久了。坐馬車也好,能暖和些,他吩咐一旁垂手侍立的兩個侍衛:“去檢查一下馬車。”
馬車裏有昏迷不醒的車夫,被捆成一團扔在車裏。
最後經過商議,一個侍衛帶着那車夫騎馬,一個侍衛趕車,苾棠坐馬車,姚世南和蕭昱琛則和她一起擠在馬車裏。
苾棠剛剛經歷這麽大的波折,蕭昱琛肯定要守在她身邊,姚世南則是不放心小丫頭和肅王單獨相處,無視蕭昱琛淩厲的眼刀子和親王威嚴,硬給擠進來的。
苾棠有些無語,這馬車平時都是她一個人坐的,要是坐兩個人也還寬敞,三個人就有些擠了,更何況蕭昱琛和姚世南都是身材偉岸、高大挺拔,這兩人坐在她身側,她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盡管如此,她也沒有開口拒絕,這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側,讓她心裏莫名覺得無比的踏實,一直惶恐無措的心慢慢地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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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昱琛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苾棠的肩頭。
大氅上有一股清新好聞的男子氣息,帶着他的體溫,暖暖的。苾棠本擔心自己身上的鬥篷蹭髒了他的大氅,雙手抓住想要解下來還給他,這暖暖的感覺傳來,她突然就舍不得了,反而抓着大氅攏得更緊些。
姚世南往自己身上一摸,臉更黑了。他沒披大氅,總不能把外衣解下來給小丫頭披上吧。
蕭昱琛在馬車裏翻了翻,暖窠子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他從暗格裏取了幹淨的棉巾子,沾了些水。
他拉過苾棠的一只手,把袖子翻起來一些,用棉巾子小心地把紅腫處擦幹淨。
姚世南見他拉小丫頭的手,剛想發怒,又見他給苾棠擦起傷痕來,趕緊有樣學樣,也拿了個棉巾子,拉着苾棠的另一只手擦了起來。
雖然有些怪異,可他剛剛救了自己,苾棠也沒有把手縮回來。
蕭昱琛恨不得把姚世南一腳給踢下去,只是他是大都督,又是好心來救苾棠,總要給他留幾分情面。更關鍵的是,他看姚世南并不像是對苾棠動了邪念。
把手腕擦拭幹淨,蕭昱琛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挖出一塊淡綠色的藥膏,給苾棠輕輕抹在手腕上。那藥膏帶着清新的香氣,剛一抹上,手腕上那股燒灼的疼痛感就減輕了,苾棠的眉頭舒展開。
姚世南毫不示弱,他沒有馬和大氅,傷藥倒是有的,戰場上下來的人,習慣了随身帶着外傷藥。
他從自己懷裏也掏出個小瓷瓶,示威似的朝着蕭昱琛一挑眉毛,打開,挖出一塊黑乎乎的藥膏來。
苾棠皺眉看着那藥膏,這黑乎乎的,行不行啊?她可不想讓自己傷上加傷,忍不住開始把手往回縮。
姚世南見她任由蕭昱琛“為所欲為”,卻對自己“百般抗拒”,不由得生氣,可她嬌生慣養的,剛剛經歷了這麽大的磨難,手又受了傷,他實在不忍心斥責她。想了想,拿起肅王的藥膏聞了聞,仔細辨識一下,确實比自己的要好。
他順手把手指上的藥膏抹到了一旁的棉巾子上,又探手從肅王的藥瓶了挖了一指頭淡綠色的藥膏出來,抹到苾棠的手腕上。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柔地把藥膏摩挲開。蕭昱琛的黑眸在他的手上掃了一眼,并沒有阻止。一是苾棠沒有反對,二是姚世南對苾棠的好有些奇怪。
兩個高大偉岸的人坐在自己身邊,一人拉着自己的一只手,動作輕柔地上藥,苾棠看看肅王,又看看姚大都督,眨了眨眼睛,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姚大都督怎麽會跟着棠棠的馬車來這裏?”蕭昱琛一直想問,這才有了工夫。
姚世南手下的動作不停,“我是在珍寶閣門口,看見棠棠一上馬車就被打暈了,這才跟着馬車過來的。”他也喚起棠棠來了,蕭昱琛的指尖稍稍一頓。
只聽姚世南問道:“肅王殿下又是怎麽過來的?”肅王的暗衛為什麽在小丫頭身邊?
“我手下的侍衛也是在珍寶閣門口遇到了此事,特意告知了我。”蕭昱琛平靜地幫苾棠抹着藥,她自幼就肌膚嬌嫩,和蕭玉靈打架時很占便宜,可傷成這樣也确實是太重了。“棠棠,你這手腕是怎麽傷的?”
苾棠還沒開口,姚世南已經搶着說了起來,把苾棠硬生生磨斷繩子的事講了一遍,他眉飛色舞,唇角含笑,一臉的與有榮焉。
蕭昱琛沉默,他派了暗衛在苾棠身邊,卻沒有告訴她,怕她覺得自己監視她了,特意吩咐了暗衛,要不是特別嚴重的事,他們不要露面,到萬不得已再出來幫她。沒想到,卻害她受了這樣的苦,她雙手反剪,想要靠木茬把繩子磨斷,也不知道弄了多久。
“棠棠胳膊是不是酸疼得厲害?”他把手在一旁的棉巾子上擦幹淨。
苾棠點點頭,“你怎麽知道?”
蕭昱琛沒答話,雙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姚世南一見,眉毛倒豎,好啊,摸完小手又摸胳膊,占起便宜來沒完沒了!
只是他也立刻想到了原因,見苾棠一臉享受的樣子,冷哼一聲,把手胡亂一擦,也握住苾棠的另一只胳膊,捏了起來。他常常操練行軍作戰,肌肉酸疼是最常見的了,很知道該如何緩解。
“哎——”苾棠剛想阻止他,男女授受不親,肅王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倒也罷了,姚世南怎麽能捏自己的胳膊呢,這不同于上藥啊。可姚世南揉捏得比蕭昱琛還舒服,她的胳膊實在是酸疼得厲害,讓他這麽一捏,頓時大大緩解了。
算了,冬天穿得這麽厚,捏了胳膊也不算什麽吧。
“殿下,你知不知道是誰劫持了我?”苾棠問道。
蕭昱琛搖搖頭,他來的時候姚世南已經動手了,還沒顧上問暗衛,而那些死了的人明顯都是喽啰而已。他看了一眼姚世南。
姚大都督也搖頭,這些人想要謀害小丫頭的清白,他勃然大怒,下手太狠,沒留下活口。
“也不知道他們劫持我做什麽?”苾棠念叨了一句。
“這我倒是聽見了。”姚世南道:“他們說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準備……準備好之後,就去請貴人過來,讓貴人把你救了。可惜,背後主使人始終沒露面,他們說的貴人也沒來,我也不知道是誰。”他沒提那些人準備下藥的事,實在是太過龌龊,污了小丫頭的耳朵。
蕭昱琛卻聽出來了,姚世南顯然沒把話說全,不過沒關系,姚世南聽到的,暗衛肯定也聽到了,他等會兒回了王府再問就是。
馬車很快地到了白府門口,趕車的侍衛上前,報了肅王的名頭,說是他們的車夫出了事,肅王把白姑娘送回來了。
守門的人哪敢讓堂堂親王在門外等着,大門洞開,把馬車迎進了外院。
沈諾岚正有些着急,她回來之後聽說女兒從宮裏回來後又去了四明街,一路上卻沒碰上,她想着女兒可能會順便拐到哪裏去買東西,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正打算派個人去四明街看看,就聽見有人來禀報,說是肅王把女兒給送回來了。
車夫怎麽會出事?肅王親自送女兒回來,女兒不是又出了什麽意外吧?沈諾岚急匆匆去了外院,她腳步飛快,身子筆直,雪膚花貌,白皙小巧的下巴微微擡起。
姚世南盯着這個越走越近的美麗女子,淩厲的星目危險地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