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GAME 20
艾俪往在地上蠕動的男人背上用力踏了一腳，因為全身都被蛛網纏住，他直接被踢得滑出一米遠，艾俪在他痛苦的求饒聲中緩步繞到另一邊，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扭曲的臉，擡腿的動作頓了頓，還是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腹部。
哈裏目瞪口呆，穿着緊身衣的怪異雇傭兵——以他接受了艾俪的委托來看姑且稱呼他為雇傭兵吧——卻拍手叫好，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
艾俪盯着那人的臉看了一會兒，收回腿，轉頭看他:“警察來了嗎？”
雇傭兵歡快地跑到天臺邊緣探頭去看底下的情況:“沒來呢，你還有時間。”他朝艾俪比了個“OK”的手勢，“不過下面這些圍觀群衆是什麽情況？”他又回過頭去伸長雙臂朝下面的人大幅度揮手，“HELLO——樓下的朋友——聽得到我說話嗎——”
艾俪看了一眼哈裏，揚了揚眉毛:“他們以為我要跳樓。”
“你要跳樓？！”雇傭兵震驚萬分地回過頭來——別問她是怎麽從他戴面罩的臉上看出表情的——“在那之前麻煩先把酬金轉給我……”
“我沒想跳樓。”艾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蹲下身去，使勁從犯人胸前扯了一條蛛網蒙住他的嘴，那惱人的哀嚎聲終于消停了一點，艾俪拍拍手站起來，想想還是覺得生氣，又踹了他一腳，眼不見為淨背過身去，“現在就等警察來了。”
“……就這樣？”看着她的動作，雇傭兵愣了一下。
“什麽？”艾俪反問。
“你懸賞了一千美金請我幫你把人抓回來，就為了踢他兩腳？哇噢，這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有點似曾相識。”雇傭兵一撐身子坐到矮牆上去，抱着胳膊啧啧稱奇，“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人做朋友，愛麗絲小姐。”
“我可沒有請你來。”艾俪面無表情，“也不是你的朋友。”
“真是個絕情的姑娘，請我出場的費用可不太低，以往敢賴賬的家夥全都被我抹了脖子。”他用輕快的語氣說出了威脅的話，仿佛殺戮對他而言就像吃飯一樣習以為常。
哈裏輕輕抽了口氣，拉住艾俪的手想讓她別輕易激怒對方，艾俪朝他點點頭，毫不示弱地對上雇傭兵的目光:“只要這家夥落入警方手中，錢我一分都不會少。”
“真奇怪，你頒布懸賞的時候應該是想用私刑将他處死吧？怎麽短短幾天過去就改變心意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第一次肯定下不了手，”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好啦，也就多一刀的功夫，你酌情給我點小費就行……”他的尾音因為忽然後仰被拉得老長，整個人向後翻倒，從天臺邊緣掉了下去，引起樓下人群一連串的驚呼。
艾俪愣了一下，有個人影風一般從她身邊略過，朝樓頂外圍飛撲過去，艾俪只來得及看清一個紅藍色的影子一晃而過，也追着墜樓的男人跳了下去。
哈裏反應了兩秒鐘，抓起艾俪的手就往門那邊跑:“趁現在！”
艾俪也反應過來，一邊逃跑還不忘一邊擔心那邊的情況:“那個人的酬金怎麽辦？”
哈裏忍無可忍地大吼:“他人都死了還給什麽酬金啊！”
“這位小朋友，随便就給別人定義成死亡這種事在心裏想想就好，說出聲來我就不能當做沒聽見了。”雇傭兵竟然還活着，他翻身從矮牆上跳過來，剛說完這句話，身後又有一個戴頭罩的家夥也跟着翻了過來。
兩個人纏鬥起來，雇傭兵似乎并不太想跟他打，只是單純一味地防衛閃避，見他被人拖住，艾俪當機立斷一把将哈裏推進門裏，反手一關門靠在上面，她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轉而又奔向倒在地上的那個“繭”，扯住蜘蛛絲費力地将他往門口拖。
“這位朋友，我不過是順走了一個你丢棄的獵物，你有必要追我半個城嗎？”就在他為了說話稍作停頓的當口，戴紅頭罩的家夥直接一拳揍在他臉上，雇傭兵豎着飛出去橫着倒在地上，隔着面罩揉了揉臉，“臂力不賴啊小夥子，雖說我最近決定再也不做沒錢賺的買賣，但你再這樣步步緊逼我也要動真格的了。”
“被你帶走的人呢？！”紅頭罩怒氣沖沖地質問。
“你瞎啊？”他指了指正在搬運“繭”的艾俪。
紅頭罩這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的動作微妙地頓了一下，接着以一個怪異的手勢從腕部射出蛛絲，準确地黏在犯人的腳踝，一使勁就讓他從艾俪手中飛到了他身邊。
艾俪因為慣性往前一撲，差點摔倒之前腰間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拉穩住了身形，她在自己後腰上摸到了與捆綁兇手所用的材質相同的人造蛛絲，一回頭看見試圖将“繭”帶走的戴着紅頭罩的人。
無數個夢境開始在她腦海裏飛快地放映，艾俪從那裏面選準其中一個，确定了這個紅頭罩跟夢中一個将她推下樓的兇手是同一人。
她立刻反應過來被紅頭罩殺死的就是那個殺害本叔的犯人，但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了——她轉眼瞥見雇傭兵已經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喂！”她大聲喊，兩個人都朝她看過來，“我給你加錢！”
雇傭兵瞬間心領神會:“你可以叫我死侍，小姐！”他幹勁滿滿地朝紅頭罩攻上去，殺了他個措手不及，死侍一扯蛛絲順利讓繭離開了紅頭罩的掌控朝他這邊飛過來，“你說那句話的模樣簡直把我迷倒了～”他甚至有空朝艾俪抛了個媚眼。
紅頭罩再次射出蛛絲黏住大繭，讓原本飛向死侍的軌道朝艾俪這邊發生了偏移，死侍沖上去一腳将他踹開，握住蛛絲的前一秒又被紅頭罩撞走。
結果，那個被層層蛛網包裹得像個白色大繭的男人，就這樣在兩人的拉扯戰中，飛出天臺邊緣，直直墜了下去。
那根死侍與紅頭罩都沒抓住的細細的蛛絲就這樣悠悠地從艾俪眼前飄過，她想都沒來得及想，撲上去抓住了它。
“艾莉——！”
艾俪直接被下坐力扯得飛了出去，她整個人重重拍在矮牆上，感覺五髒六腑都被壓扁了，剩餘的一截蛛絲飛快從她手裏滑出去，在樓下群衆一聲比一聲高的尖叫聲中，她連忙将蛛絲在手上腰上各繞了幾圈，勉強停住了下墜的趨勢。艾俪剛稍稍松了口氣，忽然感覺腳底逐漸脫離了地面，她的雙手都被纏進了蛛絲裏，腳上也勾不住任何使力點，只有手指還堅強地摳在水泥牆裏，然而整個上半身已經探出牆外了。
“你放手啊！”死侍在身後喊。
……她倒是想放手啊！誰想管這個殺人犯的死活啊！艾俪的雙腳已經懸空了，她頭朝下地靠着手指的最後一點力量挂在天臺邊緣，看見幾十米的高空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頭，就一陣頭暈目眩。
完了。手上的勁一松艾俪滿心滿腦都充斥着這兩個字，迎面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她好不容易想通了要把兇手交給警方讓法律來處置，結果卻為了救這個畜生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
媽的，從未見過比她更傻逼的人了。
呼嘯的風聲、警車的鳴笛聲與混亂的尖叫聲中她似乎聽見了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又像是彼得又像是艾轶，可無論是哪一個當下都不在現場。
艾俪覺得自己可能是快死了，幻聽都出來了，估計離走馬燈也不遠了，忽然她感覺身體一輕，墜落感也瞬間消失，她驚訝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停在距離地面只有不到十米的空中，居民在尖叫着抱頭逃散，騷動的人群中只有一個人安靜地站在原地，直直望着自己。
艾俪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啊……”她剛張了張嘴才發出一個音節，突然有一股力量擒住她的腿往上一拉，那個名字就變成了拖長尾調的尖叫。
就像體驗了一次設備簡陋的蹦極，好不容易停止下落的艾俪又被彈回空中，那個白繭還纏在她腰上，她在往上的過程中整個身體翻滾了幾圈，解開了蛛絲的纏繞，繭便重新墜下去，裏面的犯人早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艾俪愣了一秒，再一次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蛛絲。
不過這次她沒再跟着一起墜落，有只手摟住了她的腰，帶着她和她拽住的家夥一同平安地落至地面。
艾俪有點腿軟，紅頭罩扶了她一把，似乎有話想說，警方一擁而上将三個人團團圍住，躺倒在不遠處的被蛛網裹住的殺人犯已經被帶走了，但是這邊因為紅頭罩的存在還不敢貿然接近。
他猶豫了一下，沒再停留，像人猿泰山一樣射出蛛絲蕩走了。
斯泰西局長立即招呼警員上前扶住艾俪，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我怎麽總是能在現場看見你？”他盯着艾俪還有些驚魂未定的眼睛，“你剛剛救了那個人，這是一個需要很大勇氣的決定。”
艾俪搖搖頭，她想起在死侍将犯人扔到自己面前時全盤崩潰的理智，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沒有勇氣承受自己是個殺人犯。”當時她是真的想要殺死他，可是看見他苦苦哀求的臉，她忽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也是一個加害者。
她無法再繼續下去，她不想再回憶滿手鮮血的觸感，她不想成為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這就是勇氣的體現。”斯泰西先生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請讓他生不如死。”艾俪低聲說。
斯泰西先生站起身來:“我想他今天已經體驗過了。”
“嘿——愛麗絲——”艾俪愣了一下，擡起頭看見樓頂上的有個紅色的人影在大幅度地朝她招手，“記得——我們的——約定——”說完就在警察上樓之前匆忙地跑路了。
哈裏也被警察從帶了下來，他在大樓裏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看見艾俪平安無恙，終于松了口氣。
艾俪自從夢見本叔遇害這一個月以來始終繃緊的神經徹底放松了，緊接着就是全身心的疲憊，她給了哈裏一個擁抱，兩個人坐在警車旁邊堆積的廢棄石料上，等警察忙完送他們回家。
“艾莉。”一個人停在了兩人面前。
艾俪擡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艾轶。”
她果然沒有看錯。
作者有話要說： 艾轶：完了，回學校要受罰了。
彼得和艾俪都做出了選擇，善良也好懦弱也好，憤怒中能保持自己的本心，不越過最後那一條界線，就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情。
我始終認為，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奪走別人的生命，無論這個人是善是惡。這個想法或許太過天真，尤其在那樣一個危險的世界，不殺人比殺人更艱難。所以，堅守原則的小蜘蛛，我可以愛他一輩子！
不過……對于為了正義不惜讓自己背上惡名的人，我也抱有敬意。
人心真是複雜又善變哪_(:з」∠)_
下章就要入V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願意留下來，無論怎樣，都很感謝看到這裏的你們這段時間的陪伴，每次看見你們的評論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關于艾俪這個孩子，其實她是不太讨人喜歡的，家人對她的過度寵愛與外人對她的冷漠和傷害造成了她的性格中的兩個極端，她在努力收斂自己的尖刺，等她找到中間的一個平衡點，那就是真正成長的時候了。
願意繼續追下去的小天使，我們明天見~ヾ(* '▽')ノ
2017.1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