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GAME 9(修)
弗萊舍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捂住了眼睛,艾俪看着他吃痛地往後退,覺得心中痛快極了。
彼得卻有些擔心地拉了拉她的手臂:“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弗萊舍方才完全沒有躲避,那些噴霧恐怕一滴不漏全噴進了他的眼睛裏,而艾俪的防狼噴霧……威力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沒事~”艾俪彎腰撿起被弗萊舍打掉在地的小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小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已經對它進行了改良,這個是疼痛指數最低的,專門用來對付湯普森這樣的熊孩子。”
她在圍觀學生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噓聲中繞過弗萊舍,朝本次的受害者戈登走過去,将這個倒黴鬼從地上扶起來:“你還好嗎?”
戈登的臉上全是奶油與塵土的混合物,只有一雙眼睛還比較幹淨,愣愣地看着她。
艾俪覺得這個可憐的孩子大概是被吓懵了,安慰地幫他拍掉了衣服上的泥,并遞過去一張紙巾,盡量溫和地朝他笑了笑。
誰知戈登卻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一巴掌拍開她的手,一轉身從自動讓道的人群中蹿了出去,頭也沒回。
“……”真是自讨沒趣,艾俪撇了下嘴。
周圍的學生又開始笑起來,鬧哄哄的,吵得人心煩意燥,艾俪無聲地嘆了口氣,收回手,那個戈登看着瘦瘦小小,弗萊舍捉弄他的時候也毫不反抗的,打她那一巴掌的力道倒不小,她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把紙巾揣回口袋。
“看看這個善良的恩霍蘭!”艾俪愣了一下迅速轉過身,弗萊舍重新站直了身子,因為噴霧的刺激眼睛還有些泛紅,但他的目光已經兇狠到随時可能沖上來揍她的程度,“自以為做了件好事!可惜戈登根本不領她的情!”
艾俪有點害怕,她攥緊了手裏的小瓶子想往後退,可是哄然大笑的學生堵住了她的後路,她代替戈登,和弗萊舍成為了這個圈子的中心。
“為什麽聰明的(bright)恩霍蘭不去斯塔克工業擺弄她明亮的(bright)電燈泡、卻跑來學校搶我們戈登的早餐?”弗萊舍巧妙的一語雙關引來了學生們又一輪大笑。
“你……!”艾俪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回擊,她對自己貧乏的罵人詞彙感到生氣,目光一滑看見了被弗萊舍擋在身後的彼得,他混在對面的人群裏,一臉擔憂地沖她連連搖頭。
艾俪只好把那口氣忍了回去,見她不說話,弗萊舍變本加厲地高聲取笑她,那些笑聲如此刺耳,反倒是彼得自己先沉不住氣了:“夠了!弗萊舍!”
“噢!”這更提起了弗萊舍的興趣,“我們微不足道的帕克有話要說!怎麽?你要跟我們分享皮迪和艾莉手牽手一起回家做數學作業的愛情故事嗎?”
嘲笑聲鋪天蓋地朝她湧來,艾俪氣極了,從小到大她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被老師提名當做榜樣的優等生,除了小時候孤立她的那些臭小鬼,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欺負。
“你們的笑聲讓我以為回到了夏天!”艾俪開動自己機靈的小腦袋瓜挖掘一切能用作嘲諷的單詞,“就像是池塘裏的青蛙——不來個合唱嗎?呱呱?”
沒有想到她首先将矛頭指向自己,看熱鬧的學生們在一瞬的沉默後露出了吃了蒼蠅般的厭惡表情,紛紛對她豎起中指。
“Go fuck yourself,Chinese!”有個男生混在人群中這樣罵了一句,學生們又笑了起來。
“…哇喔!”艾俪怒極反笑,“拿我的國籍說事?這太棒了!”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惡劣的笑容使她看上去就像一條瞄準獵物的毒蛇,吐着信子,美麗而危險,“我想那位不知名的男生應該多學習一下中國禮儀,可惜他太自卑、太渺小、太低劣都不敢出面與我對峙!真是可憐——滿腦子只有‘性’的美國人!”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
“艾莉……!”她聽見彼得不敢置信又擔心地叫了她一聲,可艾俪現在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也顧不得會不會引起公憤了。
“真是伶牙俐齒啊?”竊竊私語中弗萊舍站了出來,他看上去也是怒氣沖沖,“當然!中國人說起話來‘ching chong ching chong’——所以為什麽你還要說英語?”
艾俪朝他冷笑:“因為你的腦子就算放進一個明亮的燈泡,也無法聰明到理解中文的美感。”
被自己用來嘲笑對方的句子反過來罵了,身材嬌小的艾俪需要仰着頭才能與弗萊舍對視,卻像只高傲的天鵝,而她的目光咄咄逼人,這似乎觸到了弗萊舍某根敏感的神經,他捏緊了拳頭,看起來随時都可能沖上去将女生揍一頓,全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滾回你他媽的中國吧!Chink!”他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個侮辱性的詞彙。
艾俪還沒反應過來,彼得已經第一個沖上去給了弗萊舍一拳,盡管接下來迎接他的便是弗萊舍的暴打,艾俪有點慌了,從周圍人對那句話的反應她大概明白了那是對她、對中國人的極大侮辱,可卻無法再像剛才那樣氣勢洶洶地反擊。
她僵硬地呆立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弗萊舍反身一拳直接将彼得揍到了地上,“膽子變大了啊帕克,還敢跟我動手?”弗萊舍舔了舔自己被擦破的嘴角,笑容猙獰起來,“站起來,帕克!”他又一拳打在彼得腹部,看他吃痛地蜷成一團又倒回地上。
但是這回沒有幾個人為他喝彩了,大家都一臉凝重,像是在顧忌什麽。
卻也依然沒有一個人去阻止他。
艾俪感覺有點呼吸不暢,喉嚨裏好像堵了一顆青檸檬,酸澀得難受,在弗萊舍準備給彼得的肚子踹上一腳之前,她的手腳終于重新聽從了她的使喚。
她擰松了防狼噴霧的瓶蓋,将手裏的小瓶子用力朝弗萊舍擲過去:“你怎麽敢——!”艾俪聽見自己在尖叫,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發出這樣尖利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吼出這一聲她就像是耗盡了全身的氣力,氣喘籲籲地聳動着肩膀。
噴霧瓶奇跡般地準确砸中了弗萊舍的腦袋,他動作一頓回過頭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籠罩了整個頭頂的水霧嗆得又是噴嚏又是咳嗽。
他還想回擊:“你——”
“弗萊舍!”一個金發女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那是格溫,她抱着書,就像上課回答老師提問一般從容地站在了弗萊舍面前,“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格溫,”弗萊舍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你讓開!”
“不。”格溫毫不退縮,她的個子很高,與弗萊舍對峙時甚至一直保持着微笑,一下子便把噴嚏咳嗽不止的弗萊舍壓了下去,“或許你希望我将今天你的那些發言與昨天你那糟糕的家庭作業一起交給老師,你猜他會有什麽反應?”她的目光冷了下來,“一個種族歧視者?”
“不!格溫!不!”弗萊舍慌神了,他這才開始意識到說出那句話将導致的後果。
“你該向恩霍蘭道歉,”格溫偏了偏頭,目光在艾俪身上頓了一下又略過,從周圍所有學生嚴肅起來的表情上掃了一圈,“并向在場所有人保證,你再不會說出那種話。”
弗萊舍的表情有點難看,卻不得不對艾俪說了句“抱歉”,艾俪冷冰冰地回了個字正腔圓的中文“滾”,這時上課鈴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一衆學生一哄而散,弗萊舍答應做的保證,便也不了了之了。
弗萊舍跟着人流離開的時候艾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路,格溫走過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別太放在心上,”這個動作對艾俪來說有些過于親昵了,但格溫的聲音那麽溫柔,讓她一時忘了要躲開,“他就是個——”她努了努嘴,笑得有些無奈,“你知道的——沒腦子的。”
“Yes。”艾俪随口應和,想了想又擡頭朝她勉強笑了一下,“謝謝。”
格溫搖搖頭,與她道別便走開了。
喧鬧了一個早上的校園廣場一下子安靜下來,艾俪提着的那口氣終于呼了出去,一瞬間有太多思緒湧上心頭,讓她仿佛剛結束一場馬拉松那樣身心俱疲。
空曠的廣場上響起了一聲呻|吟,艾俪猛然一個激靈又打起精神來:“我的天…彼得!”她慌張地朝那個背對着自己的人影奔過去,發現他正在拼裝自己的相機,“——你還好嗎?”
“我很好。”彼得檢查了一下相機還能正常運作,順勢将它塞進艾俪懷裏,艾俪掏出口袋裏的紙巾将它擦幹淨,幫忙放回彼得的背包裏。
拉好背包拉鏈她又将躺在旁邊的滑板撿回來,平時一直嫌棄它髒兮兮的連碰都不肯碰,這會兒卻毫無顧忌地直接抱在懷裏。
彼得看她一臉緊張地望着自己,覺得有點好笑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很好,我的相機和滑板也沒摔壞,沒什麽大不了的。”
艾俪定定地看着他,除了擦破的嘴角他的臉上還有很多被粗糙的地板磨破的細小傷口,灰頭土臉的,連頭發裏都有沙子。
——卻還沖着她笑。
艾俪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彼得被吓了一大跳,慌亂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艾、艾莉?”
認識了小半年彼得還從未看到艾俪掉過眼淚,平日裏看到最多的是她一臉冷漠或者不耐煩,只有在談及感興趣的學術話題才會展開笑容——還是那種會令人不太舒服的略帶攻擊性的笑——現在卻哭紅了眼眶,露出了從未見過的脆弱表情。
被人說了那樣難聽的話,心裏果然還是很難受吧。她還咬着牙忍住不哭出聲,微微顫抖的身體看上去那麽瘦弱,彼得有點想抱一抱她,還在猶豫,忽然看見艾俪把臉藏到滑板後面去了。
“呃……艾莉?”彼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那上面被我踩過…很多泥。”
艾俪反應極快地又把頭擡起來,看得出來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了沒把手裏的滑板扔出去。
雖然很不合時宜,彼得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猜艾俪大概是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哭泣的臉——在這點上倒是難得跟其他女孩子一模一樣:“你還好嗎?”他努力憋住笑。
艾俪哭得一抽一抽的,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比你好一點。”
她的聲音無法避免地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彼得又有點心疼了:“別哭了……”他擡手想幫她擦掉臉上的淚痕,卻忘記自己剛在地上滾了幾圈滿手的灰塵,沒蹭兩下艾俪原本還算白淨的臉就被他抹成了小花貓,“呃…抱歉,”彼得尴尬地收回手,“你可能需要去洗個臉了……”
艾俪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臉上發生了什麽,她認真地搖了搖頭:“我們現在應該去醫務室。”
“當、當然……”正好醫務室裏也有洗手池……彼得心虛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Flash對Peter的黑稱,我更傾向于是“peanuts”,俚語裏也有微不足道的意思,而另一個說法“penis”就有點過分了……
話說這章各種諷刺和罵人的話想了我好久……撕逼真是不适合我_(:з」∠)_
這章兩個人其實都過分了…不過,說出種族歧視發言的Flash更應該被暴打。
對了——國慶快樂呀!
2017.10.1
修改了一點bug。
201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