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車禍驚魂
這幾天趕稿子趕得暈頭轉向，正準備沖杯咖啡提提神，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顧飛文的電話，她不禁詫異，還是接了起來，顧飛文的聲音帶着點兒隐隐的尴尬：“岚岚，有件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她笑了笑：“不如你先說說看。”
那邊傳來一聲輕嘆：“我的小姨和小姨夫從國外回來，知道我沒有女朋友非要介紹個外國女孩兒給我，我不喜歡國外的女孩子，可是也不好直接拒絕，就謊稱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然後小姨就興高采烈地一定要見見我的女朋友，我在國內沒有什麽朋友，岚岚，你……能不能假裝一下我的女朋友？”
她極快地頭腦風暴了一下，覺得顧飛文這個人不像是一個會用這種方式變相追求女孩子的男人，人家第一次開口請她幫忙，何況兩人如今也算朋友，她沒有理由不幫忙：“既然你開口了，我怎麽也要幫你，什麽時間？”
那邊顯得很興奮：“一個小時以後我去接你，謝謝你，岚岚。”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時，手機又響了起來，竟然是蕭寒淩的電話，雖然她一直沒存，但是她記得他的號碼尾數是三六九，比較特別，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有事嗎？”
依舊冷淡的嗓音：“請你吃飯。”
她一邊穿鞋子一邊回答：“不好意思，我今天沒時間。”
那邊完全不以為意的口氣：“我在路上，馬上到你家樓下。”
這時顧飛文的電話突然進來了，她知道顧飛文應該在樓下了，急忙說了句：“我今天真的沒時間，改天吧，就這樣，再見。”挂了電話，下樓，顧飛文的車子果真已經到了，見到她，顧飛文下車極為紳士地為了打開車門，笑得春日陽光般和煦溫暖，他的笑容總是讓人很舒服，她也很開心地笑了，接受他禮貌的服務，優雅地坐進車子，他小心翼翼關上車門，轉到另一邊上車，開車離去。
顧飛文的小姨和小姨夫年齡都不是很大，三十六七多歲的樣子，而且非常健談，小姨很喜歡她，還送了禮物，讓她很過意不去，也很為難，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最後還是顧飛文說話：“收下吧，小姨和小姨夫的一點心意。”
她更沒辦法了，只好收下。
一頓飯從八點吃到十點多，氣氛竟然出奇的融洽，顧飛文舉止優雅，進退有度，對她也是處處透着關心疼惜，她覺得，他以前應該有過女朋友，否則怎會把男朋友這個角色演得活靈活現。
她雖然沒做過別人的女朋友，但是她是作家呀，愛情故事寫多了，學也學到了很多東西，偶爾有意無意靠近他耳邊說上幾句話，然後他側頭看着她溫柔淺笑，這樣的畫面讓小姨和小姨夫頻頻滿意點頭，她這個假女朋友算是出色完成任務了。
出門的時候天色極黑，外面竟然飄了小雨滴，雨滴穿透薄裙，浸出一圈濕意，手指下意識撫過落在手臂上的雨滴，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她擡頭，顧飛文沖着她輕輕一笑，沒說什麽。
小姨卻笑得異常開心：“我們家飛文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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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正常女孩子在這個時候應該會臉紅，她卻怎麽都沒辦法讓自己臉紅，只能裝作難為情的樣子轉開視線望向別處。
顧飛文無奈地笑了：“小姨，岚岚會難為情的。”
服務生已經把車子泊了出來，相互又寒暄了幾句，小姨和小姨夫先行離去，她終于松了口氣，上了顧飛文的車子。
車子開出沒多遠，顧飛文感激不盡地說了句：“真的非常感謝你，岚岚。”
她拍了拍手中的禮物，眨着眼睛笑了笑：“我混了一套法國化妝品，一點都不賠呀。”
顧飛文借着等紅燈的機會深深看了她一眼，視線轉向前方，聲音裏帶了點悠遠的味道：“我曾經有一個非常溫柔可愛的女朋友，我們相戀了三年，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她愛上別人了，然後就離開了我，我一直走不出失去她的陰影，五年，沒有再接觸過異性。”
她暗暗搖頭，又是一個死心眼兒的人。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古怪：“或許……”話未說完，突然猛打方向盤向一旁躲避，驚呼出聲：“後面的車子在飙車嗎？”
她也發現不對，透過後車鏡看到後面一輛跑車發瘋似的沖了過來，在即将撞向他們車子的時候，猛地打了一個圈撞向了護欄，碰的一聲巨響，她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顧飛文急忙踩剎車停了下來，她傻傻地望着那輛車頭嚴重變形的跑車，突然瘋了似的沖下車子去敲那輛跑車的車窗，聲音抖得帶了哭腔：“蕭寒淩——蕭寒淩——”
喊了好一會兒，趴在方向盤上的人終于有了反應，他一點一點擡頭，額頭上驚心怵目的鮮血順着輪廓分明的面龐蜿蜒流淌，時刻冰淩一樣的眼眸，此刻迷迷蒙蒙的沒有任何光彩，然後他竟然奇跡般地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毫無焦點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身子晃了晃，慢慢倒了下去。
她急忙上前抱住他軟倒下去的身子，刺鼻的血腥味夾雜着濃重的酒氣散在空氣裏，她吃力撐着他所有的重量嘶喊一聲：“蕭寒淩——”
急救床沿着光滑的地面極快地滑向手術室，她不斷喚着他的名字以凝聚他逐漸渙散的意識，推進手術室的前一刻，他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艱難開口：“不許走，等我……”
她突然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等他說下去，可是他沒有說下去，或者，他已經說完了，修長手指無力地從她手上一點一點滑落，眼前是手術室漸漸合上的門，他鮮血淋漓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一切，像把九年前的一幕一幕重新演繹了一遍，她傻傻地站在醫院走廊裏，任顧飛文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始終沒有一絲反應。
直到寧曉焦急萬分地趕來，看到她一臉蒼白精神恍惚的樣子，心疼地說：“要不你先回去，我來守着，應該沒什麽事。”
她卻忽然冷冷開口，帶着從未有過的凜然堅決：“我不走！我等他！”
像似對此刻的自己下命令，也像似對九年前的自己下命令，或者，是對過去那場錯過的一種彌補，等他！一定要等他！
寧曉和顧飛文下意識地互看一眼，眼中閃過明顯的不解和詫異。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門慢慢打開，醫生走了出來，她飛奔上前抓住醫生的胳膊就問：“他怎麽樣？他怎麽樣？”
這樣的家屬醫生見得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溫聲安慰：“他沒大事，有些腦震蕩和腦外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她松了口氣，又突然問：“他身上有傷嗎？”
醫生溫和笑了：“除了額頭上有傷，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你就放心好了。”
她又想到什麽繼續問：“那他身上有傷疤嗎？有傷疤嗎？”
醫生嘆了口氣：“他身上沒有傷疤，他很健康。”
她像似一下子沒有了力氣，怔怔松開醫生，又突然不相信似的，一把抓住要走的醫生：“你确定嗎？你真的确定嗎？”
醫生有些無可奈何，看了她身後兩人一眼，寧曉急忙上前去拉她：“岚岚，你怎麽了？”
她卻怎麽都不肯放開醫生，死死盯着醫生問：“告訴我，你确定嗎？”
醫生是真的沒辦法了，用力點頭：“我确定。”
她瞬間站立不住倒在寧曉懷裏，不是，他不是，為什麽不是？
眼中的淚不知不覺滑下眼眶，她怔怔看着裙擺上一滴一滴洇開的淚痕，突然間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好像要把九年來所有尋而不得等而無果的委屈無奈都哭出來一樣。
寧曉有些不知所措，緊緊把她抱在懷裏：“岚岚，你是不是被吓到了，等淩醒過來，我非痛扁他一頓不可！”
直到哭得心裏稍微舒服一點了，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像個瘋子，随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止住哭泣，擡頭看寧曉：“我是不是像個瘋子？”
寧曉不以為意挑了挑眉：“沒事，作家都像瘋子。”轉開視線看了一眼默默立在一旁的顧飛文：“這樣一個瘋子你敢娶回家嗎？”
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顧飛文終于有了反應，拿出手帕遞給她，溫和笑笑：“如此無所顧忌地發洩情緒方是性情中人。”
寧曉苦笑：“缺點都能被人看成優點，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然後被她一拳敲在胸口，寧曉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病床上的人終于醒了，衆人憋在胸口的一口氣也算徹底吐了出來。
他迷蒙的目光在病房裏繞了一圈，似乎極為不舒服地蹙了蹙眉，然後眼底漸漸泛出清明神色，應該是終于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最後目光定在她的眼中，許久，動了動唇，沙啞出聲：“你哭過。”
他不說話還好，他說完，她頓時就怒了，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生那麽大氣，完全不顧及他剛剛清醒，身體還在極為不适的階段，猛地站起身子，大為光火起來：“蕭寒淩你這個瘋子！喝那多酒飙車你不想活了！以後想死找個我看不到的地方，死了也別讓人通知我，權當我不認識你！”
她越罵越氣，真恨不得打他一頓，為了不讓自己真的一時情緒失控打他一頓，她長吸了口氣，轉身就要走，還沒走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他拉住，他的聲音極輕極低，隐隐約約似乎還帶了點兒懇求的意味：“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一旁的兩個男人也愣住了，她轉過視線看他，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被撞糊塗了？”然後慢慢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問：“你認識我嗎？”
蕭寒淩只是靜靜看着她，沒有反應，她擡起手指指了指一旁的寧曉，問他：“你認識他嗎？”
蕭寒淩終于有了反應，不耐煩地瞥她一眼：“你真無聊。”
她終于舒了口氣：“對了，這才是你嘛。”
立在床邊的寧曉悶悶笑了笑，她沒好氣地瞪了寧曉一眼，寧曉便不敢笑了，她把蕭寒淩的手輕輕扯開放到被子裏，看了一眼寧曉：“你安排人照顧他吧，我要累死了，回去休息了。”
寧曉點了點頭，她轉開視線望向顧飛文：“飛文，辛苦你了，我們走吧。”
顧飛文點了點頭，視線轉向病床上的蕭寒淩，目光溫和深邃：“蕭先生好好養傷，我們先走了。”
蕭寒淩眼中的神色也變得浩瀚迷蒙，輕輕說出兩個字：“多謝。”
她想，從他口中說出這兩個字真是不容易。
顧飛文道了聲：“不客氣。”随手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收緊外套走向門口，卻總是隐隐約約感覺到有股灼熱的視線絞在她的身後，她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恰恰撞上蕭寒淩強有力的目光，胸膛裏的一顆心控制不住地一陣亂跳，想到他一個人躺在冰冷冷的醫院，心頭竟然莫名地泛起一絲心疼，狠狠咬了咬牙，關她什麽事？她不是沒事找事嗎？打開門，毫不猶豫地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