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在麥嘉遠想要鴕鳥式躺回床上逃避這亂七八糟的一切時,柯北又出聲提醒道:“麥總,今天一早李導就帶着亡命天涯劇組的主創們過來探病,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麥嘉遠無可奈何地示意他去開門,果然,從外面率先走進來一個圓胖的光頭,正是導演李翰興,他一進門就連聲道:“嘉遠,覺得怎麽樣?這次真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的電影才鬧出來這麽多事,實在對不住……”他說着,又向身後招呼了一聲,“肖晗,還不快過來。”
麥嘉遠的視線往他身後一掃,這才終于見到了自己幾天來的緋聞對象。那個叫肖晗的年輕人個頭很高,相貌沒有陳羽哲那麽精致,但隐約帶着幾分蕭瑟頹廢的氣質,十分與衆不同。他記得李翰興那部電影的主角是個逃亡的殺手,這麽一看,這肖晗确實有幾分落魄殺手的陰郁感。只不過……他腦筋一轉,估摸着那晚要是這家夥走進自己的房間,自己多半能把持得住,不會急不可耐地把他弄上床。
肖晗顯然沒想到他的腦袋裏正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略帶拘謹地向他鞠了一躬:“麥總,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雖然這是我參與的第一部 電影,但我會努力去完成這個作品,希望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行了,這些話跟你們導演說就可以了。”麥嘉遠百無聊賴地打斷他,又示意李翰興靠近。
“這次的事你也看見了,因為你要換角色,害得我險些身敗名裂。又被資方臭罵了好幾頓,那邊放了話,說是票房不超過五億,以後就沒有合作項目了。”麥嘉遠說完,滿意地看着李翰興變了臉色,又繼續道,“不過你放心,該擔的事我替你擔着。我知道你要拍的不是商業片,你盡管按自己的想法去拍,票房多少無所謂,至少給我拿個獎回來,嗯?”
李翰興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簡直沒料到萬惡的資本家麥嘉遠也會有一天散發出人性的光輝來,當即連連保證他這部心血之作會一鳴驚人,甚至掏出紙筆,要把其中幾段精彩部分的分鏡畫給他看。
就在這時,房門外又傳來幾聲輕叩,又被輕輕推開,原本喧鬧的病房內忽然靜了下來,誰都能認得出,門外站着的人正是之前視頻裏的男主角,不由都露出心照不宣的暗笑。就連沒有眼力見的李翰興也被副導演催促着站了起來,跟着衆人快步告退了出去。
麥嘉遠半坐在病床上,怔忪地跟男人對視了片刻:“你……”
“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男人帶着興師問罪的氣勢走了進來,一手關上了病房的門。
麥嘉遠下意識地看向床頭,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好像一直都在柯北身上,只好嗫嚅着道:“我這幾天在忙……”
“我知道你在忙什麽,可你總該聯系我一次吧。”男人兩步就走到了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麥嘉遠沒來由地有些緊張:“我以為你是……”他皺起眉,“我又不知道你是心理醫生。”
他說到這,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氣勢也回來了,眉毛一挑:“說起來,心理醫生可以對病人做那種事嗎?”
秦墨的臉微微一僵,移開了視線:“當然不可以,”他又重新看了麥嘉遠一眼,“誰叫你當時那樣誘惑我。”
見他反将一軍,麥嘉遠從心裏冷笑了一聲,誘惑他?有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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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是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影響到你工作,這才扯出什麽一見鐘情之類的鬼話,對吧?”他說完,又擺出一貫的譏諷笑容。
男人卻并沒有被他這句話激怒,他慢慢俯下身,貼近麥嘉遠的側臉,忽然輕輕一笑:“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刻薄,通常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敏感和害羞。麥嘉遠,你是不是在害羞,還有點害怕,怕我說的是假話?”
麥嘉遠一下子漲紅了臉,伸手就要把對方推開,卻反而被抓住了手腕。秦墨低下頭來,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沒有說謊,我确實對你一見鐘情,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
“什麽時……”麥嘉遠還沒問完,臉頰上又被親了。
“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男人的眼神又深又亮,最後的吻落在他指尖上,“程學長沒告訴你嗎,我們在同一所學校,我比你低兩屆,讀的是心理學。”
他的眼神和嘴唇一樣,讓麥嘉遠無力抵抗,幾乎就要沉湎其中,他用勉強僅存的一點理智嘴硬道:“你還說我們在交往,我可不記得自己答應過這種事。”
“沒有嗎?”秦墨終于停止了親他的動作,“我怎麽記得是你先跟我告白,說你喜歡我,然後我接受了。所以我理解為我們開始交往了,有什麽不對嗎?”
“那是因為……”麥嘉遠剛想要解釋,可是看着對方的臉,又忽然覺得心虛。不管怎麽說,這家夥确實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沒錯,說不定也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了,他在心裏這麽安慰着自己,幹脆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
眼看他垂了眼睛擺出默認的态度,秦墨滿意地笑了笑,又要湊近了吻他,卻在兩人唇瓣即将相觸時停了下來,問:“對了,那天早上,你留在桌上的那筆錢是什麽意思?”
麥嘉遠幾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撩在自己臉上,心裏癢得快要受不了,沒想到對方卻堪堪停住,還提出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地說:“嗯……那是診費。”
“診費?”秦墨勾起唇角笑着看他,“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心理醫生。”
麥嘉遠難得吃了癟,頓時語塞,而後就被狠狠咬住了下唇。
“以後不準再叫鴨,”對方用牙齒碾磨着他的唇瓣,發出含糊的警告,“你的心理,還有生理需求,我負責解決。”
麥嘉遠答不上話來,他被男人的舌尖攪得頭腦昏沉,暈乎乎地抱住了對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絲毫沒有在意到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外面閃光燈和快門聲響成了一片。
尾聲
麥嘉遠實在沒想到自己剛回國就要連續見好幾波的訪客,他制作發行的那部《亡命天涯》近期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上斬獲無數提名,李翰興帶着一衆主創走紅毯走到腿軟,連麥嘉遠也不得不跟着去了一趟威尼斯,親眼見證他們捧回了一個“銀獅獎”。
一下午除了兩個會議還有一個雜志訪談,訪談的內容無非是圍繞着最近拿獎的電影和之前的種種波折展開,麥嘉遠被問得口幹舌燥,心裏愈發不耐煩,不停地看向手表。好不容易訪談結束,他起身便要離開,卻又被助理告知還有個訪客,只得忍耐着回到了會客室。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最後一位訪客竟然是陳羽哲,如果麥嘉遠沒有記錯的話,他跟這位當紅流量明星只有去年在頒獎禮上的短暫會晤,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面。此刻這個年輕人沒了閃光燈和大量擁護者追随,看起來倒也跟常人沒什麽兩樣,只是臉蛋稍顯清秀點罷了。麥嘉遠很大度地沒有提換角事件時的不愉快,上前跟對方握了手,又招呼道:“請坐。”
陳羽哲臉上帶着幾分不自在的神情,坐下之後也沒有急着說話,只是看着前方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正是他未能參演的電影《亡命天涯》。
麥嘉遠隐約有些好奇,如果單純為了工作上的事,陳羽哲應該跟經紀人一起來才是,怎麽會私下來拜訪。
再說他剛走紅兩年,還沒到過氣的時候,應該不至于要屈尊降貴自己跑出來找資源。
他想了想,幹脆自己找了個話題:“你看過這部電影沒有?”
陳羽哲點了點頭:“看過了,我很喜歡,”他低下頭,又尴尬地笑了,“看過之後也很慶幸自己沒有出演。”
“哦?”麥嘉遠詫異地挑眉。
“男主性格挺複雜的,以我的演技大概駕馭不了,會毀了這部電影吧。”陳羽哲撓了撓頭,挺不好意思地說。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麥嘉遠有些欣慰地想到,表面上還是客套着說:“聽說最近你主演的兩部電影都上映了,票房很不錯。”
陳羽哲還是低着頭:“是大家捧場而已,我有看網上的影評,除了粉絲以外,其他人的話大部分都是批評。”
麥嘉遠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種無腦口水戀愛劇,還指望能得到什麽好評價。
“其實我知道自己演技不好,有的時候只是念臺詞都覺得尴尬,好像永遠抓不到感覺,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演什麽。”
麥嘉遠在他的傾訴中幾乎快要入睡,他又瞟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暗想,該死,他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你對自己的演技沒有自信,可以花點時間去上上課。”
“我有想過去國外學習,可公司不答應,經紀人跟我說我現在熱度雖然很高,可是市場競争很激烈,一旦離開大衆視線,我很快就會被大家遺忘掉,我……賭不起。”
麥嘉遠幹脆地攤開手:“既然這樣,我也幫不了你。”
“麥總,”陳羽哲終于轉過頭來,喊了他一聲,很快又垂下視線,“我想請你給我個機會。”
麥嘉遠這才發現這個年輕人并不是眼睛在天上,他不肯與人對視,似乎只是單純的羞澀而已。
“什麽機會?”
“公司幫我接的電影都是一些據說為我量身打造的劇本,可是說實話,都是些沒頭腦和不高興的戀愛故事,劇情幼稚得不得了,而且不管怎麽演,導演都只會誇你演得好。我想找一個真實的劇組,被導演罵也沒關系,不是重要角色也沒關系,至少讓我體會一下演戲的真實感受。”
麥嘉遠重新審視了他一眼,察覺到對方不只是個想趁當紅撈幾筆的小屁孩,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一直沒有像樣的作品,很快就會在過氣之後一文不名的事。
“最近倒是有一部新電影在籌備,”麥嘉遠摸着下巴道,“還是李翰興的冷門題材,關于兩個男人荒野求生的故事,主演之一已經定了是肖晗,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不過有言在先,這部電影的拍攝過程不會輕松,聽說為了确保演員能夠體會劇中的艱辛, 李翰興還要讓兩名主演去遠離人群的戈壁上體驗一個月。”
他說完,略帶惡意地笑了笑:“我猜你們公司不會答應的。”
陳羽哲站了起來:“謝謝麥總,我會跟公司說的。”
麥嘉遠終于得以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了,确切地說,這裏是秦墨的家。大約半年前他就退了常住的酒店房間,也沒有搬回自己的房子,而是住進了這裏。 因為已經公開出櫃,所以身邊的朋友們對這件事倒毫不驚奇,就連程纾也只是擡了擡眉毛,讓他不要用自己的臭脾氣對付秦醫生。
進門之時秦墨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見他進來才合上手裏的書,微微笑道:“怎麽這麽晚?”
麥嘉遠看着他一時忘記說話,他還記得剛在一起時他曾意淫過秦墨穿着白大褂的樣子,男人面容英挺,肩寬腿長,敞着衣襟把他推倒在床上的畫面,光是想想就悸動不已。可後來卻失望地得知,心理醫生是不用穿白大褂的,他腦內的制服play自然也就沒有實現。而此刻,秦墨除了穿着平常的襯衣和長褲,居然套了 一件他心心念念的白大褂,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 看着他微笑。而且因為剛剛在看書的關系,他鼻梁上還架了一副不常戴的眼鏡,鏡片後的眼鏡泛出冷冷的灰色,讓麥嘉遠心裏沒來由地一跳。
在他愣着的時候,秦墨已經站了起來:“你餓不餓,給你煎個牛排?
他剛向廚房走了兩步,就被麥嘉遠從後面抱住:“餓,”他拉長了聲調,手指不安分地下移,“可我想吃別的。”
秦墨抖動肩膀低笑起來,拍了拍他的手:“別鬧。”
麥嘉遠卻沒有被輕易勸阻,反而把臉埋進對方的後頸,欲罷不能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聲音沙啞得近乎甜膩:“為什麽穿這個,心理醫生不是不用穿白大褂?”
“還不是因為你說喜歡,我找朋友借了一件,”秦墨轉過身,看見麥嘉遠情欲昭然的眼睛,嘴角勾起略帶玩味的笑意,“看來你是真的喜歡。”
麥嘉遠揪着他的衣襟,湊上來吻了吻他的唇,而後不由分說地蹲下身去解開了男人的皮帶,低頭含住了對方的性器,或許是剛剛洗過澡,男人的身上散發着他熟悉的沐浴乳的香氣,讓他愈發陶醉,含得更深。
“別鬧了,”秦墨的聲音有一絲沙啞,手放在他的頭上,卻沒有真的推開,“你剛回來,不用休息嗎?”
麥嘉遠舔硬了男人的性器之後,又在前端輕吻了兩下,這才氣喘籲籲地回答:“這幾天真的很累,可是一直睡不着,”他擡起眼睛,看向他的心理醫生,他的安眠藥和春藥,“秦醫生,我猜今晚至少需要兩個療程,唔,或許是三個。”
秦墨低頭看着他,終于認命般嘆了口氣,一手撈起他就向卧室走去。
被推倒在床上時,麥嘉遠還有心思去阻止男人脫衣服的動作,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別脫了,就……穿着做吧。”
秦墨顯然沒料到他還有這樣的要求,又是無奈,又是好笑,而後真的沒有脫去身上的白大褂,只是垂下眼睛吻他:“知道麽,我以前在學校見到你,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很酷,很高冷的學長,沒想到你其實這麽……”
“這麽什麽?”麥嘉遠反問。 I
秦墨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聲音低如耳語:“這麽淫蕩。”
“我哪有……”麥嘉遠下意識就想要反駁,男人卻已解開他的襯衫扣子,一路吻了下去,從他胸前舔到了肚臍,他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喘息着再說不出後面的話。
除了白大褂之外,男人鼻梁上那副薄薄的鏡片也一直沒有取下,這讓他看起來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可是這種陌生感卻讓麥嘉遠覺得更加刺激。難道我真的很淫蕩?他在心裏有些惱怒地想到。
說實話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熱愛新鮮感,從前寥寥可數的戀情總是持續不了幾個月就無疾而終,他起先還以為跟秦墨也會這樣,卻沒料到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年輕醫生總是能把他搞得欲罷不能,有時只是聞着對方身上的氣味,身體都會詭異地發熱。
幸好,這種昏頭昏腦的迷戀不是單方面的,從男人做愛中近乎狂熱的狀态來看,他對于秦墨也是頗有些吸引力。每次對上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時,麥嘉遠甚至有種錯覺,對方對他的迷戀不止是肉體上的,似乎比他更深,近乎是靈魂上的愛戀了。這種被深愛着的感覺讓他胸口微微發燙,不能自已地配合着對方的動作敞開了雙腿,顫抖着達到了高潮。
這個療程相當有效,等到男人從他體內拔出的時候, 麥嘉遠已經眼皮沉重,幾乎昏昏欲睡。但是很奇怪,他的身體沉重得不得了,心卻是飄飄忽忽,考慮起別的亂七八糟的事來。
翻了個身之後,他搗了搗身邊的男人:“喂。”
“嗯? ”秦墨鼻息濃重地回應了一聲。
“你辦公室裏是不是有張很大的躺椅?”
“是有一張,”秦墨大約是沒想到他突然問起這個,“怎麽了?”
麥嘉遠在黑暗中厚着臉皮道:“我在想,下次要不要……在那張椅子上做做看。”
秦墨呼吸一滞,幾乎失笑:“你還有心思考慮這些,是不是我沒把你喂飽?”他說着,就要起身再戰。
麥嘉遠的腰和屁股都已經被折騰得受不了,趕忙手腳并用地扒住他,阻止了進一步的動作。他貼着男人的耳朵用氣音蠱惑:“你就不想在辦公室裏試一次?”
秦墨被噎了一下,悶了許久才說:“後天中午,我沒有預約。”
“那我讓助理去預約一下。”麥嘉遠說完,感覺男人帶着笑意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終于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