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回去的路上, 檀栒坐在車裏搜索“齊昂”。
然後發現他近兩年在演藝圈裏還算活躍，只是她之前對演藝圈太無關心, 所以才不知道。
在出演“莊小小”這個角色之後, 大約是因為電影被禁, 齊昂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演戲。
直到《瘾咒》解禁, 重新在院線公開上映。
因為這部電影而不得不暫時遠離影視圈的導演和編劇，時隔六年總算再次回到觀衆視野中, 并且帶上了已經上初中的齊昂。
那時的齊昂，已經與現在有些相似了, 梳着蘑菇頭，看起來發質軟軟的，好像手感很好的樣子,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會發光, 沖着人微笑的時候，就像是個治愈系的小天使一樣, 看得人心都化了。
檀栒點開了一個當年的訪談節目, 快進到了齊昂說話的部分。
小齊昂說話和現在一樣很溫柔，因為小孩子特有的音色, 聽起來更加軟糯，像是奶糖。
和他說話的時候, 就連主持人都會下意識的放輕聲音，用一種哄孩子的語氣，臉上帶着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姨母笑。
檀栒看到主持人臉上的笑容時，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也笑了起來, 有點慌張的擡頭看了一眼旁邊開車的呂漫，見她完全沒有注意，才松了口氣。
哇，小時候的齊昂真的好可愛啊……
然後，檀栒就看到了主持人要求齊昂再現電影中那個最經典的，能吓死人的鏡頭的表演。
齊昂很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很乖的說可以試試。
旁邊導演則是怕他表現不好，還特意跟主持人說：“齊昂長大了，可能會演不出來小時候的那種感覺。”
主持人則笑着說：“我們這是全年齡向的訪談節目，如果真的演出來以前的效果，這一段就只能掐掉不播了。”
齊昂沒有說話，而是捂着心口閉着眼睛，開始醞釀感情。
鏡頭拉近，整個畫面只剩下了齊昂的頭肩部分。
閉着眼睛的小少年一只手按在心口上，看起來像是在祈禱，畫面特別神聖美好，讓檀栒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天使。
手比大腦更快給出反應，檀栒按下截圖按鈕，準備把這一瞬間截圖留念。
可就在她截圖的那一剎那，齊昂睜開了眼睛，然後微微一眯，沖鏡頭咧嘴一笑。
檀栒正好截到了他咧嘴笑的那一幕。
她明明沒看過《瘾咒》，卻非常直觀的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渾身發毛，也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被一個小孩子吓到昏厥。
因為她也被吓到了。
檀栒很真實的抖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剛剛按下截圖鍵的右手食指快速在屏幕上劃了幾下把剛截到的圖給劃開。
然後她閉着眼睛雙擊屏幕，讓因為截圖而暫停的視頻繼續播放。
耳機裏傳出來了主持人和觀衆們集體倒吸涼氣的聲音。
導演則在旁邊說：“就是這個表情！當年一群孩子帶到我面前試鏡，大熱天的，我被這孩子這樣一笑笑得冷汗都出來了，剩下還有好幾個孩子沒看，立刻就定了他！”
主持人驚嘆道：“這麽多年過去，齊昂的表現力依然沒變啊。”
已經恢複平常表情的齊昂笑的特別可愛，說：“可能是因為我的表情有的時候比較吓人吧，老師讓我做班上的紀律委員，自習課的時候坐在講臺上，有哪個同學影響到別人了，我看一眼，基本上大家都安靜了。”
訪談現場的氣氛因為他這句話重新回到之前，而屏幕外的檀栒腦補了一下齊昂所說的畫面，覺得還挺有意思。
可等她把目光重新放回訪談時，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不容易引人注意的點。
齊昂的兩只手放在腿上，右手抓着左手，兩手不太明顯的用力握着拳，并且在微微顫抖。
嗯？他這是怎麽了？
沒等她多看兩眼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鏡頭就給了導演一個近景特寫，再也看不到了。
檀栒把進度條拉回去看了幾遍也沒看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點開評論區也沒見有人說這件事。
最後她只當是自己多心，關掉訪談，點開了齊昂的其他資料視頻。
從《瘾咒》解禁之後，齊昂重新開始演戲。
但大概是他在《瘾咒》裏的表演太過深入人心，後續他出演的角色，要麽是性格本身就有問題的孩子，要麽是後期黑化的孩子，各個劇組的導演們總是致力于讓他露出各種各樣令人背脊發麻的表情。
看了幾個影視片段之後，檀栒就連看到齊昂正常的照片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露出讓人害怕的表情了，可見這些片段影響有多深。
更可怕的是，就連檀栒在回憶今天在安尼爾工作室和他的偶遇時，都覺得他當時的表情好像另有深意，如果她當時沒有立刻道歉，齊昂就會掏出一把刀捅上來。
想到這，檀栒趕緊退出浏覽器，鎖了手機屏幕，把齊昂的臉從腦海中删掉。
她可不想晚上做噩夢。
可讓檀栒怎麽樣都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很快就在工作場合，再一次遇見了齊昂。
她接到了朝月劇場第二次發來的劇本，請她過去參演，而這一次參演的臨時演員裏，就有齊昂。
準确的說，是齊昂所在的那個樂隊。
《今夏》爆火之後，找上門來的劇本非常多，但權順峰本着寧缺毋濫的原則，遲遲沒有給檀栒接下一部，而在這個空檔期內，朝月劇場給了她新的出演機會。
這個出演機會嚴格來說還是齊昂那個樂隊給的。
那個樂隊的名字叫“AnoTherS”，簡稱“ATS”，全員男生，而且都是曾經有過童星經歷的男生，隊長是國內很有名的唱片公司老總的兒子，也是隊內主唱。
齊昂在隊內擔任鼓手。
兒子樂隊出道，當然要給排面，上朝月劇場刷存在感，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朝月劇場難得的外景戲份就這麽來了。
在劇本中，朱蘭蘭飾演的小孫女的好朋友迷戀上了“全國最火的樂隊”ATS，然後在小孫女面前把他們吹的上天入地第一優秀，尤其是她最喜歡的鍵盤手，和她還是幼兒園做過同桌的關系。
——“沒有人彈鍵盤比他更帥了！”她說。
這可踩了小孫女的雷，于是當閨蜜硬要拉着小孫女去看樂隊演唱會的時候，小孫女想到了滕君。
滕君答應了小孫女的請求，和她一起去看樂隊演唱會，然後在後臺，和樂隊成員們成為了朋友，并合影留念。
戲份不難，這一部分本身就是給樂隊刷臉用的，會有大段的樂隊演奏鏡頭，而她只需要配合着做一點反應就可以。
按照滕君的人設，她在場內要做的只有禮貌的嫌吵，和關心小孫女的情況兩個重點就好了，難度一點都不高。
在到達朝月劇場之前，檀栒并不知道劇中的樂隊是誰，等她坐着劇組的車，跟着朱蘭蘭以及其他人一起到達樂隊演出場地的時候，才發現遇到了認識的人。
齊昂個子高，長得好看，即使戴了口罩，也還是非常顯眼，讓檀栒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然後檀栒就發現了他新的優點。
他的身材特別好。
樂隊的演出服很具有搖滾風，上衣是鉚釘背心，褲子則是修身款的皮褲，瞬間突出了齊昂的身材優勢。
他的隊友和他差不多高，但是腿長卻短了一大截，雖然同樣瘦，但怎麽看都沒有他勻稱。
檀栒很沒出息的多看了齊昂那雙大長腿幾眼，不過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好像在看空氣一樣，完全沒有讓旁邊的人發現端倪。
今天ATS的表演是真實的，場地外的那些人也确實都是他們的粉絲，也都提前知道ATS這場表演會被拍進電視劇裏，所以鉚足了勁準備等會兒給他們最大的歡呼聲，讓他們劇內“全國最火”的稱呼名副其實。
後臺，朝月劇場的演員們和樂隊成員們在劇組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相互認識。
齊昂摘了口罩，立刻變成了樂隊內顏值最高的人，把朱蘭蘭和飾演小孫女閨蜜的少女演員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臉都看紅了，引來了一片調侃。
齊昂看起來比她們倆還不好意思，見引起了關注，立刻把口罩重新戴上，遮了大半張臉，只剩下眼睛，還被劉海擋了一半。
樂隊隊長見狀，擡手攬住了齊昂的肩膀，哈哈大笑：“這可是我們隊裏最小的弟弟，很容易害羞和緊張，你們可別欺負他啊！”
一群人哈哈哈哈的說笑，看起來一片和諧，只有檀栒站在邊緣位置，表情清冷，只有淡淡的微笑，一看就是出于禮貌才擺出的表情，而不是真的開心。
看到她這樣，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會是“好高冷一公子”，但沒有人知道她憋的有多辛苦。
不過也正虧得如此，才讓檀栒發現了一點異常。
ATS樂隊成員中，一個染了金發，還編了幾根小辮子的男人，似乎對齊昂帶有敵意。
這個人曬的有點黑，再加上打扮，看不出來具體年齡，看五官，長得還不錯，屬于帥哥那一挂。
大家都在哈哈笑的時候，他也跟着在笑，但是那雙眼睛怎麽看都帶了點別的意思，隔幾秒他就瞟齊昂一眼，笑容裏夾雜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看他背上背的吉他，這人應該是一名吉他手。
因為這一茬，檀栒不由得多看了金發小哥幾眼，然後引起了金發小哥的注意，兩人來了一次對視。
金發小哥的眼神裏還帶着看齊昂時的陰狠，而檀栒目光澄澈，似乎能看進人的心底，兩道目光對上的瞬間，金發小哥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有種被人撞破秘密的尴尬。
換作往常，金發小哥會瞪回去，然後說一句“看什麽看！”，可檀栒的目光和表情太過幹淨，自帶淨化光芒，讓他根本開不了口，也沒有辦法瞪過去，只能悻悻別過臉，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對于檀栒來說，這一切只不過是個插曲，但卻在金發小哥心裏橫了一根刺，總覺得檀栒會做什麽。
而檀栒在看過之後就把這件事忘了，畢竟ATS樂團內部關系如何，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除了齊昂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外，其他人她都是第一次見，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太深的聯系和關系，她吃多了才會去管別人家的閑事。
拍攝一開始進行的非常順利。
滕君被小孫女拉到樂隊演出場地，習慣了安安靜靜的演奏大廳，驟然來到搖滾表演現場，看到周圍粉絲們上頭的應援，和滿場的群魔亂舞，他只覺得頭疼，完全無法好好欣賞音樂。
于是他悄悄的從口袋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耳塞，趁小孫女和她的閨蜜不注意塞上，然後面帶禮節性的微笑，站在觀看區前排，雙手放在身前，禮儀滿分。
但正因為如此，他在粉絲區無比顯眼，臺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然後又看到他旁邊的兩個女生。
等閨蜜帶着滕君和小孫女來到後臺見朋友的時候，樂隊成員一眼就認出這位少年是剛才在臺下看他們表演的奇怪觀衆。
一群人按照劇本內容走劇情，等說到滕君是鋼琴小王子的時候，忽然，金發小哥插了一句話。
“這麽厲害啊，那給我們秀一個呗？鍵盤我們這有，随便用，我想見識見識小王子有多厲害！”
出現劇本之外的劇情，還是龍套演員惡意自由發揮，如果是其他劇組，就會叫停，重新拍攝，但這是朝月劇場，向來沒有NG。
所以在樂隊成員都詫異的看着隊友，以為導演要喊CUT的時候，朱蘭蘭接戲了。
“電子鍵盤能和鋼琴一樣嗎，他明天還有比賽呢，可別影響了手感。”
不太明白為什麽導演不喊停的樂隊成員們有點懵逼的又轉頭看朱蘭蘭。
檀栒剛要順着朱蘭蘭的話往下說，金發小哥又說了一句：“彈一下電子鍵盤就影響手感不能參賽啦？那看來小王子也不怎麽樣嘛，我看改名叫豌豆公主差不多。”
隊長一聽，臉色都變了：“大風你說什麽呢！”
他們現在可不是平時，旁邊全是攝像機，如果到時候這一幕沒有剪掉放了出去，全國人民都會知道他們樂隊有個素質有問題的成員，傳出去名聲還能有的好？
訓完自己的隊友，隊長又向檀栒道歉：“對不起啊，他性子直不會說話，你別生氣。”
檀栒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但她心裏很清楚，金發小哥只因為之前的對視在針對她。
心眼小成這樣，難怪會看齊昂不順眼了，估計他看任何一個比他優秀的人都不順眼吧？
被欺負到頭上，還能忍？
只見檀栒微微一笑，對隊長說：“沒關系，既然他想看看，那我就獻醜了。”
說完，邁步走向擺在旁邊的鍵盤，低頭看了一眼設備外形，随手在上面敲了幾下，又踩了踩地上的踏板，發現和鋼琴的使用方式似乎差不多，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也沒坐下，就像是真正的鍵盤手一樣，站着開始彈。
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從第一個音響起，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專業的。
檀栒彈了一首有名的炫技練習曲，難度很高，是讓無數學琴的人铩羽而歸的魔鬼練習曲，不管在什麽場合聽到這首曲子，大家都能産生共識，那就是彈琴的人很厲害。
朱蘭蘭适時露出了花癡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馬上捧來一束花獻給檀栒。
樂隊成員們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鍵盤手則挑了挑眉，似乎看出了點什麽，但是又不太确定，最後還是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一曲結束，在場所有人都拍手鼓掌，金發小哥面色灰敗，轉身想走，但是被隊長扯着胳膊強行留在原地，動彈不得。
朱蘭蘭眼珠一轉，繼續走劇本上的劇情，其他人也都順着劇本往下演，很快就演完了這一場戲。
導演喊CUT的時候，檀栒清楚地看到樂隊隊長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然後跑過去問這一段要不要重新拍。
導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他：“重拍？為什麽要重拍？大家都表現的很好，一次過了！”
隊長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說：“可是剛才我隊友……”
導演直接打斷他：“那個不是演戲嘛，發揮的不錯，果然是童星出身，很有演技，嗯。”
隊長：“……”
導演您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的是絕了。
這個時候，隊長才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在來之前，他父親叮囑他不要得罪朝月劇場的導演了。
能執導拍攝一部國民劇幾十年的人，能不是人精嗎？！
在心裏嘆口氣，隊長扭頭看了一眼跑得只剩背影的金發小哥，琢磨起了更換隊員的事。
不過這一切都與檀栒無關了。
她正在旁邊接受朱蘭蘭的崇拜。
“天哪！上一次你還說你只會彈卡農，今天就這麽厲害，你還說你不是謙虛！”
檀栒趕忙解釋：“我真不是謙虛，上一次确實只會彈卡農，後來因為簽了長期演出協議，所以回家練了練，總共就只練了兩首曲子，一首快一首慢，用來應對各種情況，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你讓我彈別的，我也彈不出來。”
而且她雖然彈出來了，但是完成度并不算高，中間和弦部分幾次出錯，還有按錯音的，彈的過程中她的眼睛始終不敢離開鍵盤，等彈完了一擡頭，就看到了鍵盤手若有所思的表情，心裏當時就虛了，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還是練習時間太短，突然被架出來表演，她也存了炫技的心思，不然可以表現的更好的。
然而她解釋了，朱蘭蘭卻怎麽也不信了。
“這才過了多久，難度那麽高的曲子，你能彈這麽好？不信不信。”
檀栒無奈：“我說真的。”
朱蘭蘭狡黠一笑：“你跟我說沒有用，你得讓導演和編劇相信，不然下一場戲可有你受的，我聽說是比賽的戲喲。”
檀栒頭皮一炸，心道完蛋。
她這完全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現在怎麽辦？只能回家繼續練了，不然等要拍的時候彈不出來，多丢臉！
拍攝結束，檀栒坐着劇組的車回到朝月大劇院，在休息室裏找到無聊到睡着的呂漫，把人叫醒，開車回家。
回家路上，檀栒無聊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忽然，她眼見的看到了路邊一個人，立刻出聲喊：“停車！”
呂漫反應迅速，卻也沒有違反交通規則，慢慢地把車停到了路邊，然後問：“發生什麽事了？”
檀栒看看前後：“這個位置能停車嗎？”
“可以臨時停車，只要車上有人。”
“行，你等我一下。”
說完，也不解釋為什麽讓她停車，推開門就跑了出去，連車門都沒有關。
……
齊昂覺得自己今天一天都不太順利。
早上出門的時候鞋帶莫名其妙的斷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飯盒莫名其妙的掉到了地上，下午拍攝，隊友莫名其妙發瘋；拍攝完本來還有練習，隊長莫名其妙說不練了解散；他出來買新的鞋子，結果莫名其妙撞到了一個踩着滑板的殺馬特，對方不但不道歉，反而要他賠錢，明明受傷的是他才對。
他試圖和殺馬特講道理，但殺馬特卻不依不饒，還叫來了朋友，試圖用人數來壓他，讓他心裏有點煩。
就在他想幹脆摘了口罩和對方吵一架算了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了？”
齊昂轉頭，發現來人居然是檀栒，頓時愣住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
檀栒擡手指了指路邊停着的車：“回家路上經過，看到你好像遇到了麻煩，過來看看。”
齊昂覺得自己戴着口罩和檀栒說話實在是不禮貌，于是把口罩摘了下來：“也不算是麻煩吧，就是難纏了點。”
旁邊的殺馬特還沒從檀栒的顏值暴擊裏回過神來，一聽這話立刻炸了：“你說誰難纏！”
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了齊昂的全臉，後面還沒說完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說不出來了。
齊昂和檀栒兩個人肩并肩站着，兩人對面的殺馬特可謂是受到了雙重暴擊，剛才還嚣張的氣焰肉眼可見的弱了下去。
殺馬特旁邊的朋友也同樣如此。
人都是愛美的，即便是審美與常人有所不同的殺馬特也一樣。
沒有人會睜着眼睛說檀栒還有齊昂這樣長相的人難看，尤其兩個人還站在一起，同時盯着你看。
最後殺馬特弱弱的放了一句狠話：“今天算我們倒黴！”
然後就要走。
檀栒眼睛一眯：“站住！”
殺馬特立刻站直了，梗着脖子問：“還有什麽事？”
檀栒伸手指了指齊昂的膝蓋。
因為被踩着滑板的殺馬特撞倒在地，齊昂的膝蓋蹭破了一層皮，現在正在往外滲血，傷口最大的地方已經流出了一條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看着尤為刺眼。
“你說還有什麽事？”
殺馬特本來梗着的脖子軟了，頭也低了下來，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沖了，但內容還是讓人聽着很不愉快。
“大男人蹭破一塊皮算什麽，難道還要我負責嗎？”
檀栒臉色一沉：“你撞的你不負責？”
殺馬特眼皮一翻：“有本事你打我呀。”
檀栒本來以為自己脾氣很好，但是看到殺馬特這幅表現，眼前忽然出現了金發小哥的身影，并與他重疊。
怒氣值頓時乘以二，有點上頭了。
齊昂剛想跟檀栒說要不然就算了，就見少年一個健步上前，然後眼前一花，緊接着傳來了殺馬特的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沒看清發生什麽事，只看到上一秒還在放狠話的殺馬特，這一秒被檀栒按着胳膊，單膝跪在了地上，兩只手背在身後，被檀栒用力按的哇哇直叫。
檀栒渾身上下連一片衣角都沒有亂，還很有禮貌的面帶微笑：“請問，您準備負責嗎？”
殺馬特的朋友們剛要沖上來幫忙，齊昂反應迅速，擺出了一副“你們現在就得死”的表情，冷聲喝到：“都別動！”
被齊昂的表情吓哭的觀衆成千上萬，又有幾個有這份殊榮，被他當面恐吓？
幾個人只覺得後背發涼，感覺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動作整齊劃一後退一步，驚懼的看着齊昂和檀栒，如同受到驚吓的小白兔。
殺馬特低着頭看不到齊昂的臉，但從朋友們的反應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心裏暗道糟糕，立刻服軟，大聲喊：“我負責我負責我負責！”
檀栒松開手。
殺馬特一個咕嚕起身就要跑，可檀栒更快，飛起一腳踹到殺馬特膝蓋窩，殺馬特“哇呀”一聲，雙膝跪地，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撣撣身上不存在的灰，檀栒依舊是那副貴公子的模樣，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哼唧的殺馬特，又看了一眼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的殺馬特朋友們。
“現在你不負責也無所謂了，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說完，轉身給了齊昂一個眼神，然後十分悠然的走到車旁，在呂漫見鬼了的眼神中坐上了車。
因為那個眼神，齊昂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也上了車。
呂漫一腳油門駛離了現場，從後視鏡裏，她看到剛才被自家藝人踹飛的人狼狽的被同伴從地上扶起來，一看就摔得不輕。
然後呂漫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似乎非常乖巧無害的齊昂，在心裏判斷這個少年的身份。
年紀比檀栒大，應該不是同學。
看上去和檀栒關系不錯，而且長得還挺好看，難道是在她來之前，通過演戲認識的？
後座，齊昂努力地調整坐姿，避免腿上的血蹭到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但不管他怎麽調整，都沒有辦法在兼顧形象的同時保證這一點，讓他十分苦惱。
檀栒覺得自己找到了大長腿的缺點。
她從包裏掏出來一張手帕遞了過去：“擦一擦吧。”
齊昂趕緊接過：“謝謝。”
“你是要回家還是去哪，我送你過去。”
齊昂用手帕捂着傷口，擡頭，瞪着眼睛，表情看起來特別純真無辜：“我本來想去第一廣場買鞋。”
然而就在剛才，他們的車已經開過了第一廣場。
呂漫在前排開口問：“那我們要掉頭嗎？”
檀栒無語：“你腿上的傷需要處理一下，現在着急買什麽鞋，先找個診所洗傷口吧。”
呂漫一聽，也沒征求齊昂的意見，直接導航到了最近的診所，方向盤一打，轉彎。
齊昂見狀，也不再說話，而是低着頭認認真真的用手帕輕輕地擦傷口。
幾分鐘後，呂漫領着戴着口罩的齊昂走進了那家診所。
齊昂膝蓋上的傷口不嚴重，反倒是摔倒的時候用手撐了一下地，讓手腕扭了一下，進診所的時候已經腫了起來。
醫生直接把他的手腕給裹成了一個粽子。
等他從診所裏出來，檀栒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白粽子。
“……剛才真的踹輕了。”
齊昂哭笑不得：“你可是公衆人物，大庭廣衆之下打架鬥毆，難道不怕上頭條嗎？”
“就是知道所以跑得快啊。”
齊昂直接笑出了聲：“還好那附近沒什麽人，不然肯定會被拍到。”
檀栒雖然沒有接話，但是表情卻在說“我早就注意到了，不然不會親自動手”，讓齊昂的笑聲更大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呂漫拿着醫生開的藥上了車，随手丢到了後座位上：“現在我們回第一廣場嗎？”
檀栒問齊昂：“你還買鞋嗎？”
齊昂想了想：“明天再說吧，你剛才幫了我的忙，我想請你吃個飯表達感謝。”
檀栒沒拒絕，指着駕駛座說：“帶上我助理可以嗎？”
“沒問題。”
于是三人驅車來到了齊昂提議的一家家庭餐廳。
“這家餐廳營業有六十多年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跟着爺爺過來吃，後來爺爺過世了，就經常自己一個人過來，最近兩年拍戲比較忙，很少來了，也不知道店主還記不記得我。”
齊昂剛說完，店裏出來招呼客人的老板娘就看見了他。
老板娘眼睛一亮：“哎呀小齊來了！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你這是又長高了吧？個子都快高我兩個頭了！”
齊昂笑的非常開心，見牙不見眼：“闵姨，好久不見了。”
老板娘又看到了齊昂身後的檀栒：“哎喲這是你朋友嗎？長得真好看！也是演員吧？看着有點眼熟呢，一定經常演電視劇！”
老板娘十分熱情的招呼齊昂還有檀栒，而走在最後的呂漫則被選擇性的忽略了。
呂漫：“……”
她雖然知道自己和兩個漂亮的不像凡人的孩子走在一起會被襯托的毫不起眼，但是真的受到了這樣的對待仍然會覺得傷心。
老天爺造人的時候可真是不公平。
她想。
檀栒吃飯的時候因為習慣的關系，動作非常優雅，而且禮節滿分，會給同桌的人帶去不小的壓力。
呂漫已經學會了無視，從上桌開始，就低着頭吃自己的，當她家藝人是空氣。
但齊昂卻是第一次見，呆愣愣的看了許久，連勺子裏舀了一瓢飯都忘了。
吃了一會兒，檀栒才發現對面人在發呆，擡頭一臉疑惑：“你不吃嗎？手疼不方便？”
齊昂立刻回神：“沒有，我剛才在想事情。”
“哦。”
檀栒沒有追問他在想什麽，繼續吃飯。
齊昂則眨眨眼，小聲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個月在安尼爾的工作室見過？”
檀栒一愣，随即笑了：“原來你也記得啊，我還以為只有我記得呢。”
齊昂用左手撓了撓後腦勺，憨憨一笑：“我也以為只有我記得，畢竟當時我們只是打了一個照面，今天在後臺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
低着頭吃飯的呂漫這個時候突然插了一句話：“如果我看到你們這麽好看的人，也會記很久的。”
兩人同時看了她一眼，又同時看向對方，沒忍住笑了起來，覺得呂漫說的特別對。
他們能記住對方，可不就是因為好看麽！
一頓飯賓主盡歡，連老板娘都忍不住多過來轉了幾圈，還免費送了三人一道大菜，再一次讓呂漫感受到了什麽叫“長得好看是真的能當飯吃的”。
別說老板娘了，連她都沒忍住就着兩位的美顏多吃了兩碗飯，等站起來的時候撐的差點直不起腰。
然後呂漫開着車，把齊昂先送回了家。
齊昂住在一個地理位置還算不錯的高檔小區裏，附近就有一個大商場，也不知道他今天下午為什麽會特意跑去第一廣場買鞋。
目送他走進小區大門之後，呂漫發動車子啓程回檀家。
這時，她終于有機會八卦了。
“剛才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你們怎麽認識的？”
檀栒一一回答：“他叫齊昂，今年十六，拍戲認識的，不過第一次見面是上次拍雜志的時候，碰巧見了一面，你剛才也聽見了。”
“齊昂？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呂漫露出了和檀栒第一次聽到齊昂名字時幾乎一樣的表情。
“就是《瘾咒》裏面的莊小小。”
“卧槽莊小小？！他吃什麽長大的！”
很顯然，呂漫也受到了沖擊。
檀栒覺得，這與電影被禁了六年有很大的關系。
電影拍好當年，大多數觀衆無緣觀看電影，六年後，齊昂本人都已經上初中了，但觀衆們看到的卻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
電影上映至今不過四五年，齊昂就從小蘿蔔變成了翩翩美少年，還有一米八的大高個，只要不是中間特意關注過他的消息，乍一看到，都會受到驚吓。
這孩子簡直長得太快了。
不過檀栒卻沒解釋，等着呂漫的震驚期過去。
幾分鐘後，呂漫整理好了情緒，瞟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檀栒。
“看起來你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
檀栒看着前方，目不斜視，表情也沒有一點變化：“好看的人誰不喜歡。”
呂漫：“……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檀栒撇撇嘴：“你想多了。”
呂漫：“權哥讓我多關心關心你，娛樂圈畢竟什麽樣的人都有。”
“嗯，我知道，你放心，也替我轉告一下權叔，不用替我擔心。以我現在的狀态，會喜歡我的人大概不會喜歡女生，我吃多了撐的才會和他們談戀愛。”
呂漫：“……”
雖然話是這麽說，道理想想也對，但是怎麽聽着就這麽奇怪呢？
因為檀栒的這番話，呂漫在給權順峰的每日報告裏，并沒有多提關于齊昂的內容，畢竟兩個人的交集确實少得可憐，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到，說不定互相之間也就是見過面的陌生人關系，确實不用那麽緊張。
然而讓呂漫沒想到的是，三天後，權順峰帶着新劇本來到了檀家，非常興奮的讓檀栒一定要接下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一定會有好成績的！”
在檀栒翻看劇本的時候，權順峰開始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