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才
天才，都是寂寞的。——蕭娉帆
慕容亮倔強地挺直小身子，小手緊緊握成拳皺起小臉，大眼睛裏滿是淚水，委屈地撇着嘴嘟囔道：“你……你……你兇人家……”
這個表情，可把蕭娉帆心疼壞了。蕭娉帆連忙把他抱在懷裏，柔聲安慰道：“乖——亮亮不哭，姐姐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是姐姐不好，不該兇你。”
“那……你答應幫人家減肥了？”慕容亮在蕭娉帆胸口蹭了把眼淚鼻涕後，又擡起小臉，眼巴巴地看着蕭娉帆，奶聲奶氣地問道。
蕭娉帆不理會胸前的狼藉，把慕容亮抱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嚴肅認真地說道：“亮亮，你現在正在長身體，絕對不能夠因為減肥而少吃東西，這會影響你一輩子的！你現在已經比同齡人要矮了，如果再因為減肥而少吃，甚至不吃東西，就更難長高了！所以，姐姐不會幫你減肥的。”不知什麽原因，她看着男孩的眼睛，那裏面似乎有一種她極為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感，令她覺得很親近，讓她不由自主地向對這孩子好。
慕容亮聽着蕭娉帆的話，眼裏閃過一絲光彩，又猶豫道：“可是……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完成這任務了哦！一百萬，就拿不到手啦！”
蕭娉帆微微一笑：“姐姐是很想要這一百萬。非常非常想！但姐姐不能拿你的身體和健康來換這一百萬！你那麽可愛，又那麽漂亮！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慕容亮聽蕭娉帆說完，掙脫出她的懷抱，爬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蕭娉帆以為慕容亮生氣了，急切地解釋道：“亮亮，姐姐也知道今天咱們才第一次見面，卻說這麽多說教的話是很失禮。但我真的想勸你打消減肥的念頭。你小小年紀，本來就夠瘦的啦，真的沒有必要減肥。”
慕容亮低垂着頭，雙肩微微顫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和你非親非故，你幹嘛這麽關心我？”
蕭娉帆擺擺手，也不介意慕容亮能不能看到她的動作，着急地說道：“我勸你并不是想跟你攀什麽關系。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也許你長得太漂亮了。所以才忍不住想關心你。”
良久，慕容亮都沒再說話，只垂着頭，肩膀仍在不住地抽搐。
蕭娉帆看着他難過的樣子，黯然地低下頭：“對不起，姐姐真的沒辦法幫你。這個任務姐姐不做了。很抱歉，打擾了。”說完，她起身向門廊走去。
豈料，慕容亮竟在這時哈哈大笑起來。
頓時，蕭娉帆像腳上被釘了釘子，再也無法挪動半步，只疑惑地望着慕容亮笑趴在沙發上，險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這孩子……不會是傻了吧？蕭娉帆額頭上冒起根根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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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亮笑停後，指了指面前的沙發，“對不起，剛才憋得很難受。姐姐別走，先坐下。”
蕭娉帆再次坐下後，卻覺得慕容亮的神情很不對勁。但是哪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只好沉默地等着慕容亮出聲。
“這個任務，我已經發布了三十一天。到今天正好滿一個月。而你，是第20763名接受任務後來到這的人。”
“這些人，在看到發布任務的竟然是我這個小屁孩後，有8701個人直接掉頭走人，認為這是個鬧劇。有7489人，得知我的身份後，也不管這任務有多麽不合邏輯，直接答應我一星期就能完成任務，想敷衍了事。還有2967人，一開始也會勸我不要減肥，但一聽我提到他們的一百萬獎勵沒有後，也都不再勸說，沉默地接受了這個任務。”說到這，慕容亮自嘲地笑了笑：“而剩下的一部分人，雖然極力勸說我不要減肥，但經過我撒嬌哭鬧後，也都放棄了，反而順從地為我拟定減肥計劃。”
“只有你，在一開始見到我時，沒有立刻掉頭走人。而且之後也沒因為錢和對我的好感而順從地接受任務。”
蕭娉帆呆呆地看着慕容亮，她終于發現他哪不對勁了！慕容亮現在的神情舉止，一反之前的純情奶氣，完全不同于其他十四歲的孩子。他的眼中，隐藏着與他年齡極為不符的精明和睿智！
慕容亮老氣橫秋地說道：“那些留下來的人，我後來都以不同的理由，給了他們一小筆錢，把他們全打發走了。”
“你！這算什麽？一個游戲麽？”蕭娉帆激動地說道：“靠着一百萬的任務獎勵，吸引這麽多玩家來這逗你開心麽？你！真的太過分了！”
“過分？我給他們的都是真金白銀！我哪兒過分了！”慕容亮揚起小臉，以稚嫩的聲音厲聲說道：“再說，我有什麽好開心的！他們到這來，不是欺負我年紀小，就是貪圖錢，想拿好處。剩下來的也寵着我、慣着我，由着我胡來！你說說，我為什麽開心？有什麽值得我開心的？”
蕭娉帆知道慕容亮說得沒錯，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慕容亮又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從小，我爸爸媽媽就很忙，每天飛這城市，跑那國家，幾乎都沒在家裏呆過。但有一次，我在他們的面前無意計算出一個很複雜的運算。他們很驚喜地表揚了我，之後常常帶着朋友到家裏來，讓我為他們的朋友表演。一開始我很開心，因為能經常見到爸爸媽媽了。可是時間久了以後，我知道他們只是為了在朋友面前炫耀。所以，我很不開心，就不再聽他們的話了。”
蕭娉帆聽着聽着，心裏似乎被什麽東西堵着了，悶悶的，很不好受。她也終于知道，慕容亮眼神中流露出的熟悉感，就是她也一直體會着的孤獨。
孤獨……真的很可怕。
她坐到慕容亮身邊，把他摟在懷裏，輕輕地撫mo着他的頭發。
慕容亮任由蕭娉帆抱着，繼續說道：“進到學校之後，我更與同學們合不來。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不願意接近我……”
天才，都很寂寞呀！蕭娉帆暗暗嘆了口氣，“所以，你頒布這個任務，其實只是想找一個會關心你的朋友？”
慕容亮驚訝地擡起頭，随即又把頭埋進蕭娉帆的懷裏，撒嬌道：“姐姐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喜歡我吧？”
只一個任務，抛出了一百萬做餌，就完全摸透了人性。蕭娉帆不知道這對于一個本應天真無邪的十四歲孩子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她能肯定的是，自己以後會很心疼這漂亮的小男孩。
“亮亮，咱們試試換個角度來看問題好麽？你學習裏的同學，會不會因為你太優秀，怕你看不起他們，所以他們才避開你呢？”蕭娉帆一邊說，一邊暗暗留意着慕容亮的神情。看到他眉宇裏流露着思索，無不快之意，她又繼續說道：“你的父母，之所以把朋友們帶回家來，是不是因為他們以你為豪，想讓朋友們都知道你很優秀呢？”
“還有，那幾萬個來這找你做任務的玩家，包括我在內，之前跟你有任何交情麽？”
慕容亮眼睛裏漸漸散發出另一種神采，似乎明白了什麽。
蕭娉帆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沒有誰非要對誰好。包括我們的父母都一樣。所以對于這一點，你要看得更明白。但是人畢竟是有感情的。人與人相處久了，原本獨立的個體才會與其他個體産生交集。這時候，人們才會去付出，同時也獲得回報。如果有人不喜歡你，一定是你的某些方面做得還不夠好。”
“所以，不要去讨厭那些不喜歡你的人。因為有他們，你才知道自己還有不足之處。你才去會改變，不斷的完善你自己。”
蕭娉帆并不把慕容亮當成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孩子來看。她知道，慕容亮能聽明白她說的話。
慕容亮聽完蕭娉帆的話，用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狡黠地說道：“姐姐說這番話，是暗示我要好好對你是吧？嘿嘿，我明白……”
“古靈精怪！非要說那麽直白麽？做人，有時候含蓄點好！”蕭娉帆又一巴掌呼到慕容亮的腦門上。
從那天起，蕭娉帆身後多了個小尾巴。在蕭娉帆參加初級調酒師培訓期間，慕容亮也尾随着她一同上課，俨然一名小護花使者。而慕容亮的智商，也确實非尋常人能比。看着慕容亮只一天就将理論知識背得滾瓜爛熟，第二天就把花式果汁、咖啡、紅茶一網打盡，第三天就已經把酒樽搖得像模像樣。蕭娉帆沖動得差點就想辦理退學，讓職業所把兩人的培訓費都退回她，再讓慕容亮免費地把她給教會就好。
慕容亮也曾問蕭娉帆為什麽要學習調酒。當他得知蕭娉帆身上有兩份纖體果汁配方後，便提議兩人親自試驗一下這兩種果汁的纖體效果。若果汁的纖體效果好，那兩人就合夥開間飲品店，專賣這種纖體飲料。蕭娉帆提供配方，算是技術入股，而場地和啓動資金，由慕容亮提供。慕容亮今年正好畢業，由于他年紀太小，家裏人也不逼着他進入自己公司做事。繼續讀書，慕容亮又覺得沒意思。于是，兩人一拍即合，“亮帆果業”的合作就這麽被初步敲定了。
說起“亮帆果業”這名字，蕭娉帆完全就圖個方便，在慕容亮和自己的名字中各取一字作為店名，還口口聲聲說這名字起得多麽有意義。慕容亮只能在一旁擦汗，慶幸兩人的名字中沒有諸如“月京”、“揚偉”、“範劍”之類的字眼，否則他們的店名……那可不敢想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