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8
不嫌棄?
真的是不嫌棄麽?
坐吧?
這聲音與語調令人聽上去,怎麽會是那麽樣的淡而無味呢?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
淡也好,不淡又也罷。
此時此刻,池天葦聽完左楠夏的那一句話,都似沒有辦法去多加的在意,并也都似沒有眼色地敢于立馬的就坐下去。
于是乎,一邊轉手拿起來了餐桌上方的那一本菜單,一邊既似恭敬又似得體地擺放在了她的面前。
放好過後,更更既似恭敬又似得體地對她說了一句:“姐姐,你請點菜。”
點菜?
你請點菜?
說完那一句話,做完那一件事。
池天葦又一邊看着左楠夏,一邊才敢于是真真正正的坐了下去。
與之相比,左楠夏反而是一點也不客氣。
當即便伸出來了自己的那一雙手,翻開了那一本菜單,‘唰唰唰’地點出來了一道又一道的菜。
點完了菜,左楠夏擡起來了頭來和眼來,看着池天葦與左楠秋和左楠冬那三個人說道:“你們想要吃些什麽,你們看着再點一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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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之後,楠冬去把菜單交給外面的服務人員,讓他們開始給我們上菜。”
說實話,就憑着這麽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池天葦又直似直接地直覺出來了,今天晚上的這一頓晚飯,人家左楠夏似是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讓她這麽一個外人去付飯錢。
為何?
身為一位姐姐,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們在外人面前掙上一個面子吧?
這是多麽的人之常情,這也是一個多麽正常的現象。
還有,這亦也是一位多麽好的姐姐。
再就在,池天葦又又直如是那麽樣的想了一想的時候。
左楠秋伸出來了自己的一只手,接走了左楠夏手中的那一本菜單,與左楠冬一起聽話地點了幾道菜出來。
也是一個,點完之後。
左楠秋同樣是又伸出來了自己的一只手,把那一本菜單舉在了池天葦的面前,溫聲細語地對她說道:“你也點上一些,你自己所喜歡吃的菜吧。”
“好啊。”
回完那一聲好啊,池天葦便也伸出來了自己的一只手,接走了左楠秋手中的那一本菜單。
看似很認真的在點着菜,其實是一道菜都沒有點,只是認認真真地點出來了一些酒水與果汁罷了。
再是一個,點完之後。
池天葦直接地站起來了自己的那一副身子,拿着那一本菜單,走出去了那一間包間,吩咐着服務人員趕快給她們上菜。
随即,還偷偷摸摸地付完了那一頓晚飯的飯錢。
這想要把人家的妹妹從這裏給帶走,那怎麽能夠讓人家去付這一頓晚飯的飯錢呢?
付完了飯錢,走回到了包間。
就只見,左楠夏與她自家的那兩位妹妹已經似是其樂融融地聊了起來。
聊什麽呢?
大概是,聊她們的那一個老家,聊她們的那一對父母,聊她們的那一位弟弟,聊她們的那些親戚和鄰居,聊她們所共同認識的那每一個人。
聊來聊去,聊得就是沒有她池天葦。
沒有,也沒有什麽樣的關系。
池天葦很是又有眼色地坐回到了她自己原來的那一張餐椅上方,也又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聽着,人家那三姐妹之間聊天之時的情景。
再聊來聊去,那一張餐桌上方就便擺放出來了一道又一道的菜肴,也就便擺放出來了酒水與果汁。
就在那時,左楠夏才似是終于想起來了,那一張餐桌上方除了她們自家姐妹三個人之外,還就坐着那麽一個外人池天葦。
想起來了之後,先是輕輕地看了一眼那些酒水與果汁,再是看着池天葦又輕輕地說道:“我們開始吃飯吧。”
“好的。”
那一句好的,落了下去。
那一張餐桌上方的那一個個人,那就是吃起了飯來。
吃了,一時片刻。
左楠夏一邊優雅從容地吃着晚飯,一邊又才是淡淡然然地和池天葦也聊了起來。
內容麽,無非是聊她的家庭,聊她的學歷,聊她的工作,聊她的收入,也聊她和自己的那一位妹妹左楠秋是怎麽樣認識的。
前面的那些問題,池天葦全部都是實話實說地回答了出來。
原來,人家還是一間小公司裏面的一個小股東呢。
聊到了,最後面的那一個問題之時。
池天葦一邊微微地笑着,一邊微微地說着:“姐姐,關于這一個問題,我等下再和你說個清楚,道個明白。
現在麽,我只想要和你們姐妹三個人碰上一杯。
以此來向你們表達一下,我很榮幸能夠和你們姐妹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的這一份開心之情。”
碰上一杯?
這也是一個很正常的現象吧?
話音落去,彼此幾個人也就是舉起來了各自面前的那一杯果汁,相互地碰了一碰酒杯。
碰完酒杯,放下酒杯。
池天葦卻是話鋒一轉,轉而問起來了左楠夏,當前的這一座城市之中有着什麽樣好玩的呀,好吃的呀,好喝的呀。
還有着什麽樣發財的好機會呀,哪個行業比較有好前景呀。
問來問去,更就是再也不提上那麽一句,她和左楠秋兩個人之間究竟是怎麽樣認識的事兒了。
那麽樣的一副狀況,一直地持續到了那一頓晚飯接近于尾聲的時候。
然後,池天葦又是安安靜靜地靠坐在餐椅上方,卻在那一副安靜之中,默默之間,沖着左楠秋使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眼神。
就似,先是無聲地問了一問她,吃飽了麽,喝好了麽,再是無聲地對她說了一句,那你還不趕緊帶着你的妹妹躲出去?
等到你們兩個人躲了出去之後,我就要跟你們的這一位親姐姐說上一說,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那一件事情了。
那一個又一個的小眼神,接收了又接收。
接收到了最後,左楠秋緩緩地張了一張紅唇,張了又張紅唇。
張到了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之時,一邊有些緊張,有些膽怯地望着自家的那一位姐姐左楠夏。
加之,一邊又有些特別小聲地對她說道:“大姐,我想要讓三妹陪着我去一趟洗手間。”
“去吧。”
去吧?
那還不快去麽?
那一句話下去,左楠秋就似得到了什麽特赦令一樣。
內心裏恨不能夠是和左楠冬快之又快地走出去了那一間包間,躲避着接下來的戰火硝煙,躲得遠遠的。
表面上卻是裝作慢之又慢地站起來了身子,走到了左楠冬的身旁。
走到之後,更裝作正正常常地對她說了一聲:“三妹,走呀。”
走呀?
這就走了?
這也就開始攤牌了?
左楠冬聽完那幾個字,若有若無地彎了一彎嘴角。
彎得同時,飛快地轉動着自己的那一雙眼神,還飛快地掃了幾眼整個包間之中的那一副架勢。
掃完之後,當真是也站起來了身了,陪着左楠秋走出去了那一間包間。
等人走後,池天葦依然是安安靜靜地靠坐在那一張餐椅上方。
片刻結束,突然直視着自己的那一雙眼眸,直直地觀望着左楠夏正在就坐着的那一個方向。
觀望了一眼、兩眼,就便對她說了起來:“姐姐,今天下午,左楠秋說,她有事想要跟你和左楠冬單獨的說。
事實上,她一點也不敢單獨的跟你說。
關于她想要跟說所說的事情,我來替她跟你單獨的說好嗎?”
好與不好呢?
左楠夏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就只是在聽到了,池天葦那麽樣地跟她自己說道的時候,先是淡淡地暗了一暗眸光,再是淡淡地回看着她回道:“到底是什麽事?”
到底是什麽事呢?
池天葦沉默了沉默,接着便說:“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年之前,那應該是在那一年國慶長假開始的最初兩天吧。
左楠秋跑到你這裏來,跟你見面的事情?
她在你這裏見完了你,告別了你,她一轉身就緊随其後的乘坐着火車,跑到我那裏去見我了。
她為什麽會去見我?因為我們兩個人是網友。
網友?這也就是我們兩個人之所以會認識的真正原因。
要不然,我們兩個人,一個是這麽南方的南方人,一個是那麽北方的北方人,中間相隔着3918公裏的路程,我們怎麽可能會輕易的認識到了彼此呢?
又怎麽可能會認識到了那麽多年呢?也又怎麽可能會擁有着這麽樣深厚的感情和關系呢?
深厚到了,親密到了,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步呢?
我們在十四年之前就認識到了彼此,我們在十年之前那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們就也把我們之間似是應該發生的,不應該發生的,通通地都已經發生過了。
所以說,她對于我意味着什麽,我對于她也意味着什麽。
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吧?
當然是明白了。
明白過後,左楠夏就似還是那麽樣淡淡地回看着池天葦。
回看之中,徑直是一個沉默了再沉默。
或許,她怎麽想也沒有想到,她的那一位妹妹左楠秋,和這一位池天葦居然是一對網友。
網友便網友吧,還居然是一對同性戀人。
戀人也便戀人吧,又還居然是在十四年以前就認識了,并還又居然是在十年之前就把那似應該發生的,不應該發生的,通通地都已經發生過了。
作為左楠秋的姐姐,又作為自己家中四個孩子之中的老大。
她左楠夏在聽到了這麽樣的一件事情之後,她此時此刻應該說些什麽樣的話出來,以及表現出來一個什麽樣的态度呢?
空氣之中,似乎是寂靜又寂靜,死寂了又死寂。
寂靜了,死寂了,好長一會兒的時間。
左楠夏終于漸漸地張了一張紅唇,飄飄渺渺地說出來了一句:“我想要知道,你們兩個人接下來的想法。
你們既然一起的跑過來找我了,你們不可能沒有着一點點,有關于你們兩個人之間以後的打算和想法。”
是的,怎麽可能會是沒有呢?
沒有了,又為何會專程的、特意的跑過來這裏,主動的找她左楠夏坦白呢?
池天葦聽完那兩句話,也接着便說:“實事求是地講,我曾經很窮,你也曾經很窮,左楠秋也曾經更是很窮。
窮也好,富也好,你沒有聽說過我,但我卻聽說過你。
事到如今,也許那些曾經可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原本只是打算過來看一看、找一找左楠秋,親身、親眼的驗證一下,她現在過得好嗎?幸福嗎?
以此,來彌補彌補我當年對于她所做出來的那些事情,還有對于她沒有想要負過一點責任的遺憾與虧欠。
不曾想,她還沒有戀人,沒有結婚,沒有孩子。
更不曾想,她也還沒有忘掉過我。
更更不曾想,她也更更哭着對我說,她還喜歡我,她還愛我,她還想要與我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亦更更關鍵的是,我也同樣如此。
我也還喜歡她,我也還愛她,我也還想要與她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對于我而言,這是一種多麽大的幸運與恩賜。
因此,我想要對你說,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從這裏給帶走。
一是因為我在我們那裏現在的工作與收入都還不錯,二是因為我在我們那裏已經有了房子與有了車子,三是因為你們家裏不是就只有她那麽一個孩子。
如果說,你們家裏就只有她那麽一個孩子,你們的爸爸媽媽又不同意我和她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那我會怎麽辦呢?我想我應該會留在這裏,與左楠秋一起的去共克危艱,去取得你們爸爸媽媽的同意。
取得不了,當左楠秋必須要做出來一個最終選擇的時候。
她若是選擇了我,我想我應該還是會留在這裏,與她一起的在這裏奮鬥,更一起的去贍養你們的父母和我的父母。
她若是選擇了你們的父母,我會真心的祝福她幸福,潇灑的放手走人,遠離這裏,也遠離她的後半生。
從此以後,我和她便是橋歸橋,路歸路,讓花成花,讓樹成樹,不再相互打擾,不再相互相見,相見不如懷念。”
又是一個,空氣之中。
也又是一個,那一段話下去。
那就似久久地回蕩起來了,那一個人無盡的悵惘與感嘆。
左楠夏聽完那一段話,亦也又是一個沉默了再沉默。
沉默結束,似微不可聞,又似深有所感地說出來了一聲:“池天葦,看來我的那兩位妹妹并不是真的想要去洗手間的。
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去把我的那兩位妹妹給我請進來。
至于你和我二妹之間的事情麽,等我問完我的二妹之後再說。
我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但我也不是一個可以任由着我的妹妹們,想要去做什麽,就能夠去做什麽的人。
對于這一點,你也明白吧?”
“明白。”
明白?
明白不就好了麽?
回完那一句明白,池天葦就從餐椅上方站起來了身子,似是準備走到包間外面去喊上一喊左楠秋和左楠冬那兩個人回來。
喊人之前,池天葦卻又轉了一轉身子,拿起來了她自己身旁的那一只小背包。
慢慢地走到了左楠夏的身旁,慢慢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放好過後,一邊伫立在了她的身旁,一邊望着她頗為莊重與敬重地說道:“姐姐,還實事求是地講。
我不知道我自己應該如何的向你和你們的家人來表達,我把左楠秋從這裏給帶走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她,以及好好對待她的那一顆真心。
都說,金錢很俗。
可是,沒有金錢,我又怎麽能夠對她好呢?
這是我的一份心意,這也是我最後的努力,這更也是我身上現階段最大的、最後的一筆金錢。
我想要把它們交付于你,也想要讓你代我轉交給你們的爸爸媽媽,作為我最後能夠為左楠秋所提供出來的一絲絲保障。
我努力了十年,奮鬥了十年。
好像為得就只是,這麽樣的一個時刻。
當這一個時刻終于到來了,你們願意收下來也好,不願意收下來也好,那都是你們的事情,但我已經盡了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與能力。
我就是這麽樣的一個人,就只有這麽大的個人能力,你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只要是左楠秋同意和我一起走,我就一定會把她給帶走的。
這也是我對于她的承諾,我無論如何都應該盡我自己當前最大的努力去做到。
做不到了,她怨我也好,她不怨我也好。
我想我們都應該雖有遺憾,但也應該死而無憾了。
愛情的真正樣子,大約就是這麽樣的吧。
既然真心愛過,就不要再去後悔。
用左楠秋的話來說,遺憾歸遺憾,後悔歸後悔,美好歸美好,幸福也歸幸福。”
再說完那一段話,池天葦才是真真正正的動了一動腳步,也才是真真正正的準備走出去了包間。
走到外面,去喊上一喊左楠秋和左楠冬了。
驟然之間,左楠夏猛地轉了一轉視線,跟随着池天葦的那一副身影。
跟着跟着,又猛地問出來了她一聲:“這裏面是多少錢?”
“六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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