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2
說來聽聽?
那就說來聽聽吧?
一瞬間,池天葦似是再也不想要笑了。
又一瞬間,她那一張臉龐與那一副心情,還似是有些沉重與沉痛地說了起來:“首先,無論怎樣,我都想要必須當面跟你說上一聲,我真的不是一個大騙子。
我和左楠秋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麽樣的一副模樣,我更認為不是她的錯,是我自己無能。
只因,是我先找着她,也是我先招惹她的。
其次,我更想要跟你說,我出生在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
就似不出意外,我本人也很普通。
上了大學,我看到許多許多的人整天都在忙着談戀愛。
看得多了,看得久了,我似也向往着那麽樣的一種感覺,可我又從自己的內心裏面異常地排斥那一種感覺。
為什麽呢?我當時也真的不知道。
我自己想了又想,我決定自己給自己找到一個網友聊天,稍微地排解一下那麽樣的那一種感覺。
最初,我給我自己找到了很多很多的網友。
聊着聊着,好似就只有左楠秋那麽樣的一個人了。
再聊着聊着,我發覺我自己竟然對她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沖動與躁動。
我渴望見到她,我渴望擁抱她,我還渴望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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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怎麽可能呢?
就因為,我們兩個人之間在現實之中的距離相隔得實在是有點太過于遙遠了,想要見上一面,往返一趟,一個月的生活費都不一定夠用。
何況,我還要吃飯,我還要時不時地為自己買上一買新衣服,去維持住我本人在自己同學面前那一份應有的體面。
不買?那又怎麽可能呢?
那似會被同學與舍友排斥在外,還似會被他們在背後瞧不起、說閑話。
我好像做不到,全世界都只有我一個人存在,或者說,全世界都只有我和左楠秋兩個人存在的樣子。
随着那些渴望,愈發強烈,與日俱增。
我唯一能夠想到緩解那些渴望的辦法,就也好像是只有給她打電話,聽上一聽她的聲音,感受感受她是不是也和我有着同樣感覺的那一份柔情。
白天打,晚上打。
有時候,我甚至是一有時間和功夫也就忍不住地想要給她打。
打來打去,我又發覺我每一個月的生活費除了自己吃飯之外,竟然是全部都用來給她打電話了。
那時的網絡,還很不發達。
那時的電話費,也還很貴很貴。
可是,相比于電腦屏幕之前那些冰冷的文字,電話那端那一個人的那一句句聲音,又竟然是讓我聽了之後還想要聽。
恨不能夠,聽它一個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不死不休。
那不就是,深陷戀愛之中的一種感覺嗎?
後來,我感覺我自己有點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一是精神層面上的支撐不下去,二是口袋裏面的錢支撐不下去。
再後來,我便厚着臉皮,拐彎抹角地對左楠秋說,請她別每天就只是乖乖地等着接聽我的電話,她也可以主動的給我打上一打電話。
那是什麽意思呢?那是為了給我自己能夠省上一點點電話費出來的意思。
我只是對她說得,比較委婉罷了。
也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有沒有聽懂。
然而,又随着我對她說得次數增多了之後。
她就如是終于聽懂了,但她卻是在電話那邊支支吾吾地跟我說,他們家裏一共有四個孩子。
她上面有一個姐姐,她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她的爸爸,還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一場臺風損失掉了一整條的漁船,以及在那時就已經辛苦積累出來的上百萬家産。
那又是什麽意思呢?那不就是在說她比着我還要窮的意思麽。
再再後來,我再也沒有跟她提上一句,我想要讓她主動給我打電話的事情。
我就只能夠是一個人,能忍則忍地盡量少給她打電話,可我對于她的那些渴望,還是愈發強烈,與日俱增。
忍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忍到了畢業,忍到了工作,再忍到我攢了大半年的錢,我終于再也不想要忍下去了。
我便纏着她、對她說,我想要讓她去見我,去找我。
費用麽,不用她操心。
見到之後,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呢?
我和她兩個人,那自然是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我也自然是盡情地抱着她,去做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實話實說,我那個時候并沒有想到需要對她怎麽負責。
我只是在看到了,我的一只手心裏面窩藏着那一抹抹的鮮紅之時,我才突然之間意識到,并突然之間明白過來了。
我是在對一個和我一樣的女孩子,做着什麽。
于是,我傻傻地跪在左楠秋的身旁,有些六神無主地望着躺在床面上方的那一個她,愣愣地問了她一聲,怎麽辦?
左楠秋說,還能夠怎麽辦,就只有這樣吧。
是的,就只有這樣吧。
又于是,我們還是那麽樣不管不管地做起來了,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似是一直做到了,我将要送她走進車站的那一天中午。
我們在人群之中擁抱,我們在人群之中話別。
當她就要轉身離開我的那一個時刻,她忽然一邊哭着,一邊又忽然對我說,她不想要走了。
我能夠對她說些什麽呢?我已經為她那一次的到來,花光了我自己口袋裏面的所有錢。
我不是不想要把她給挽留下來,我是沒有錢把她給挽留下來。
我可以忍着讓我自己不吃飯,可我怎麽舍得與忍心讓她和我一起不吃飯呢?
仿佛,我就只能夠是眼睜睜地看着她走,以後再說。
她走了,我也哭了。
我在哭什麽呢?她都不會知道了,她也都不會看見了。
自此以後,我還是那樣,一邊努力的工作,一邊努力的攢錢,一邊努力的想她。
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她有可能會結婚了,有可能會生孩子了,也有可能會逐漸逐漸的忘記我已經是誰了。
随之而來的就是,我不再那麽樣主動的給她打電話了。
我們兩個人之間,也随之而來的就是,不聊天了,不聯系了,不見面了。
我們也就如是在彼此未曾相識,未曾相遇之前的那個時候一樣,變成為又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了。”
池天葦說完那麽長的一大段話,直接随手端起來了自己身前的那一杯清水,給它來了個一飲而盡。
飲完,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當中。
那一份沉默,持續了又持續。
英子也端起來了自己身前的那一杯清水,淺淺地喝了一小口。
喝完,更是淺淺地、輕輕地說道:“池天葦,你不是一個大騙子,你應該還算是一個很不錯很不錯的人。
那些很不錯,與金錢無關,與現實有關。
但我還是想要借着此情此景,不吐不快地問你那麽一聲,你此時跑過來尋找楠秋,究竟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想盡一切辦法,能夠與她再續前緣,也能夠與她在一起。”
池天葦回完那一句話,緩了一緩自己的情緒,接着又說:“不過這件事情,我希望你暫時可以為我保守秘密。
就像是你所說的那樣,我們現在什麽都穩定下來了。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我不了解左楠秋現在的一切,她也不了解我現在的一切,我們還能夠跟當年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
能也好,不能也罷,我都心甘情願地願意等等再看,等等再說。
假如這會兒說了,很大的一種可能就是,一時之間會另她很為難很為難的。”
不曾想,英子當即便接出來了一句:“池天葦,就沖着你今天的這些話,我答應你了。”
“謝謝你,老鄉。”
細雨蒙蒙,揚揚散散。
左楠秋大約也就是在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過後,一邊頂着一頭略顯濕潤的秀發,一邊一手提着三杯熱騰騰的奶茶,再一邊走回到了那一間包間之中。
剛一走了回去,就只見池天葦和英子那兩個人背着她自己,似是把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不僅僅似是說完了,還似是正在一心一意地等着她自己從外面回來,好再回到圖書館的裏面去上班。
見着那麽樣的一幕,見了一眼、兩眼。
左楠秋慢慢地走到了,池天葦和英子那兩個人的中間。
先是一聲不吭地把自己手中的那三杯奶茶放到了餐桌上方,再是一聲不吭地分別給她們那兩個人一人遞過去了一杯。
遞在了,她們兩個人身前的那一片桌面上方。
遞完之後,也再是拿起來了最後一杯奶茶,走向去了自己之前的那一張餐位。
走了,一步、兩步。
池天葦猛地伸出來了自己的一雙手,一手拽住了左楠秋的一只手腕,一手按在了她的那一副腰間。
随之,就把人拽坐到了、按坐到了自己的那一雙腿面上方。
等到對方坐好過後,一邊柔柔地看着她,一邊柔柔地對她說了一句:“怎麽,不高興了?”
“沒有。”
沒有?
這一個沒有,這還能夠表現得更加明顯一點點嗎?
有也好,沒有也罷。
池天葦又柔柔地笑了一笑,笑完便說:“你把你手裏的這一杯奶茶打開,讓我簡單的喝上幾口。
喝完以後,我立馬就送你們兩個人回去上班。”
打開與不打開呢?
頓時,左楠秋稍稍地愣了一愣。
愣得同時,又先是一聲不吭地看了英子一眼,就也只見,人家這會兒正在沖着她自己好笑地笑了又笑的。
看完那一眼,又再是一聲不吭地舉起來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奶茶,一手握着杯身,一手握着吸管,很是聽話地打開了那一杯奶茶。
打開完了之後,看也不看池天葦一眼,卻是又一聲不吭地舉在了她的面前。
池天葦隐隐地又笑了一笑,便似很享受一般地一手摟着左楠秋的那一副腰身,一手接走了那一杯奶茶。
順便,又很享受一般地喝了幾小口。
喝完了那幾小口,同樣是把那一杯奶茶舉在了左楠秋的面前。
一邊舉着,一邊更便似說話算話地對她說道:“你也來喝上幾口這一杯奶茶,等你喝完之後,咱們也立馬就離開這裏。”
難道,她池天葦忘記了,這裏還坐着那麽一個英子的嗎?
左楠秋又稍微地愣了一愣,這一次愣得同時,再先是伸出來了自己的一只手,接走了那一杯奶茶。
接完之後,再再是嘀嘀咕咕地回出來了一聲:“等一下,我再喝,行嗎?”
“好吧,那我們走了?”
“嗯。”
話音落去,池天葦便和左楠秋一起地從那一張餐椅上方站起來了身子。
轉而,無聲地牽上了她的一只手,挎在了自己的一只臂彎之中,也無聲地拎起來了餐桌上方的那一杯奶茶。
又轉而,才是和她又一起地走出去了那一間包間和飯店。
走回到了車旁,坐進到了車中。
池天葦又是一個人,一邊在車廂前方開着車子,送着左楠秋與英子那兩個人回去圖書館的裏面上班。
一邊時不時地透過車內的那一副後視鏡看上幾眼,左楠秋也時不時地、偷偷地喝着那一杯奶茶之時的情況。
看得她,更也是偷偷地笑了又笑的。
車子開着開着,開回到了圖書館的大門前方。
池天葦趁着左楠秋與英子那兩個人,正要無聲地走下去了車子之時。
再一邊扭轉着自己的身子和眼眸,一邊看着左楠秋說道:“等你下午下班的時候,我還提前在老位置與在車子裏面等着你。
你呢,你想要過來找我的時候,你記得提前想辦法甩掉,你那一個假冒僞劣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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