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晏雖然看着年輕,給人的感覺也像是個少年,但他連一顆雞蛋都能想到煮兩種熟度,怎麽會突然讓她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他這樣的話來。
雖然委婉,但陳樹辭還是能聽出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繞着彎告訴她,那個老師教的不太好。
其實學了這段時間,陳樹辭自己多少也有些感覺到這個問題,倒不是說那位老師在演唱方面有什麽問題,相反,連陳樹辭這個門外漢也能聽出來她唱的很好聽,很厲害,只是她可能不太會教學。自己會和教別人會,這是兩種能力。
就像學生時代,老師總是說,一個知識點只是自己掌握了不算什麽,如果能把一個不會的同學教會了,那才厲害,說明教的那個人不僅自己已經理解掌握,而且還能清晰的表達,準确的發現對方的問題,并且有針對性的進行教學。
不是每一個學習好的人都适合教學。
思索了一下,陳樹辭真誠地跟言晏開了口:“你當我老師怎麽樣?”
陳樹辭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聽見姜木由在那裏自嘲,說自己就是個音癡,言晏也幫着他一句歌詞一句歌詞把那首歌給唱出來了,雖然沒有非常非常的好聽,但也比原先要好得多了。
而且胡方之前也說過,方桀出道十幾年了,有不少的歌都是言晏做的,他的歌品質好,而且傳唱度也挺高的。
所以這麽算下來,言晏不僅自己專業能力好,而且具備把一個音樂小白拉到及格邊緣的能力。何況還是自己的鄰居,要是他真的能教的話,陳樹辭就不用每天奔波去上課了。
看言晏一直沒說話,不說答應,也沒有拒絕,陳樹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剛想再說點什麽,言晏就開口答應了:“好,我最近應該都在家,你平時空了,就過來吧。”
“好。”陳樹辭趕緊應下。
……
第二天,陳樹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今天的錄音安排在下午,總算有半天的時間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這一個上午的時間,也不算清閑,趁着這半天,要把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收拾一下,澆水、除草、修剪、施肥之類的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少,而且還得去言晏那裏上課。
說起上課,陳樹辭想起來原先定下的聲樂課,得退了,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沒到工作時間,怕自己忘了,在備忘錄裏記了一筆。
在床上翻滾了幾圈,才終于舍得從床上爬起來,正巧電話響了,原來是陳斯朗,也不知道一大早打電話做什麽,接起電話就去陽臺了:“哥,這麽早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聽媽說你最近開始上聲樂課,怎麽,終于覺得自己唱歌難聽了?”陳斯朗在電話那邊嘲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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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樹辭不想理他,手撐在陽臺的欄杆上,敷衍的回了一句:“你作為一個老板,這麽閑的嗎?”
“這不是關心你嘛,我的妹妹。”陳斯朗看了一眼一個沒注意,有些焦了的荷包蛋,也不在意,夾起來就咬了一口,“其實我是來通風報信的,媽認識的一個什麽小姐妹,有個侄子,當初跟你一個高中的,聽說好像暗戀過你,最近媽找你你可當心是鴻門宴啊。”
“這才有點當哥的樣子,謝了。”耳朵忙着接電話,不過眼睛倒是有點閑,正好東看看西看看,恰好看見了沿着門前的路,從遠處一路跑過來的言晏,真是個狠人,這一大清早就出去跑步,“真是難得,我高中居然有人暗戀我。”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就是啊,就你高中那個死樣子,就算你長得不差,可你那時候那個脾氣啊,傲的要死,你說說,你這張臉到底是多有欺騙性,居然讓人家小男生惦記你這麽久。”
“長得好看怪我嗎,有本事去爸媽面前說啊,你看他們怎麽打你。”陳樹辭随手抓了一縷頭發繞在指尖,看着路上的言晏從自家門前路過,然後又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在遠處。
“我認慫,我可沒這個本事。”陳斯朗可不敢,沒這個膽子,“行了,這信也報了,就這樣吧,我吃早飯了。”說完,就幹淨利落地挂了電話。
“啧,這電話挂的倒是一如既往的快。”收起手機,陳樹辭撓了撓頭就進屋洗漱去了。
随便煮了包方便面吃了,就系上圍裙,往院子裏去了。
最近忙的很,都沒什麽時間好好收拾收拾這些花花草草,每天急匆匆的澆完水,就趕着出門了。
除了日常的除草、松土、澆水、施肥之外,幾棵楓樹已經開始往外冒芽點了,不過有好多葉子有些老了,需要一一修剪;沿着圍牆生長的絡石藤也長得有些瘋狂了,枝條長得特別的茂密,也得修剪;養的五六盆繡球需要移動一下,換個地方,不然換了季節,光照要不夠了。
閑居林下這個小區離市區有些遠,離各種學校也遠,所以孩子不多,但也還是有幾個,熊孩子做出些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好說,雖說絡石藤的汁液吃了才會對人體産生傷害,普通人不會去吃,但還是怕出點什麽意外,陳樹辭前些日子就定做了了一塊防腐木牌,上寫寫了“絡石藤,夾竹桃科,汁液有毒,謹防誤食”,剛好這兩天到了,就拿出來挂在牆外,路過的人能看見,警示一下。
挂好了牌子,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對着挂了牌子的牆面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小區的群裏面,跟大家說明了一下情況。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剩下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剪花了,尤其是月季,常常要修剪,去雜物房拿了一個藤編的籃子,拿了剪刀,就上手修剪起來了,長得不太好的,被風雨摧殘了的,或者特別漂亮得陳樹辭喜歡的,都要剪了,那些長得好看的一會兒可以拿回去找幾個花瓶插起來放在各處。
“咚咚咚。”
聽見聲響,陳樹辭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去,是言晏歪着頭靠在院門上,笑着看着自己:“早上好!”
“早上好,你跑完步了?”陳樹辭低頭把一支花朵上有褐色斑點的月季剪下來扔在地上的籃子裏,應該是有了蟲害。
“嗯?你怎麽知道?”言晏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知道也是正常,畢竟兩個人是鄰居,離得這麽近。
好多切葉峰留下痕跡,好端端的葉子現在左一個洞有一個洞的,實在是影響美觀,陳樹辭有些心疼,聽見言晏的話,繼續手上的動作,答道:“看見的啊,剛好看見你在門口這條路上跑的全程,不過你精力真好,看你跑了好一會兒了,也沒見你怎麽喘。”
“多跑跑就練出來了。”言晏走到陳樹辭邊上,看着籃子裏的花,也不知道這叫什麽,只覺得有些可惜,都被剪了,伸手想拿起一朵來問問,卻沒想到這是個帶刺的家夥,之前沒注意到的尖刺毫不留情的把言晏紮了。
陳樹辭聽見言晏的聲音,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就猜到他應該是被月季的刺紮到了,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把抓過言晏的手看了看,才放下了心:“沒事,估計你躲得快,皮都沒破。”
想了想,跟言晏說了一句:“等一下,我去拿雙手套給你吧。”說完,就轉身去了雜物間。
陳樹辭說的手套是月季手套,專門用來防刺的,不過雜物間的架子上沒見到那雙月季手套的蹤影,上次用月季手套有一段時間了,當時好像随手一放,是放到哪兒了呢?陳樹辭摸着下巴思考了起來。
終于最後在幾堆雜物的縫隙裏看見了那雙月季手套的蹤影,挪開了邊上的雜物,終于把手套拿到手了,轉身就看見言晏舉着自己右手的食指,一臉委屈的站在自己面前。
陳樹辭又被吓了一跳。
昨天不還是一個細心的人嗎,怎麽今天就跟一個小孩子一樣動得停不下來呢?摸了月季還敢去碰仙人掌,被紮一次還有第二次?
言晏很委屈,就想碰一下看看,本來沒被紮到的,接過收回手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抖了一下,就帶下來好幾根刺。
想要辯解兩句,但是看見一臉嚴肅認真的拿着鑷子給自己拔小刺的陳樹辭,也不敢說話了。好奇心會不會害死貓言晏不知道,反正他是被紮得很疼就是了。
“不要動。”陳樹辭緊緊捏住言晏的食指末端,指尖充了血,很快就變成了紅色,拿用酒精消過毒的鑷子,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把紮在指尖的刺□□,感覺拔的差不多了,就把言晏的手拉到了自己的眼前,湊近了仔細觀察,确認一下還有沒有被自己漏掉的刺。
從陳樹辭突然把自己的手指拉到她的眼前開始,言晏就莫名其妙的摒住了呼吸,他知道這是為了想要看仔細,可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摒氣。當陳樹辭的頭發觸到言晏的手的時候,言晏覺得自己可能被人點了穴,動彈不得。
那一縷頭發在言晏的手上,言晏能清楚的感覺到它們在自己皮膚上的移動,以及帶來的陣陣癢意,想要努力忽視,但是沒有人聽他的話,那一陣陣癢意,一點一點的,沿着皮膚,或者是血管,或者是血肉,來到了他的心髒。
對着光線,湊近了仔細觀察,也沒有發現有被自己遺漏的刺,陳樹辭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伸手捏了捏那遭了罪的指尖,擡頭看向言晏,想問問他還疼不疼,話還在嘴邊,就看見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陳樹辭有些不自在,連着眨了眨眼睛,沒對上言晏的視線,低下頭,又捏了捏言晏的指尖,問到:“這麽捏,還疼嗎?”
“不疼。”
“不疼的話,就說明刺已經都被□□了,再消一下毒就好了。”
從藥箱裏找出來棉簽,沾了些酒精,一點點塗抹在言晏的手指上。
空氣中漂浮着濃濃的酒精味道,兩個人都不說話,陳樹辭覺得有些尴尬,開口叮囑了兩句:“以後不要去碰那些有刺的植物了,實在要碰,你也先戴上手套。植物只是想要保護自己,就你傻傻地上去,被它誤傷,被紮一次就算了,還有第二次,事不過三,可別再有第三次了。”
“好。”言晏乖巧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