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
這個人, 他,他是……
滾燙的淚水一瞬間湧出眼眶, 陳茗嗚咽一聲, 伸出手緊緊回報, 埋首在那人懷裏:“卿卿,你終于來了!”
“沒事的, 小明,我在。”
駱華卿收回目光落在陳茗身上, 森寒的殺氣頃刻收斂,變成了一脈似水的溫柔:“我怎麽舍得留下你一個人呢。”
“你怎麽樣?在幻境裏有沒有受傷?”陳茗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蹙起眉上下端詳着他。
要知道, 即使自己得到了系統的鼎力相助,到現在也沒能突破幻境;而駱華卿孤身一人闖陣,竟然能這麽快找到自己, 想必受了不少苦楚……
胸中一陣悶痛, 駱華卿臉色有剎那的蒼白, 卻用笑容掩飾過去:“你忘了,我可是古劍劍主, 你我本源力量一脈相承,又怎麽會感應不到你的存在?”
“不論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的。”
這番話轉眼間讓陳茗的心理防線土崩瓦解, 眼淚來得又兇又急,強烈的情愫洶湧澎湃,推搡着他仰起頭, 不由分說地吻住了駱華卿的唇!
“唔……”
嘴唇上突然襲來的柔軟讓駱華卿的心跳漏了半拍,喉間隐隐漫上一股甜腥。但陳茗主動的溫柔太少有,即使身體狀況不佳,他也不忍心放過。
于是他勾住那人溫熱的後頸,将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些,纏綿的氣息不由分說地入侵對方的領域,暈染開唇齒間悱恻的親昵旖旎。
他分明是中了陳茗的毒,早在四年前兩人相逢時就已經不可逆轉,如今更是深入骨髓,藥石無救——
卻又偏偏甘之如饴。
“卿卿......”
每一寸呼吸裏都是近乎甜膩的味道,陳茗身上有些發軟,眩暈潮熱的感覺一陣陣往上蹿,忍不住靠得離駱華卿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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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刃盡管是物相靈武,在幻境這種靈力充沛的地方會受到天然的削弱,奈何其攻擊力過于強橫,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依舊能将雪域泥俑們逼得連連後退,一時擁阻不前。
伸出的爾康手緩緩收回,系統張了張嘴,終是按捺回嘴邊的一聲喚。是了,他的職責只是保障宿主順利完成任務而已,至于他是否色令智昏、自陷風險,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只是……
前一夜曾遍布在他身上的藍紫色電光倏爾又出現,這一次甚至來得更加兇猛,眨眼間就布滿了全身。他擡手捂住口,壓抑下不可遏止的痛呼,身體則漸漸變得透明。
“這些泥俑也太多了……簡直跟複制粘貼似的,怎麽殺也殺不完。”陳茗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咬咬牙加大了手中的靈力輸出。
玄天刃一擊揮出,夾雜着三色光彩的凜冽刀影将一擁而上的泥俑攔腰斬斷,尖銳刺耳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他臉色微微發白,并沒有立即回答陳茗的話,而是不着痕跡地抹了抹嘴角,才低聲回應道:“看來他們是想用車輪戰,耗盡我們的體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陳茗本能地覺察到有些不對,正準備回頭問個清楚,冷不防發覺本應守在白錦漫身邊的系統竟然不見了蹤影,“卧槽人呢?”
“怎麽了?”見他驚呼出聲,駱華卿也蹙起眉查看身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想起除了自己沒人能看到系統,陳茗讪讪地笑了笑:“沒有沒有,剛才是我眼花。”
他也沒料到,都這個節骨眼了,系統竟然還能玩失蹤。
不過此人歷來神出鬼沒,吓着吓着他也逐漸習慣,此時更不是分心的時候,于是很快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繼續專心禦敵。
又過去了接近一個時辰的功夫,雪橇中的白錦漫才痛苦地低哼一聲,羽睫輕.顫,悠悠醒轉。
他并不是第一次因為藥力而沉睡,所以在幻境襲來時,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立即調度起全身的元力進行抵抗。
但那些不可追溯的過往從來都是他的軟肋,當初陳茗身殒後他更是在亂夢中掙紮了三年之久,如今再次被七情幻境卷入其中,一時不由感到極度的憋悶不暢。
熟悉至極的畫面在眼前重現,依舊是那只幻化成人形的青龍和自己相對而坐,只不過這一回的氣氛顯得尤為親昵而暧昧,他看見自己猶豫着伸出手,将那人的五指握在掌心:
“輕鴻,我且問你……你是否願意,長長久久地和我在一起?”
“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麽?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輕鴻偏着頭莞爾一笑,神情是不谙世事的天真,顯然沒悟出話語背後的含義。他輕嘆一聲,略微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鄭重說道:
“不是這樣的,我指的是……兩情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羞赧地眨了眨眼,溫潤的眸子裏氤氤氲氲地泛起了霧氣,側臉也飛起淡粉的霞,“這番話我考慮了很久,确實是精誠所至,絕無半句虛言。輕鴻,你可願意?”
“我……”
長睫垂落,掩去了輕鴻眼底的情緒,從他的角度望去,能清晰地看到那人長發下一截瓷白的肌膚,和脆弱的喉嚨:“君暮,對不起,我不能……”
“為什麽?”
他尚且來不及感到驚愕和痛苦,身體比意識行動得更快,已經牢牢攥緊了輕鴻的雙手,不讓他退避:“這些日子我們形影不離,相處甚歡,無話不談,難道都是假的嗎?”
“不,君暮,不一樣的,”輕鴻不住否認,微微抿起了唇,“我心底裏當你是救命恩人,是值得傾心信賴的至交好友,可這并不等同于,我将你視為心悅之人。”
“那又是為什麽,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做得不好?”
他還預備再說,一根溫熱的手指卻不由分說地抵住了他的嘴唇,輕鴻苦笑着搖了搖頭,眼底瑩瑩水光飛旋,仿佛要垂淚一般:“不,不是你不夠好,相反……你對我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可我不需要你報答,我只想……”
他還想分辨些什麽,卻在撞見輕鴻寧靜深邃眼眸的剎那,被生生止住了話音。
那人平靜地注視着他,眼波甚至是明亮溫和的,他卻在其中窺見了亘古不化的冰冷與絕望,任由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撼動分毫:“沒用的,君暮,我曾許諾這一生只等候那一人,盡管他失約了,這顆心也再容不下旁人。”
“這樣的我啊,”他淡淡笑着,一滴清淚懸在眼梢,将墜未墜,“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能力再去愛上別人了。”
愛別離,求不得,那人分明近在咫尺,他卻深深明白,彼此之間的鴻溝天塹,終己一生,他也無法逾越了。
幻境帶來的悲傷太濃烈,等到他清醒過來,已經是滿面淚痕。因痛苦沁出的冷汗浸濕了衣衫,迎着寒風一陣透心的冰涼,卻怎麽也抵不過心底的森冷荒蕪。
君暮,你……也是在求而不得之路上,徒勞掙紮的可憐人麽?
白錦漫意識仍然有些恍惚,他無神地望着前方,半晌才發覺不遠處,陳茗與駱華卿與大群泥團似的怪物鏖戰正酣。神思回籠,他急忙撐起身來,胸口卻一陣氣悶,忍不住捂着口悶聲咳嗽。
陳茗原本就留意着身後的動靜,聽到他的咳嗽聲,立刻大喜過望地回過頭來:“白嬷嬷,你醒啦!”
“嗯,”白錦漫喘息幾聲,展顏一笑,還來不及回答,視線就落在了陳茗腳下,“小明當心!!”
一道灰色暗影去勢如電,眨眼間就來到了陳茗左腳邊,倏地纏緊了他腳腕!
“我的馬鴨!”
左腳不受控制地一滑,陳茗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被灰影拖拽着高高揚起。他們本來就站在雪山山頂附近,這時被大力掄起,眼見着就撲向了懸崖邊,腳下便是萬丈深淵!
“小明!”
駱華卿一刀揮開湧上來的泥俑,臉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腳底發力縱身一躍,流星趕月般在半空中追上了陳茗的身影。
他從背後将陳茗抱入懷裏,手中玄天刃悍然劈落,斬斷了泥俑延伸出的灰黑觸手,卻沒能防範空門大露的後背。
冷不防斜刺裏另一條觸手惡狠狠地擊中他後心,強烈的僵麻毒素頃刻間席卷了全身,他悶哼一聲,只來得及抛出一股元力将陳茗遠遠推出,身體就失去了平衡,斷了線的風筝一般向下落去!
“卿卿!”
泥俑的毒素同樣沿着腳腕上湧,陳茗左腿使不上力,軟軟跌倒在地,正望見駱華卿失去平衡,飄搖着從懸崖邊落了下去。
不知從哪裏湧上的一股力氣,他悲呼一聲飛身而起,半邊身子探出崖邊,險之又險地拽住了駱華卿的一只手:
“抓住我!”
他飛撲過去的力道如此之大,幾乎同時就磨破了身上的衣衫,零星的碎石在手臂上劃出深深淺淺的裂口,滲出殷紅的血絲來。他卻恍若未覺,只是牢牢握緊了駱華卿的手。
縱然他身懷靈力,卻對自身的力氣并無助益,加之駱華卿身材高挑,此時又中毒無法借力,兩人雖然能勉強挂在岩壁上,身體卻無可避免地向下滑落。
“咳咳……小明,放手吧,”顫抖着嗆出一口鮮血,駱華卿的臉色愈發慘淡,唇瓣被血漬暈染得鮮豔,白與紅的對比極致鮮明,“……再這樣下去,你我都會墜下懸崖……”
“不,我不放!”
陳茗大喊着,聲音裏已經染進了絲絲哭腔,他徒勞地攥緊駱華卿的手指,卻無法阻擋身體一分分向下滑落。
“這裏是幻境,沒事的,”那雙狹眸幽邃深沉,溫潤如故,絲毫沒有生死須臾的驚慌失措,“即使我落下去,腳下也不一定就是萬丈深淵,說不準咱們還能在另一處幻境重逢……”
他一面說着,一面努力掙脫陳茗的手指,動作堅定不容置疑。
陳茗想反抗,奈何手指早已酸麻僵直,根本無法抗拒,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掰開,拉扯的力量一絲絲減弱。
“求你,不要……”
晶瑩的淚滴懸在陳茗的長睫上,又被凜冽的寒風卷去。
駱華卿雙眼一瞬不眨地凝望着他,神情堅定而溫柔,嘴唇開合,聲音被山風席卷破碎,隐約傳入陳茗耳中:
“記得……保重自己……”
話音未落,最後一根抓握的手指驟然放松,他身子後仰,雙臂微張,衣袂被狂風吹拂的獵獵飛揚,流星般向下墜落。
“卿卿——!!”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卿卿的頭,劇情需要劇情需要哈,讓你剛出場就又墜崖了。。。
不過給了一個甜蜜蜜的吻,算是補償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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