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今天的我,是不一樣的煙火
“唔……殿下……”
駱華卿擡起眼望着方慕慈, 嘴唇翕動,似乎是過于驚喜和激動, 眼角緩緩沁出晶瑩的淚滴來:“小人……小人真的沒想到, 此生還有幸再見您一面。”
“不是與你說好了, 呆在芷熙宮等我回來嗎?”
方慕慈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扶額嘆了口氣:“你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內侍, 誰給你的勇氣孤身一人跑這麽遠追過來?若是路上出了事怎麽辦?”
陳茗趴在駱華卿後頸上,默默在心底回答了一聲梁靜茹。
閱讀過原著的人都知道, 妖孽男主駱華卿除了傾倒衆生的美貌,用得最為得心應手的就是苦肉計。不論是聲淚俱下還是虛弱狼狽, 切換狀态簡直無縫銜接。
聽出方慕慈責備下的關懷意味, 他心念電轉,成串成串的淚水立刻從側頰潸然滑落,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小人……小人沒想那麽多, 只是覺得離了殿下, 整日渾渾噩噩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加之聽聞此行兇險, 小人擔心殿下的安危,因此沒來得及考慮那麽多, 連夜趕了過來……”
他半靠在攙扶着自己的衛兵身上,修潔手指扶着胸口,面色發白微微喘息。
方慕慈看得揪心, 讓衛兵攙扶着他在一旁坐下,又吩咐手下送了碗熱湯和毛毯上來,耐着性子為他披上。
“那你又是怎麽找到我們的行進路線的?”
“常言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人這些年承蒙殿下照顧,還是有些積蓄的。”
駱華卿蜷在毛毯裏,小口啜飲着熱湯,半遮半掩的面頰顯得尤為荏弱蒼白,嘴角的笑容因此格外惹人心疼:“我只知道殿下會出發前往東海,所以幾日前找沿岸的漁民打聽,才知道大致的方向。”
“所以你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找了過來?”方慕慈陡然拔高了聲調,“海上巨浪頻發,距離夜流島越來越近,更是可能受到幻境風暴的侵襲。你這小竹筏連半點風浪都經不起,萬一沒有順利遇見我們……”
“我這不是見着殿下了嗎?”
修長微涼的手指驀地握住她的手掌,駱華卿放下湯碗莞爾一笑,眸中閃着細碎而溫柔的光:“我是殿下的人,沒有殿下的命令,我絕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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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殿下的人”這六個字如同釘子一字字鑿進方慕慈的心間,胸腔中的跳躍剎那間失去了控制,變得紊亂又激越。
若說以往對駱華卿的情感不過是好感和欣賞,此刻那人乘風破浪而來,不辭辛苦只為見她一眼,面對這樣的深情厚誼,她又怎能不被深深感動?
“四弟,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方承堯見方慕慈立在原地沉默不語,忍不住出聲提醒,她這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來,還來不及将眼底洶湧的情緒掩去:
“……眼下我們已經遠離陸地,絕不可能在這裏将他抛下,船艙中還有空餘的床位,索性将他和其他侍從安排在一處。正好……我也缺個人随身伺候。”
說到最後,她的臉頰已經微微發紅,方承堯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卻并未多說些什麽,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接下來事态的發展完全沒有超出駱華卿事先的預期,通過美人計和苦肉計,他成功打消了包括方慕慈在內的一幹侍衛與僮仆的懷疑,順利入駐寶倉輪。
陳茗全程抱着看戲的心态在一旁觀望,忍不住啧啧感慨,假如駱華卿生在現代,不論是顏值還是演技,想必都能在娛樂圈占據一席之地。
下人們居住的船艙在甲板下二層的盡頭,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經過甲板和船舷,他漫無目的地打量着四周,一面為寶倉輪的奢華裝修風格感慨,一面在船邊發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正是白錦漫和若塵。
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弱柳扶風的不再是疾病纏身的白嬷嬷,反而是一向戰鬥力爆表的若塵。
果然在暈船面前人人平等,即使若塵有着七等巅峰的元力修為,也沒辦法抵抗洶湧而來的強烈惡心感,朝着白錦漫露出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繼續伏在船舷邊劇烈嘔吐起來。
“若是實在不适,就先去房中歇着吧,”白錦漫拍着若塵的後背為他順氣,語氣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上甲板透透氣,不會出什麽岔子,你不必貼身保護的。”
“唔……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嘔……”
盡管若塵有自己的倔強,但現實始終是殘忍的,連半點挽尊的餘地都沒給他留下,就用排山倒海的嘔吐壓倒了他。
駱華卿和陳茗都覺得有些不忍直視,放輕手腳正準備悄咪咪地路過,冷不防白錦漫的手杖滾落在地,他彎腰去撿,正好與陳茗的目光對個正着。
長風門人這段時間一直在為他疏通經脈,因此雙腿已經逐漸能夠行走如常,只是偶爾需要手杖的支撐。他的目光剎那間變得晦澀難懂,先是在駱華卿身上停頓了一瞬,随後落在了陳茗身上:“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
陳茗尴尬地撓頭,正想着怎麽找理由糊弄過去,駱華卿已經勾起唇角,淡漠而不失禮貌地說道:“小人是四殿下的貼身內侍,不論何時都應當與殿下共進退,因此緊随其後來到此處,還望白公子不要見怪。”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波瀾不驚的語氣,陳茗卻從中聽出了強烈的火/藥味。
轉念一想,好像過往也是這樣,但凡他和白嬷嬷有言語上的交流,駱華卿就會不出意外地變得心情極差,說話的節奏也很是陰陽怪氣,分分鐘從妖孽美人變成暴躁老哥。
龜龜……他莫非是在吃醋?
清涼的海風襲來,吹皺他心湖的漣漪,激得心跳不輕不重地漏了半拍。
陳茗眼觀鼻鼻觀心地垂眸不語,嘴角一抹會心的笑容卻怎麽也隐藏不住,仿佛荒野裏開出的花,每一次吐息都是舒心的馥郁。
白錦漫的視線從他們身後的衛兵處淡淡掃過,心想既然是方慕慈送來的人,想必不會出什麽差錯,若塵的狀況又實在令人放心不下,他也來不及找陳茗問個清楚,于是微微點頭,此事就算是揭過了。
見白錦漫不再多說些什麽,駱華卿禮節性地施了一禮,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走出一陣他才發覺陳茗臉上的蜜汁微笑,頓時猜到了對方心中的小九九,忍不住輕嗔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陳茗好整以暇地枕着手臂躺下,閉上雙眼感受着海風的吹拂,心中好不惬意。
寶倉輪上配備的侍從本就不少,駱華卿并沒有分到多少雜活,只不過方慕慈出于私心,還是屏退了左右讓他貼身伺候。随着衆人和夜流島的距離不斷拉近,七日後的傍晚,原本晴朗的天氣逐漸被陰雲密布所取代,天際翻卷着濃稠的積雨雲,間或有青白的電光在其中閃爍不定。
“遠方那處環形的黑雲,就是夜流島外的幻境風暴了。”
駕駛室中,方承堯放下手中的琉璃鏡,指向窗外不遠處那一片醒目的陰雲:“寶倉輪盡管極為堅固,面對風暴的沖擊同樣可能支撐不住,我們需要盡快将人員物資轉移到用于分裂的小船中。”
“大哥說得有理,我這就吩咐下去,”方慕慈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側身對一旁伺候的駱華卿吩咐道,“小卓子,歸塵大師贈予的信物還存在我房中,你速速取來給我,不得有誤。”
“是,殿下。”
沉聲領命,駱華卿再不遲疑,掀開門簾走出了駕駛艙。方慕慈的寝室在甲板下一層,從駕駛室出發,他需要經由下二層的舷梯上樓。
在途徑一列儲藏雜貨的房間時,他肩頭的陳茗突然悶哼一聲,緊接着身子一歪,朝地面直直地栽了下去!
“你怎麽了?!”
駱華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接住陳茗的身體,卻被觸手滾燙的高溫刺得一驚。
不知何時,小劍靈的體溫已經升高到了恐怖的程度,白皙的臉頰也騰騰粉透,整個人猶如煮熟的海海白蝦般泛着醒目的緋紅。
“我......好熱......好難受......”
陳茗真不是故意要說出這番引人遐思的話,他此時一陣接着一陣的頭疼惡心,渾身發熱如同烈火灼燒,體內更是酸脹得不得了,仿佛有什麽事物即将噴薄而出。
他內心慌得一匹,之前驚慌失措地去戳系統,奈何對方死機一般毫無回應。現在痛苦得很不能滿地打滾,哪裏還有餘力求救,很快眼角就流下了疼痛的淚水,斷斷續續地發出嗚咽。
“你哪裏痛,告訴我,我來想辦法......”心知陳茗的情況危急,不能耽誤,駱華卿就近找了間空房躲入,反手拴上了門。
他嘗試着将元力輸送過去,可對方的身體外仿佛生出了銅牆鐵壁,無論如何也輸不進半分,而陳茗的臉色越發漲紅,全身劇烈地顫抖,瀕臨崩潰的邊緣:
“頂,頂不住啦......”
剎那間,他全身驟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逼得駱華卿生生溢出眼淚,迫不得已捂住了雙目。
這一刻陳茗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崩潰了,化為某種波流彌散在半空中,零星碎片又緩緩吸引,彼此聚合。
意識在一片混沌中不知飄蕩了多久,等到神志回籠,他幽幽睜開眼,只見駱華卿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靈體的聲音不會被外界輕易感知,故而平日裏他習慣了放開嗓門說話,可話音剛落,狹窄的空間裏竟然傳來隐約的回音,伴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聽覺和觸覺反饋,鋪天蓋地朝着陳茗湧來。
自己究竟......?
他如夢初醒地擡起頭,在駱華卿的眼中清晰分明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不再是過去嬌小透明的劍靈,而是挺拔修長的翩翩少年——
“我......我恢複人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明擁有自己的身體啦!
驚不驚喜激不激動!
可以開啓同一物種統一大小戀愛模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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