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劍竟然……
“你若是在行軍兵法上多用些心思, 我也不至于整日殚精竭慮,”蕭如賦擡手按了按眉心,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 “旁人的副将都是得力的左膀右臂, 你倒好,但凡下了戰場, 不是‘賣主求榮’就是‘設陷埋伏’,不給我惹得一身麻煩, 都得謝天謝地了。”
“天地良心啊,我的蕭将軍, 你忘了是誰成天毫無怨言地陪你出生入死?”
姚安叫得誇張, 眉尖微颦,一雙桃花眼顯得委屈不自勝:“上戰場時嚴肅也就罷了,既然眼下平安無事, 和弟兄們把酒言歡又有什麽不好的?況且, 蕭大将軍經天緯地之才, 若凡事都讓我擔了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您滿腹的才華嗎?”
“你啊……油嘴滑舌。”
蕭如賦笑着搡了他一拳, 姚安也不着惱,只笑着用肩膀回應了他一擊,便又轉身去酒壇裏舀酒喝。
月華如水, 夜風輕柔,歡聲笑語回蕩到耳畔,安寧愉悅的近乎虛幻。
紅顏……知己麽?
蕭如賦微微垂下眼簾, 眸底倒映着酒碗中的一盞碎月。過往情境倏然閃過腦海,盡管短暫如電光火石,他卻依舊對那抹張揚豔麗的紅衣身影刻骨難忘。
分明那時沒什麽好聲好氣的交流,甚至情急之下自己還挾持着她,可那張驚豔妩媚的臉孔就這樣銘篆在記憶深處,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相逢時驚鴻一瞥,日後他也有着意打聽,卻再也沒找到那人的下落。不想到了幾年前圍獵之日,他竟發覺一名內侍與那紅衣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從此也不知是移情作祟還是其他緣故,每每路過那人所在的宮殿,他便忍不住湊近瞧上幾眼,對他的消息也是時常記挂在心。
他并無斷袖之癖,也沒預想過這段情愫未來該何去何從,或許終有一日他将離開這九闕宮、青璃國,卻也不知道來日是否有機會再見那人一眼,将心中的情懷逐一述說。
盈盈火光鍍上他的面龐,與那光潔的小麥色肌膚交相輝映,愈發顯得輪廓深邃,恍若神祇。
而在距離衆人數十丈遠的官道旁,一道白衣人影正被月光來拉得修長,他大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裏,瞧不清五官形貌,但見一頭銀發如雪,在光影映照下透出粼粼的波光。
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要呼喚些什麽,手掌遲疑着伸出,半晌又垂落身側,緩緩緊握成拳。
終究,還是太早了些……
蕭如賦似有所覺,不經意間擡眼朝着前方望去,只見官道上空空蕩蕩的,半個人影也沒有,不由笑了笑暗道自己多心,繼續與身旁的将士們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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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短暫的休憩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宮中一向戒備森嚴,按說也不應該有任何安全隐患突然出現。蕭如賦與将士們将散落的酒碗空壇收拾好,恰逢此時天際一抹濃雲飄過,掩去了明亮的月光,也順勢掩去了兩道比夜色更黑沉的身影,矯捷如鷹隼般從他們頭頂掠過。
這一夜看上去風平浪靜,并無異狀發生,次日各國來賓便在質子和青璃皇族的陪同下參訪九闕宮,随後前往西北方的蒼岚殿瞻仰古劍風采。這原本是每年來訪必經的項目,衆人都興致缺缺,可玄胤國太子畢竟是首次前來,說什麽也不能怠慢。
因此禮官也只能保持着燦爛的笑容,将爛熟于心的介紹詞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駱骞在一旁認真地聆聽,時不時含笑點頭,頗具深意的目光不時飄到身邊的林卓和面色好了很多的駱冰汐身上。前者渾然不覺,甚至報以誠摯的微笑,後者則瑟縮着低下了頭,抿唇暗暗絞起了手帕。
第三日衆人便被專程接送到瑤鳳城外的寒秋湖,觀覽端午龍舟賽,寒秋湖算是青璃境內首屈一指的大湖,歷年來都是百舸争流的好去處,今年更是盛況空前,不僅集合了來自青璃國各城鎮的龍舟隊伍,甚至也有周邊小國的加入。
禮官将各支隊伍的基本情況逐一彙報,衆人便依照自己的偏好各自下注。随着出發的令箭射出,數十條賽舟齊頭并進,撩起的水花四濺,很快在湖面掀起層層疊浪。戰況一度十分膠着,好幾艘船只起初遙遙領先,拐過一個彎道之後又被後來的對手超越。
饒是衆來賓并不谙龍舟比賽的門路,也難免被場中激昂的情緒所感染,尤其是丹陽國的幾位皇子,他們畢竟來自南方水鄉,對比賽局勢還是看得較為明朗,說着說着便生出了些□□味。
明長晔在一旁托腮作壁上觀,對這幾個年少輕狂的兄弟簡直槽多無口,眼珠轉了轉,目光随即投到右側端坐的駱骞身上:“诶,太子殿下,您對這比賽有什麽高見嗎?”
他語調貌似輕松随意,脊背卻不自覺地有些緊繃。駱骞細長的眼梢挑起,嘴角蔓延出幾絲笑意,卻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端起手邊的清茶抿了一小口,才緩緩說道:
“一時的輸贏又有何益?不過是幾筆賞金的差異罷了,人生苦短,目光還是放的長遠些好。”
駱骞的身形高大而削瘦,連手指都是修長骨感的,明長晔卻恍惚地覺着那雙手似乎有無盡的威力,輕而易舉便能将手中杯盞捏得粉碎。
心中不禁凜然,他沒再繼續多說什麽,只淡淡地笑笑,又将目光調回了賽場之上。
幾個時辰後比賽落下帷幕,只見果然是明長晔及其皇弟慧眼獨具,下注的隊伍名列前茅,幾人賺得盆滿缽滿,喜不自勝。駱骞在一邊冷眼旁觀,不置可否地飲着杯中早已涼掉的茶,神情玩味,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
盡管他已經将手中的賭注輸了個幹淨。
這幾日青璃國為各國來賓安排的日程滿滿當當,衆賓客尚且覺得有些疲倦,負責在一旁伺候的侍從們更是叫苦不疊。
以陳茗和駱華卿為例,近段時間不僅每天清晨就得爬起來籌備活動事宜,晚間也得趁着夜深人靜時,領着精通藥蠱的巫醫處理駱冰汐身上的子母蠱。這樣一來難免睡眠不足,黑眼圈不可避免地變得聲勢浩大,好不容易遇上一日早晨沒有安排,立刻睡了個昏天黑地。
可當駱華卿悠悠醒轉,立刻發覺了某些不尋常。近些時日總是刻意與自己保持着些距離的陳茗,不知何時竟然拱到了他的懷中。
那小小劍靈的身體冰冷而微微顫抖,面頰上卻有着驚人的熱度,臉色也泛着異樣的潮紅,他有些不安,忙伸手将陳茗推醒:“小明,醒醒,你怎麽發燒了?”
按說陳茗是個靈體,不像常人食五谷雜糧,正常情況下不應該輕易生病受傷,想必是有什麽其他因素在作祟。
陳茗在他的動作下悠悠轉醒,神志依舊混沌不清,只恹恹地說:“你幹嘛……”
這段時間精力消耗過度,好不容易逮着一個補覺的機會,還被這人出言攪黃,他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睜開眼環視了一遭,他頓時不由得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自從幾日前駱華卿和自己做了逾矩之事,他就一直刻意保持着彼此之間的距離。
盡管早在當日他就私戳了系統,詢問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希望在危險的萌芽狀态盡量矯枉過正,但是沒想到系統比他還要心大,小手一揮直說沒關系,只要劇情的大方向不崩就可以,其他問題随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不過《十裏紅妝》的主線确實不只是男女主之間蕩氣回腸的愛情,或者說這充其量就只稱得上是一條暗線,明線依舊是圍繞着瀾蓁古劍展開的權謀史詩。至于保障劇情發展不走偏的任務,等同于目前他只需要保障既定的事件按照原本的軌道運行即可。
可是——
如果卿卿最後沒有和女主角在一起問鼎天下怎麽辦?如果瀾蓁劍主的身份暴露,他受到天下争權奪利之人的迫害怎麽辦?還有他和自己的關系,到底算是什麽?
每每想到這些問題,陳茗都一個頭兩個大,而他發洩壓力的方式也類似于鴕鳥,除了隐藏就是逃避,不僅這些天和駱華卿的交流頻率急劇減少,甚至連日常接觸也盡量避着嫌。像此刻這樣呼吸相聞,還是這幾天以來的第一次。
“你別靠我這麽近……”
他伸手想撐起身體,不料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頓時悶哼一聲伏了下去。
這份心悸來得突兀又強烈,他卻意外地不覺得驚慌失措,冥冥中仿佛有什麽事物與之遙相呼應,還不等駱華卿發問,就艱澀地回答道:
“古劍......怕是出事了......”
“你能否感應到究竟發生了些什麽?”駱華卿向來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當即扶起他的後背輸送了些元力過去。
陳茗抿着唇閉上眼,又用心細致感受了一番,才緩緩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古劍似乎并沒有被傷到本源,可是狀态很不對勁……似乎靈力流都被外力阻斷,運轉不靈,我才會變得虛弱。”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駱華卿還來不及猜測,門外小德子已經急匆匆地奔了進來,連氣都顧不上喘勻,就慌不擇路地道:
“大新聞啊!聽聞盡早巡邏隊在檢查瀾蓁古劍的結界時,突然發現古劍表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痕,不久竟然完全斷裂了!陛下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正在逐一排查可疑人等呢!”
作者有話要說: 蕭将軍,你的想法非常危險啊(不知道大家還記得前面這段劇情不?指路第14章 哦~)
以及暗中窺伺的白發男子究竟是誰?
牛逼哄哄的古劍又為什麽突然斷裂了?這一切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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