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人培訓進行時
“……沒什麽。”
陳茗頹喪地搖搖頭,有時他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麽,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卻沒來由的情緒低落,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忍不住眼神亂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駱華卿的腿上。
這時他坐在床邊,衣衫下擺垂落,露出白生生的右膝蓋,上面一道深深的淤青極為明顯,部分甚至破了皮,不住地滲出血來。
“這是……怎麽會傷成這樣?”
“沒什麽,只是之前跪倒的時候用力過猛了些,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見陳茗吓得尾音都變了調,駱華卿啞然失笑,正準備安撫幾句,卻沒想到那人竟然飄身而下,緊接着一陣溫熱便毫無預兆地貼上了他右膝!
他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就要抽回右腿,卻在看清陳茗的動作的剎那愣在當下。
那身量嬌小的劍靈趴在膝蓋的傷口邊緣,正輕輕地為他吹氣止痛,溫和的靈力從他掌心漫溢而出,緩緩浸潤了傷口的所在。
很快,不僅滲血的裂口逐漸長出新肉并愈合,甚至連淤血的青紫也逐漸消散,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經恢複如初。
【扣除生命值3點,目前剩餘總值為42點。】
陳茗并沒有因為系統的提示感到如何肉痛,反而一陣輕松,畢竟用區區3點生命值的代價,就能換取靈力治好卿卿的傷,他又何樂而不為?
而在他看不見的背後,駱華卿一張臉已然騰騰紅起,豔麗的色彩從眼尾一路蔓延到耳根,将晶瑩的耳垂渲染得淡緋如珊瑚。
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麽,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輕響,緊接着幾名身着青衫的少年結伴走入,朗聲笑道:
“聽說四殿下今天招了個愛摔跤的新人,我們哥幾個心生好奇,便翹班來瞧上一瞧。”
駱華卿面上的紅暈如潮水般退去,不着痕跡地牽過衣襟蓋住雙腿,又托着陳茗放在頸後,這才換了副小心翼翼的神情,細聲細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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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諸位是……?”
“沒事沒事,你行動不便,在榻上歇着便好。”
幾名少年見他艱難地攀在上鋪邊緣進退兩難,也不再難為他,而是各自找了床位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在場的衆人畢竟都是乳臭未幹的孩子,聊着聊着便很快熟絡了起來。其中生得較為黑瘦的少年名為小德子,來自西北方的陳郡;另外兩名面貌清秀的少年則是江南的同鄉,名喚小魏子、小方子。
他們已經在芷熙宮幫事了三年有餘,第四張床位卻一直空着沒人住,見到駱華卿這個新人自然是開心得很,将他的身份來歷問了個大概,就開始事無巨細地向他普及芷熙宮的各類八卦。
“咱們這芷熙宮別的說不上,俸祿卻是一等一的好。吃穿用度都是直接從皇帝陛下那兒特批過來的,就算是大皇子的明琊宮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接過小德子抛來的雪梨,駱華卿笑眯眯地啃了一口,問道:“這又是為何?”
“在後宮啊,這算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小方子神秘兮兮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傳聞現在的皇貴妃之所以深得聖心,不是因為別的,就是緣于容貌與四皇子的母妃白羽芷有幾分相似。”
“聽說陛下年輕時曾為躲避皇室紛争游歷江湖,在一次武林紛争中出手救了長風門門主的獨生女,并與對方相互傾心,私定了終生。等到日後回到皇宮,便立那女子為皇貴妃,并昭告天下獨寵她一人。”
小方子搖頭晃腦地說着這些陳年舊事,一副見慣了人世浮沉、感慨唏噓的模樣:“可皇家的許諾怎能當真,後宮的諸妃同樣也容不下羽妃一人獨擁盛寵,因此在得知她懷了龍種之後,這宮裏就開始變天了。”
陳茗趴在駱華卿背後認真地聽,關于《十裏紅妝亂京華》的記憶也逐漸被喚醒。女主他娘的确很悲劇,在懷孕時就被秦皇後種下了寒毒,生下來的一雙龍鳳胎中,小皇子更是先天不足,勉勉強強活到三歲就夭折了。
痛失愛子,身中劇毒,加上色衰愛弛,心中郁結,沒過幾年羽妃便香消玉殒,這也成為了青璃帝君方宇心中永遠的愧疚和傷痛。
因此,即使方慕慈并未表現得多麽天資出衆,她也依舊是衆皇子中最受寵愛的一個,這也招來了其他皇子妃嫔的惱恨嫉妒,為日後的悲劇埋下隐患。
“四殿下為人溫和友善,算得上頂好的主子,你被他相中,算是走了大運咯~”小德子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随後坐起身來,正色道,“不過你初來乍到可能不知,有一條紅線是絕對不能逾越的。”
“是什麽?”駱華卿與陳茗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中都明白了個大概。
“殿下的穿衣沐浴、貼身照顧從來都是專門的嬷嬷完成的,咱們這些太監只負責打點吃食、準備物資、随行出訪等等,切記堅決不能未經允許私闖殿下寝宮,違者可是要受杖刑,再被拔了舌頭逐去宗人府的!”
這酷刑聽得駱華卿眉心一抽,陳茗也忍不住感到瑟瑟發抖。
拜托,就算古代皇家視人命為草芥,可區區一個小太監何辜?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其他皇子派來的奸細,至于這樣風聲鶴唳,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嗎?
縱然方慕慈平日裏溫文有禮,可面對這樣的生殺予奪依舊能做到毫不手軟,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如果不是精分,只怕這姑娘內心積累的陰暗面也絕不會少,看來日後他還得好好保護自家卿卿,不讓他在這段感情中受欺負才好。
陳茗這段心聲被駱華卿聽了個完完整整,他臉上不動聲色,嘴角卻悄然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醇美如暗夜裏綻放的幽昙,讓對面坐着的小魏子生生看直了眼。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眼前這位靠摔跤也能入選的原因了。
“對了,小卓子,”小德子似乎想起了什麽,拍了拍駱華卿的肩膀,“新入宮的內侍要經歷為期三日的新人培訓才能正式就職,你在這邊收拾好了行李,就快些去前院報道到吧。據說教習嬷嬷已經在院中等着,咱們哥幾個摸了這麽久的魚,也該回到崗位上了。”
“好的,我這就去。”駱華卿擦淨手上的梨汁,抖抖衣襟随着三人出了門。
平心而論,芷熙宮并不算九闕宮中建築風格宏偉的那一挂,面積只有明琊宮的三分之二大小,但勝在配色獨具匠心,裝修精致巧妙。陳茗一路啧啧贊嘆,穿越幾條回廊來到前院,在看清正中那人的瞬間,不由目瞪口呆地吸了口氣: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神情冷冽的“教習嬷嬷”,不是女主她老舅白錦漫,卻又是誰?
陳茗有些尴尬地捂住臉,他現在大喇喇坐在駱華卿肩膀上,一時也來不及藏起來不讓對方發現。白錦漫幾乎是在發覺駱華卿到來的同時,視線就落在了陳茗身上,熟悉的頭痛倏然襲來,如煙黛眉不由微微皺起。
這小小靈體,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心中的疑惑陳茗自然也有,先不論人家莫名其妙地就能看到自己,單單是那無法劇透的“千古遺恨”系列任務就足夠令人浮想聯翩。既然系統沒辦法告訴自己該怎麽辦,那他只能自力更生,找個機會一探究竟了。
為了不讓駱華卿發覺,他悄悄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點了點對方,抵住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見狀,白錦漫的眉關鎖得更深了,但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着痕跡地調開了眼光,淡淡道:“既然來了,就快些歸隊吧。”
“是。”駱華卿并沒有發覺劍靈和“教習嬷嬷”之間的小九九,雖然本能地覺得有些奇怪,依然沒有多想,快步來到了白錦漫身前的小太監隊列中。
這場教習白錦漫本不必親自來,但按照原計劃應該出現在選拔人員中的長風門人肖韻并未現身,他事後前去查看,發現那人的狀況很是不對勁,不僅元力受損,甚至記憶也是紊亂的,根本想不起來淨身當晚發生了什麽。
肖韻是名三等元力者,按理說自保絕無問題,若能将他重傷至此,除了五等元力者以上的高手,不做他想。
他是白雲蕭的義子,長風門最銳利的劍,目前一切以保護小慈的安全為上,絕對容不得半點差池。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親自來檢視這群新來的內侍一番,不想竟然再次與陳茗相逢。
他……會與肖韻失憶一事有所關聯嗎?
色澤淺淡的唇微微抿起,白錦漫心中喟嘆,卻怎麽也沒辦法對陳茗生出半分敵意來。
正如他所不知曉的“千古遺恨”一詞所說的那樣,僅僅是目光的交彙,就能激蕩起他胸中層層漣漪,仿佛眼前并不是一個陌生的非人的存在,而是植根于記憶深處,不可追溯的往昔。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女主的操作,有點厲害哦~
大家覺得呢?
以及今晚18點加更一次!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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