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可愛

第8章 08

自從那次他打了宋時嘉，路格林就很少看見程荼，而宋時嘉對路格林的态度也是能避就避，學習成績居然連連壓在路格林上頭，以前可是比路格林還渣的存在啊，路格林有些不服，後來打聽到，程荼居然教宋時嘉做作業！這宋時嘉也是走了大運了。

這日，路格林跟往常一樣，放學回家，突然，宋愛珍對他說，他爺爺路富強去世了。

路格林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可能，暑假的時候還好好的，還說身體很結實呢，爺爺還帶我去放牛了，可好玩呢。”路格林一邊說，眼前的事物越來越花，他有些看不清晰。

宋愛珍難得溫柔，摸了摸路格林的頭，“我已經跟你們老師請假了，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路格林：“我要今天晚上就回去。”

宋愛珍：“天晚了，夜裏村裏路偏，奶奶來接我們摔跤了可怎麽整？”

路格林聽了，這才點了點頭，“以後把奶奶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可以嗎？”

宋愛珍：“奶奶要是同意，我沒意見。”

晚飯草草地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路格林早早到床上睡覺了，可是他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眼睛有些腫，宋愛珍給他敷了敷眼睛。

一大早就坐了公交車去了地鐵站，到了中午才到路家鎮，又坐了一趟公交車，兩點半的時候才到路家村。

一下公交車，兩人走在了瀝青鋪的公路上，路兩邊有很多田，空氣很清新，往來間有去田裏或鋤草或種點什麽或摘菜的老人，他們看見宋愛珍和路格林會多看幾眼。

又過了幾十分鐘，已經可以聽見喪樂的聲音了，再有就是看見的人就有認得宋愛珍和路格林的，過來打了個招呼。

然後就看見兩個男人朝他們走過來了。

宋愛珍看見其中一個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路格林注意到，便也仔細地看過去，發現有個人長得很像他的爸爸，他一下子就愣下來了。

那個長得很像他爸爸的男人過來就拉着路格林不松手，親昵地摸了摸路格林的頭，“林林都長這麽大了，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

說完，他又指着身邊那個陌生男人說道：“這位是你錢叔叔。”

路格林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聽見路劍飛介紹那個男人，他本是不想喊的，但此刻在外面，他就顧忌了一下路劍飛的面子喊了聲：“錢叔叔好。”

正在這時候，有個穿白裙子的女孩跑過來了，女孩身邊還跟了個小男孩，女孩牽着小男孩是手，一邊跑一邊喊：“爸爸，dad！”

走近了，路格林發現那個女孩跟他長得有三分像，而且眼睛是紫色的，很漂亮，而那個男孩跟那個錢叔叔長得像，頭發是棕紅色的，眼珠是綠色的。

這幾個人是什麽關系，路格林這個時候已經猜出來了，有點難以置信。而且從女孩的年紀可以看出來，路劍飛很早就跟別人不清不楚了，這真是渣得讓人恨得牙癢癢。

女孩和男孩喊了宋愛珍阿姨，又喊了路格林哥哥，還作了自我介紹，一個叫路童話，一個叫錢唯路。

宋愛珍聽了這兩個孩子的名字，冷笑連連，就連路格林也覺得很諷刺。

可是兩個小鬼單純的眼睛看着他，他做不出太過分的舉動，頂多跟他媽媽一樣冷笑而已。

兩個小鬼感受到了宋愛珍和路格林的不喜，各自往自己爸爸身邊靠，然後那兩人關愛地摸了摸子女的頭，路格林見到路劍飛這會子和剛才摸他一樣摸那的女孩的頭發，覺得無比的刺眼。冷哼一聲，率先走在前面。

暑假的時候他一般都會回鄉下看爺爺奶奶，所以這裏的路他熟悉得很。

到屋的時候，院子裏有好些親朋好友坐着一邊喝茶一邊在聊些什麽，牆邊靠着好多花圈，又有辦白事的喪樂隊，在院子裏吹吹打打，很熱鬧！他一進屋，就看見爺爺躺在堂屋裏，那應該是現搭的板子床用黑布罩着，爺爺的屍體躺在上面換上了黑色的壽衣，床鋪和周圍鋪滿和擺放了許多的白菊。爺爺此刻的模樣并不可怕，跟睡着了一樣，他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心裏還想着一些離奇的事，如果爺爺現在起來了呢，會不會沒有死，只是個誤會。

奶奶應該是哭過了，眼睛紅紅的，看見路格林定定地在那裏看老伴的軀體，怕他晚上被夢魇或者看見別的什麽東西，就叫路格林去別處玩。

路格林哪裏肯，只是站在門邊發呆，這會，宋愛珍，路劍飛，那個錢叔叔，以及兩個小孩都進來了。

路劍飛忙着去招待親朋好友，将他們安排在坐位上做好，見人都到齊了，就叫請來辦白事的燒火師傅們準備上菜吃飯了。

到了晚上，安排親戚們各自住下，鄰居們也各自回了各自家，自家人便在堂屋裏輪流守靈。

第二日又吃了一天席，到了下午，爺爺的屍體便被送到了火葬場火化。路劍飛，路格林，路童話以及本家的兩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叔叔都跟去了。

火葬場有很多人在火化，逝者的軀體被工作人員帶走了，家屬們在院子排隊等候着，一個一個地被叫進去領骨灰。

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旁邊兩個叔叔還講了個恐怖的事情，說什麽往年有個老人去世被弄錯了，火化的時候被活活燒死了，十分恐怖。

路格林跟路童話都被吓呆了，路童話一手抓住路劍飛一手抓住路格林，似乎這樣就能帶給她勇氣，不害怕。

路格林剛要拿開路童話的手，路劍飛就對路格林道：“林林，你把妹妹照顧好，現在人多了，你多看着點。”

路格林在這種嚴肅的日子裏實在無法拒絕和鬧脾氣，便拉着路童話去大廳外的階梯處等着，等排到路劍飛的時候，就跟着一起進去了。

火化後爺爺的骨灰被工作人員用大鐵鍬鏟出來了，那些碎骨頭上還冒着紅色的火星子，讓路格林有點難以置信，人去世後被火化居然被這樣對待，等溫度低下來就被路劍飛将爺爺的骨灰裝在一個玻璃制的匣子裏，用黑布包好。

這時候，那個講恐怖故事的叔叔又說道：“怎麽這麽搞，這麽多人，骨灰就這樣被鏟出來，別搞錯了。”

一旁另一個領骨灰的家屬回道：“就是錯了又能怎麽樣呢，骨灰也不過是個念想。”

父親陸劍飛道：“哪裏能搞錯，要是真能搞錯，這火葬場不早就拆了，沒人來鬧。”

大家一想也是這麽回事，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搞錯了早就有人來鬧了。

之後幾人便坐車回去了。

回去以後便安排下葬了。

墓地早已經選好了，路劍飛還專門請了師父過來修築了墳墓。

喪事告一段落後又在鄉裏歇了一晚，第二天，路劍飛提出要奶奶跟他去市裏住。

路格林聽見後，心裏有些悶悶不樂，宋愛珍摸了摸他的頭發安慰他。

之後，路劍飛對路格林說，叫他放假去市裏去他那邊玩。

路格林扭頭看向母親宋愛珍，沒想到宋愛珍居然同意了。

但路格林沒有答應，他覺得如果他去路劍飛那邊玩，就對不起宋愛珍，他沒有想到，路劍飛的日子過得比他們好太多，所以當初那樣不在意地把存款和房子留給了宋愛珍，他居然已經選擇了跟別人過日子，就別想兩邊都占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呢。

這時候宋愛珍對路劍飛說：“你放心，暑假和寒假的時候，我會讓林林去你那邊的。”

路劍飛點了點頭，“謝謝。”

之後，那個錢叔叔說可以先送他們回去，他們是自己開車來的，宋愛珍拒絕了，只叫他們送到公交車站牌，等車來了，就領着路格林上車走了。

回家後已經下午三點了，如果趕去學校的話，還能上一節課，宋愛珍并沒有留多少時間給路格林悲傷，直接叫他去上課。

本來決定好好跟宋愛珍相處的路格林：......

對爺爺的懷念在繁忙的學業面前擠到心裏一個小小的角落縮了起來，只有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起來，只是想起來的時候并不願意承認，那個既嚴肅又慈祥的老人就這樣走了。

晚上做夢，夢見了爺爺，爺爺叮囑他說：“林林要聽媽媽的話，也要好好對妹妹知道嗎？”

路格林反駁：“爺爺，爺爺那個妹妹我跟她不熟，頂多做到不欺負她。”

爺爺無奈地摸了摸路格林的頭，“還有，你別恨你爸爸，有空就去看奶奶，你們都要好好的。”

路格林還要說什麽，就醒過來，抓起床頭的手機一看，已經6點14了。

他們學校7點45上早自習，所以現在這個時間點，他也可以起床了。

樓下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早晨，他的母親宋愛珍起那麽早就開始做早餐，他陡然意識到，不管春夏秋冬宋愛珍總是起那麽早開始一天的辛苦，這樣的母親已經很好了，不像有的媽，哪裏管兒子吃沒吃早餐，随便給幾個錢，叫兒子自己外頭買得吃，還一天到晚打麻将。

宋愛珍如果脾氣再改好一點，她又這麽勤勞，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