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俏女郎的歸來（二）
連續一周來，娛樂新聞都在熱議方瞳瞳的哥哥和方志文的身世，不過方志文目前正在軒州影視城拍攝電影《推恩令》，對《俏女郎美麻豆》選手自曝哥哥是某姓方大明星的新聞并未做出任何回應。
倒是偶像小生方樂正自嘲并非人氣一線大牌明星，而且他家裏只有一個弟弟；而老戲骨實力派演員方中康在采訪中笑說自己年近五十，女兒都念大學了，他不會有那麽年輕貌美的妹妹。
不可否認的是，許多姓方的明星又重新回到觀衆們的視野中，大家也恍然發現，原來除看方志文之外還有挺多姓方的藝人哪！
方志文如新聞報道一樣，仍是在劇組拍戲。
阿盛抱着本子走過來。
“怎麽樣了？”方志文擡頭看他的助理。
“我就說是一朋友的經紀公司想招新人，通過渝城電視臺的熟人要到了《俏女郎美麻豆》的15號的聯系方式。”阿盛答道。
“那你聯系到了那個方瞳瞳了嗎？”
“呃，聯系了，”阿盛有些遲疑，一頓，答道：“那個，方哥，你……方小姐問，你還記得有個叫方六南的人嗎？”
方六南！
啪，方志文冷着臉一把甩下劇本。
怎麽會不記得？！
陰沉沉的天似乎是在醞釀一場暴雨，窄窄的木板石頭搭建的小屋子裏昏昏暗暗，嗆人的煙霧彌漫，蹲在床前燒着煤爐煮飯的小男孩驚恐地看着一群人粗暴的踢進門來，稚嫩的臉上充滿了驚恐又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這群人告訴他這房子要拆遷，拆遷費都拿了，現在他們要來拆房子了。
幾乎是被拖着拽着扔出屋子的小男孩，他愣愣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看着那群人進進出出，最後一輛小型挖掘機轟隆隆駛來，在屋毀中他想起一件不遠的事情。
外公臨走前，悄悄告訴他，外公在他的書裏夾了幾百塊錢，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外公的生命分分秒秒的流逝，最後枯竭。爛賭的舅舅終于回了家，逝去外公的小男孩撲進舅舅懷裏大哭，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舅舅卻把家裏翻得烏七八糟。
安葬了外公之後，過了幾天，舅舅又消失不見了。
黎明到來之前，他在一片亂七八糟的廢墟裏翻出外公的遺照和他的小書包，在漸漸染紅的天空下，男孩淚流不止。
後來，他躲在人家廢棄的柴房裏睡覺，買個最便宜的饅頭去上學。再後來，他被趕出了柴房，他沒錢交學費。再後來，他流落在影視城裏四處當群演跑龍套，路人小太監難民湊數的死人，他什麽都演過。最後，公司找到了他，培訓他，羽翼豐滿之後，再給他一個新的生活。
早年他回到影視城拍戲，他回到曾經外公擺攤的地方懷舊，有位老人家告訴他，他的外公給他留了一張十幾萬的存折，将來讀書考大學出人頭地。他恍然想起他的舅舅方六南，從外公的枕頭下摸出一張紅紅的折子，罵咧咧的出去的場景。
他也不是沒有委屈和埋怨，他也有想過，如果他可以一直念書，念到大學會如何。這些年吃的苦，全拜那個人所賜。
這些年，赤手打拼，到如今在圈子裏風生水起，成了家，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那個人這麽多年來都沒了蹤影，他也權當他的舅舅已經死了。然而，時隔多年，他又多了一個妹妹，方瞳瞳？
結束一天的拍攝，助理拿來的《俏女郎美麻豆》視頻光碟，方志文沉默坐在酒店房間裏，打開電腦。
視頻裏的女子翩翩舞蹈，她年紀與小紫荊相仿，她身材高挑，青春貌美，一雙鈍圓鹿眼輕靈透亮，盈盈的笑，一笑妍若三月桃花盛開，恰似故人。
那是一個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山眉水眼，與逝去的母親留下的照片有幾分相似。
音樂還在繼續，方志文從錢夾內側取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在屏幕前沉默。
荊晶蒙着被子睡，沒有墨鏡方在的夜晚，沒有安全感，總是在隔間外亮着一盞光線暖暖的燈。在等，遠方的晚安問候。
“睡了嗎？”遠在軒州的方志文來電。
荊晶掙紮着起來，倚在靠枕上：“還沒呢，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一頓，半響，帶着濃濃的鼻音回答：“不好。”
啊？
在電話裏，方志文絮絮地跟她講了很多過去的事情，有些事重複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他的聲音很低沉語氣平靜，仿佛石子沉入水底，躲在水底暗暗地敘說往事，他的委屈，他的哀傷，他的渴望，他是一個讓人心疼的人。
荊晶明白方志文從小經歷過很多變故，孤身打拼多年，其實他是一個很注重家庭和親人的人。
“如果你願意……去見見他們吧，畢竟他們也是你的親人。”
“我不會再去見方六南。”方志文語氣一轉，十分冷漠。
“那，瞳瞳呢？”她也是你的親人。
方志文似是在斟酌，他又似乎想結束這個不怎麽愉快的話題：“過段時間我有空檔了再考慮吧……”
“哦，那好啊。”荊晶扯了扯嘴角，也不再多說。
方瞳瞳在電視選秀節目上利用方志文名氣炒作的事兩個人也沒有提。
沉浸在濃郁的花香與優雅的鋼琴聲之中，舉起紅光晃晃的酒杯與對面英俊風流的富家公子相碰，方瞳瞳勾起嬌豔的唇角，畫過的媚眼含笑，從此以後她只會與富二代們約會，被鑽石鮮花簇擁，再不用再去那什麽夜店駐唱，過着錢都被好賭的爸爸拿去炒股的窘迫生活了。
和許多北漂族一樣，她不敢帶那些人回家，也害怕會有人知道她住在首都南郊的破舊小民樓裏。
坐在回家的士車上，一個陌生來電，她醉眼迷朦：“喂？”
電話那頭仿佛無盡的沉默。
似乎有一陣小動靜，然後一個年輕的男子問道：“您好，您是方瞳瞳小姐嗎？”
“是。”方瞳瞳無聊地擺弄手上新戴的鍍金戒指，鑲嵌着一粒細微看不見的鑽石。
“我是天璀影視傳媒的經紀人杭盛……”
一開始方瞳瞳只是以為是她終于出名了被經紀公司看上了。在她站在臺上神采飛揚地說那句話之前，她早就想過很多種結果，她也猜測過真實的方志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結果仿佛也在她的最美好的意料之中。
爸爸曾經告訴過她，方志文就是她的表哥，也許不是，他也姓方，是堂兄。如果沒有他們，他依舊是個孤兒。這麽多年來，他們也為了方志文的光環也沒有拆穿他的出身不詳的說法啊！也許那個人會怨恨她那個不成器的爸爸，但是不會恨她，因為他們的身上有相近的血脈。
方瞳瞳只覺得自己美好的春天就要來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