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畔集鎮（五）
吃過晚飯，天漸漸黑暗，譚蕙心欲留阿公在家小住，但譚元甫堅持要回去，荊爸晚上值班，只好拜托方志文送阿公回村裏。荊晶也要相送，譚元甫堅持說只要志文一個就好。
譚蕙心想正好，趁着志文不在家，正好跟葉如松打聽他孫子的事情。年輕人在，如果扭捏起來，很多話就不好問了。
荊晶只好就送到門外，看他們上車。
“荊晶！”清脆如鈴的女聲在花叢後傳來，方志文正好搖下車窗與荊晶道別，荊晶鄰居同歲的女兒柴樂儀看到了那一張俊美無比的臉，目若含星，比江風拂面還逸朗，柴樂儀不由得為方才的失禮大喊而面上一紅。
車走遠了。
柴樂儀小步走到荊晶身邊，扯扯荊晶的衣袖問這是誰。
“他好像住你家，是你遠房的表哥嗎？”
“有沒有女朋友，考慮要個跟你親近點兒的表嫂不？”
荊晶擡手給柴樂儀腦門一記，：“這是你未來的姐夫。”
柴樂儀不由惋惜，突然好像又想起什麽來，她還荊晶一栗。
“我阿媽說我比你大半天，叫姐姐！”
“嗛，我比你高一年級，我上小學時你才讀學前班，我才是姐姐！”
荊媽沒有聽清楚看着這倆從小吵到大還喜歡一起玩的小姐妹吵什麽，正事要緊，忙打發她們去柴家繼續争論去。
而另一邊，彎湖村的夜晚漆黑寂靜，月光星辰暗淡，半聲蟲音都沒有。
只有沙沙的腳步聲。
如果說害怕，方志文并無害怕，這樣的場景，偶爾接拍恐怖片時也會碰到，只不過少幾個攝影機和唠唠叨的導演。
方才送阿公回家，阿公說家裏水用完了，拜托他去村外挑水回來，把水缸添滿。
看老人家瞳孔閃閃的可憐眼神，獻殷勤的時刻又到了，來吧，好好表現！
平時也有常去健身房鍛煉，方志文自認為不在話下，滿口答應。然而，一擔之後。
方志文吃力的挑着一擔水，肩膀酸痛，水淅淅瀝瀝灑了一地，鞋子褲腳無一幸免。
這水井，也忒遠了點吧？
阿公說他把水添滿了就可以回去。來來回回走了四五趟，方志文感覺自己的肩膀都麻木了，小時候生活苦，但卻沒有做過這樣的活。
臨走時，阿公托他給荊晶帶點一包袋子，方志文好奇打開瞧瞧，一團團毛茸茸帶着尖尖刺兒。
“這是什麽？”
“板栗。”
板栗不是那種褐色的皮裏面黃黃的肉的幹果嗎，方志文吃過糖炒板栗，沒見過這樣的板栗。
“外面這層是栗衣，敲開了裏面就是板栗。”譚元甫解釋道。
方志文伸手去摸栗衣，馬上被刺縮手，尖尖的刺兒會不會紮到荊晶的手？他想到那雙白皙水嫩擺弄花瓣的手，不禁心疼，問阿公要了小錘子，坐在天井裏邊陪阿公聊天邊挨個兒砸開栗子帶刺的外衣。
譚元甫起初以為方志文是個白嫩的文弱帥小夥，沒想到膽大心細，又處處為荊晶考慮。
譚元甫看到方志文低垂着的腦袋，濕漉漉的褲腿仍認真的砸開板栗的刺殼兒，感覺自己像是壞人。
譚元甫微微颔首笑。
“彎村下雨了嗎？”荊媽一臉疑惑的看着一回到家就找地方洗澡濕漉漉的方志文。
等他吃了一大碗糖煮糯米丸子，背靠在椅子上，才感覺自己從麻木中又活了過來。挑水什麽的比吊威亞還辛苦，所幸的是至今還沒有導演找他出演鄉村劇，要真有，他得認真考慮考慮。
荊晶邊把板栗倒進籃子邊聽方志文一番講述他的彎湖村“奇遇”，原來板栗還有這樣的外殼，原來村民們用水是多麽不方便。
“什麽？阿公叫你去挑水？”
“對啊，水井原是在村外那麽遠的地方。”
荊晶剝開一顆皮軟的嫩板栗，把裏面清甜的肉遞給方志文，“可是，在幾年前，村裏都引來了自來水了啊。”
“啊？！”
突然想到了小時候阿公給自己講的從前考驗她爸爸的故事，荊晶忽然明白了，笑着俏皮伸出手撫亂方志文沐浴後濕潤的頭發。
“笨蛋，恭喜你闖關成功。”
方志文也跟着笑了，他是真沒注意到阿公家的水龍頭，大概是夜太黑，燈太暗，月光淡。他才不會說自己是急着表現呢！
休息時，方志文繼續窩在荊磊沙發裏，選擇了個最舒服的方式。
蕙心有跟他提到方志文，葉如松放下手中的筆記本。
“年輕人，我的故事你知道了，現在也該說說你的故事了吧？”
他粗略的轉達譚蕙心的意思，荊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小夥子，與她家的荊晶年紀也合适，如果條件合适……
方志文驚得從沙發裏坐起來，驚喜的看着葉如松，老人回他一個點點頭。
他就看得出來，方志文是追着蕙心女兒來的。
方志文的心裏在放煙花，煙火嗖嗖綻放，燦爛成一朵花。
岳母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幾乎要朝着荊媽方向頂禮大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