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晴天沒有雨7
第二天一早, 睡醒的餘丹發現自己手機裏的備貨全都不見了, 聰明的她立刻猜到在她睡覺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老董正端着一杯熱騰騰的豆漿進來,把人撈進臂彎裏要喂, 餘丹一個猴子偷桃把人短處捏住,老董疼得臉發白:“快放手, 捏壞了你用什麽!”
餘丹那個氣啊, 向來只有她坑人的哪有被坑的?女王的威嚴遭遇前所未有的挑釁,哼了聲:“捏壞了我找別人去!”
老董砰一聲把杯子放下, 捏着餘丹的手腕拎開,迅速把人壓在身下, 那一處緊緊頂着她,聲音發沉, 透着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們結婚吧。”
如果不是這人不可忽視的某處正在發燙, 餘丹簡直以為自己還沒醒。
“發什麽神經病?這太可笑了吧。”她皺起眉, 因為酣睡一場鼻尖冒油,眼尾有沒卸幹淨暈開的睫毛膏,此刻并不是她最完美的狀态,可老董卻當成心頭寶,并且一想到還有人見過她這幅樣子就牙癢癢。
這是一場不用負責任的游戲,是餘丹最拿手的“人際交往”,她以為再過不久就能功成身退, 沒想到會被董建然壓在床上聽了一番胡言亂語。
“我們只是床友。”餘丹提醒。
“可我認為我們正在戀愛。”老董的臉皮是子彈都打不穿的。
“我的人生裏沒有結婚這兩個字, 你覺得我這樣像良家婦女嗎?到時候人家問你家流出來的水為什麽那麽綠, 那是你董建然在樓上洗頭!”餘丹這張嘴向來是不輸人的。
老董一笑:“你試試?”
敢讓他董建然戴綠帽的人這世上沒有。
對于此人突然的提議,餘丹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小腦萎縮加重了!語重心長勸他:“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老董咬咬牙松開餘丹,把豆漿端過來喂她,仿佛剛才說要結婚真的只是一時小腦抽筋。
與此同時,喬欣和韓森吃完午飯正準備買票入場,過了暑假這種會讓百貨商場人滿為患的特殊月份,電影院的上座率也直線下降,韓森買到了最好的位置,是一部國産喜劇片,進去前給喬欣買了剛出鍋的焦糖爆米花和可樂,喬欣抱着那盒爆米花,韓森拿着可樂,兩人排隊檢票時看見前面有對情侶和他們一模一樣。
巧的是,那對情侶也和他們看同一場,座位就隔着一排,從喬欣的位置能輕松看見他們的兩顆腦袋湊在一起親親密密說着什麽。
電影開始,喬欣邊看邊往嘴裏塞爆米花,偶爾記起來把盒子往韓森手邊推推,讓他也吃,兩人在昏暗的放映室裏相視一笑,韓森微微靠近,怕打擾別人,壓低了聲音問:“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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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欣點點頭,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這種電影不費腦,最适合拿來放松。
韓森沒拉開距離,伸手輕輕觸碰喬欣的唇角,撚走細碎的爆米花渣,焦糖的粘黏仿佛粘住了他的手,也或許是指下觸感太好,他頓了頓,見喬欣垂下眼睫,撲簌簌地發顫。
怕吓着她,禮貌地把後背重新貼上座椅,長臂往她手裏塞可樂。喬欣忙咬着吸管轉回去,接下去的時間再也沒轉過來看過他一眼。韓森心中柔軟一片,電影沒看幾眼,目光全擱在喬欣身上。
看她如小倉鼠不停吃爆米花,看她抱着可樂邊喝邊玩吸管,她身上都是焦甜的味道,萦繞他鼻尖,韓森伸出手又緩緩放下。
前排的情侶這時候已經抱在了一起,明明是喜劇片,一個接吻鏡頭都沒有,那兩人卻好似有感而發,嘴巴也粘在一塊。喬欣心裏念着非禮勿視,聽見身後韓森笑了一下。她在黑暗中紅了臉,等電影演完還沒消退,捂着嫣紅的臉頰說要去洗把臉。
韓森站在女洗手間外等她,早準備好手帕,喬欣果然滿臉淌水出來,用手糊兩下全當擦過了,韓森直接把手帕蒙她臉上,壓着後頸像侍弄小孩一樣照顧她。
兩人慢慢往外走,他突然反過來倒退着邊走邊看她,喬欣抹抹臉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韓森搖了搖頭,告訴她:“剛才我其實很想牽你。”
喬欣不知道該回什麽,沒說話。
韓森說:“沒經過你的允許不太禮貌,所以我忍住了。”
喬欣:“……”
“所以我現在想問問你,以後,我可以牽你的手嗎?”韓森微微彎下腰,對上喬欣的眼,笑了一下,“阿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啊啊啊啊啊卧槽我師兄!我白月光我朱砂痣他不愧是我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好帥!好厲害!好——”餘丹聽說韓師兄表白的事後把喬欣搖成了兔斯基。
喬欣頭暈腦脹趴回桌上,喃喃:“這還是我第一次被表白呢……”
想想,搖了搖嘴唇,好像又不是,有個狗崽子也說過喜歡她來着……
“阿欣!”餘丹眼冒桃心,“你答應沒?你繼續說,昨天晚上你答應沒有啊啊啊啊啊!”
喬欣點了下頭,嘟囔着:“答應了。”
應該是又有一部電影即将開場,人潮湧了進來,摩肩接踵間師兄朝她伸出手,他身後的燈很亮,打糊了他的五官,确切能知道的是他在對她笑。
喬欣把手伸過去,他牢牢握住,喟嘆一聲:“我今天很高興。”
人與人的溫度是有區別的,王旭華的手偏涼,手掌被高濃度消毒液蟄得很粗糙,而師兄的手很溫暖,但又是盛夏裏不會令人讨厭的溫度。喬欣被他牽着往外走,擡起頭挺起胸,這條路這個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就這樣在他身邊,一路走到底。
“然後呢!”餘丹跟練功走火入魔頭冒白煙的武林孽障一樣,執着于——“然後呢!他有沒有親你?”
喬欣一掌把人推開:“哪有那麽快啊!”
“啧啧啧。”餘丹坐下來喝了口水,“也對,師兄是君子。”
喬欣點點頭,師兄的确擔得起“君子”二字。
正聊着,她想起什麽,問餘丹:“今天怎麽老董沒來?也沒電話?好不習慣哦。”
餘丹大罵:“我拉黑了,這個人腦子很有問題。”
“他怎麽你了?”喬欣好奇。
餘丹拳頭都在顫抖,顯然是氣壞了,咆哮:“他居然說要結婚!開什麽玩笑!結個毛線啊草!”
喬欣一愣,她慣不會識人,以前只覺得老董與餘丹一樣只是玩玩而已,沒想到他能對餘丹這麽認真。喬欣看了看餘丹,想象老董和餘丹穿上禮服擺酒宴客的場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餘丹手機響,接起來沒好氣:“你是來幫那家夥說話的?”
關騰騰嗯了聲,瞟了眼一旁對他作揖的老董。
餘丹換了個姿勢:“說吧,他到底要幹嘛!”
關騰騰:“想跟你當面談談,他說知道錯了,不應該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他說從今以後他會做個一百分床友。”
要說的話是老董早就寫在手機裏的,關騰騰照着念,念着念着眉頭皺起來踹了這貨一腳——
……惡心到他了。
餘丹說:“二騰,因為你幫他說話所以你在我這裏的印象分被扣十分,以後這種事你要想清楚。”
關騰騰又踹了老董一腳,嘴上卻說:“無所謂,我跟她已經說清楚了。”
餘丹眼橫過來,顯然是在怪喬欣沒及時更新她的進度,關騰騰說:“明天藍白聚餐,你們要是有空就一起來。”
***
電話挂了關騰騰又給喬欣單獨發了一個淘淘做的邀請函,其他沒多說。到了第二天餘丹正好有空就想去湊熱鬧,喬欣在報社上小夜,晚上十點下班。見她沒出現關騰騰微信上問了一聲,喬欣回了,說太晚了不會過去。
聊天記錄往上拉,對話風格分級嚴重,以前總是大寶大寶的叫他,現在卻生疏得不像話。他關了窗口,目光平靜地看桌子對面老董擠在餘丹身邊跟小太監似的,然後兩人目光齊齊掃過來,關騰騰喉頭緊了緊,盡量做出一副我真的無所謂的樣子。
對面,餘丹和老董咬耳朵:“二騰真沒事?”
她手腕上挂着一條新手鏈,天臺上的燈非常亮,照得那上面的石頭非常閃,麗姐抓起餘丹手腕羨慕地一聲:“這是幾克拉的鑽石啊?成色真好哎。”
手鏈是老董送的,餘丹本來不肯要,老男人脾氣上來也不是吃素的,攥着手腕就給套進去了,還不讓摘,也就這時候有點兒霸道總裁的架勢。
餘丹也覺得好看,就戴着了,把盒子裏的證書翻出來給麗姐看,上面雖然沒價格但麗姐懂行,估算着這條手鏈得有七位數。
餘丹搖搖頭,笑了:“怎麽可能。”
而真給床友買了七位數鑽石手鏈的董某人摸到關騰騰身邊,酒杯碰了碰:“好兄弟,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關騰騰橫了眼,心想這貨都自身難保了在他這裏裝什麽優越感?
老董笑着問:“要不要讓丹丹把喬欣喊過來?”
關騰騰搖了搖頭:“她沒空就算了,我和她的事翻篇,你們以後說話注意點。”
“不追了?”
“恩。”
“哦……”老董拉長了音,拍拍關二騰肩膀,“你想好了就行,聽說她和那個師兄在一起了。”
關騰騰沒事人一樣和老董碰碰杯。
過了十點一群人意猶未盡,老野雞搞了個投影,從包裏變魔術一樣變出個據說是最近南韓最流行、人手一個的麥克風,這就成了簡易的臨時KTV,桌上之前吃的東西撤下去,關騰騰拎着果籃進廚房給大夥削水果。這一層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門上挂着個小鈴铛,撞得叮鈴響,他回頭去看,見喬欣探了個腦袋進來,問他:“結束了?”
他說沒有,同時這一整層響起老野雞掐着嗓子唱李玉剛的經典曲目《新貴妃醉酒》,那真叫一個辣耳朵,關騰騰差點把手給切了,喬欣笑起來,蹦跶着要去外面,他問了一聲:“不是不過來麽?”
喬欣說:“韓師兄在樓下等我,我坐坐就走,也好久沒見大夥了。”
關騰騰點點頭:“上去吧。”
喬欣來晚了,三杯酒擺在手邊等她喝,她坐在關騰騰離開後的空位上,回答餘丹的問題,問題和關騰騰的那個相似,只不過喬欣回答得更詳細一些。
韓森晚上去接喬欣下班,約好了帶她去吃海鮮粥,喬欣順嘴提起健身房有聚會,他就把她送了過來,臨走前捏捏她的手:“好好玩,不着急,我就在這裏等你,晚點咱們再去喝粥。”
鷺島的夜不管多晚也有攤子在營業,特別是夏天,人人都不願意那麽早回家,街頭巷尾很是熱鬧。
所以韓森讓她不着急。
所謂的韓師兄其人,關騰騰只從老董嘴裏聽到過,知道那是餘丹的白月光朱砂痣,是喬欣本系的親師兄,是廈大最年輕的教授。
果盤端上去,關騰騰坐在喬欣身邊,因為關騰騰事先有警告,所以沒人不懂事地說不該說的話,看着這兩人各自假裝坦然都唏噓一片,但喬欣已經有主,那麽藍白衆人就不肯讓他們二騰單着,好像輸一截似的,老野雞歌也不唱了,往二騰手機裏傳照片,都是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妹子,務必讓他挑一個。
關騰騰沒興趣,一個毛豆殼扔過去。
老野雞笑着把手機遞給喬欣:“阿欣你做姐姐的給看看,哪個好?”
喬欣接過來真一張一張翻,停在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照片上,舉給關騰騰看。關騰騰把手機收回來扔給老野雞,聲音很低,只有喬欣能聽見:“我的事我自己掌握,別讓人家等久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