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挑釁
林小雪就這樣注視着宋意然離開，她的臉上是困惑的表情，可心裏卻又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躺在被子裏的林可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沒有起床鈴的日子實在太美好了。她覺得一切對于她來說很輕松，仿佛明天的決賽也不算什麽了。
她穿上t恤，給自己煮了碗面，吃完之後來到叔叔的餐廳裏，發現人頭攢動。想到叔叔在後廚肯定忙壞了，林可頌趕緊撸起袖子準備幫忙。
“別！別！你明天就是決賽了！好好休息！這裏兵荒馬亂的，萬一磕着碰着了可怎麽辦！”
“就當讓我練手找狀态啊！”林可頌笑着看了看貼在叔叔頭頂上的訂單。
洋蔥、青椒是常用的配菜，切菜的幫工已經滿頭是汗了，林可頌趕緊上去幫忙。
叔叔連着炒了一個小時的菜，将脖子上的毛巾摘下來擦汗的時候，林可頌也會過去接手。
“這鍋太大了！你颠不起來！”
“沒事沒事！番茄炒蛋，我的強項！不颠鍋我也能讓它不難吃！”
林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做的番茄炒蛋何止是不難吃？明明很美味啊！我是怕客人們吃了你做的番茄炒蛋之後，就再不願意吃我做的了！”
後廚裏頓時傳來一陣笑聲。
這時候傳菜員站在窗口喊了一聲：“可頌，有人找你！”
“找我？這個時候？”林可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宋意然這家夥來蹭吃蹭喝了？
只是等到她擦了擦手脫了圍裙來到餐廳裏時，才發覺來找她的人竟然是伊麗絲·昆廷。
她并沒有坐下，而是抱着胳膊站在接近門口的位置，目光審視性地掃過每一張桌子上的菜，微微蹙起的眉頭表示她對這些菜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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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裏只是平民餐廳而已，怎麽可能像挂了米其林星級的餐廳那樣高大上？
只是伊麗絲一旦出現，林可頌知道她一定會說一些讓自己不好過的話。
“昆廷主廚？你是來……試一試中國菜的嗎？”
“如果要吃中國菜，我會選擇越江樓。”伊麗絲揚了揚下巴，“出去說兩句，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好。”
林可頌雖然不喜歡她，但至少欣賞她有話說話。她的不滿全部都擺在了明面上，比起口蜜腹劍的小人至少要好得多。
兩人來到了餐廳門外的一棵樹下。
伊麗絲沒有任何迂回婉轉的意思，直白地表達了她的想法：“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千帆。而且在我心裏，無論是在烹饪上的成就還是對他很多理念的理解，我都遠勝于你。”
“所以他選擇你作為事業上的夥伴，對你的能力百分之百的欣賞。”
伊麗絲輕笑了一聲：“不要一副對一切都很了然的模樣。我很讨厭你。讨厭到甚至想要與江千帆為敵，讓他不好過的地步。”
林可頌緊張了起來。她知道那個中華美食街的項目，昆廷集團将會是最大的阻力。
“但是有人告訴我，如果要贏，至少戰場應該是在我和千帆最擅長并且彼此都認同的領域中。明天就是決賽了，真正對冠軍形成沖擊的競争者只有維克特、後藤信還有你。但是你很清楚，除非維克特失誤了，你的贏面很小。”
“你想要說什麽？”
伊麗絲微微前傾，她目光中的力度對林可頌形成了強烈的壓迫感。
“如果你贏了，你就和千帆在一起，直到他厭煩你之前，我會完全離開你們的生活。但是如果你輸了，請你離開他的生活。”
林可頌皺起了眉頭，無奈地搖了搖頭：“昆廷主廚，在你心裏千帆是什麽？一個人還是一樣東西？他和誰在一起，他會愛上誰，并不是一場比賽所能決定的。就算我輸了，他還是會愛我。就算我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他還是會滿世界找我。這樣的賭注，有什麽意義嗎？而且對我而言，無論發生什麽，他都是最重要的。我不會拿他來做我和你之間的賭注。”
“你還真自信啊。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換一個說法。如果你贏了，我還是會完全離開你們的生活。如果你輸了，中華美食街那個項目，我收下了。既然你認為烹饪都無法成為我們之間勝負的決斷，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你不那麽好過了。”
說完，伊麗絲信步離開。
林可頌吸一口氣，她知道伊麗絲将會說到做到。
梅爾說過，中華美食街這個項目對于江千帆來說意義重大，他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她必須要贏。
不能發生任何事情都讓江千帆來安慰她，替她解決。
她轉身回到了後廚中，繼續幫忙。
“可頌，是誰找你啊？”叔叔問。
“哦，有朋友本來要觀看我的決賽，但是忽然有事情來不了，所以今天來給我加油。”
林可頌一切如常地繼續切洋蔥，炒菜。
後廚的忙碌，讓她忘掉一切。
所有的負擔都是多餘，因為結果總是會到來的。
第二天的清晨，天空中下着小雨。
江千帆來接林可頌前往雷德文森酒店。
“你覺得今天的主題會是什麽？”林可頌問。
“導師的代表作。”
林可頌并沒有指望他會回答，因為江千帆很少做任何沒有根據的預測。
“為什麽是導師的代表作？”
“因為這是‘大師秀’，你們所代表的是各自的導師。”
這樣說來，江千帆的預測其實是很有根據的。
“你很了解我的烹饪方式和風格，所以這樣的主題難不倒你。”
江千帆的聲音裏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從容。
“你最出名的一道菜是鹌鹑鵝肝。可是我對這道菜的掌握并沒有爐火純青。”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完全複制另一個人的菜，哪怕是完全相同的流程和方式。但你的導師是我，當那些評委吃到你做的菜的時候，他們絕對能感受到。”
林可頌別過去，望着窗外笑了。
走進賽委會安排的休息室，她看見了自己最強勁的對手維克特。此時的他褪去了平時天真的表情，閉着眼睛，雙手合十抵着額頭，他在沉澱自己的心緒，努力讓自己變得專注。
林可頌并沒有刻意地避開珊莎，而是在她身邊坐下。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最後一場比賽之前，珊莎會是怎樣的表現。
“可頌……你說最後一場比賽的主題會是什麽啊？”珊莎湊到林可頌的耳邊小聲問。
“我可不是賽委會的成員。”林可頌好笑地聳了聳肩膀，“而且評審們的心思我們誰也猜不透。說不定讓我們做菜做了一半之後，再相互交換材料？”
“啊……不會吧……”珊莎露出擔心的表情，拽了拽林可頌的袖子繼續問，“江先生沒有給你什麽提示嗎？”
“他給我的提示只有一個。”
“什麽？”
“保持平常心，做自己就好。”
“啊……”珊莎狐疑地看着林可頌，“不是說江先生和溫斯頓主編的關系很好嗎？溫斯頓主編都沒有透露任何消息給他嗎？”
這時候，請選手們入場的廣播聲響起，林可頌起身走向門口。
“可頌，你就告訴我吧……反正我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我可以随口編一個答案給你，你要嗎？”林可頌回頭問。
珊莎癟了癟嘴。當他們路過門廊的時候，從玻璃的反射裏，林可頌看見了珊莎望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如平常那麽友善。
林可頌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珊莎。
珊莎完全沒有預料到，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
“我突然想到了一點。”
“什麽？”
“雖然你威脅不到我，但是我會威脅到你，對吧？”
珊莎愣了兩秒之後，擺出生氣難過的表情問：“你……你什麽意思啊？”
林可頌的臉上綻出大大的笑容：“我在開玩笑呀！你放松一點！看你多緊張！”
不等珊莎說下面一句話，林可頌就快步走入了比賽現場。
每一位選手入場，都能聽到雷鳴一般的掌聲。
明亮的光線對于林可頌來說已經不再刺眼。
即便在那麽多的人中，她仍舊可以第一眼就看見江千帆。
如果這一場比賽是呼嘯瘋狂的雲霄飛車，天地倒轉，江千帆将永遠是她的參照物。
“感謝諸位來到這場盛宴。這将會是到目前為止大家見過的最為經常的一場比賽。當然，這場比賽只是序幕，美味之旅将伴随我們的一生。今天的比賽規則是最為簡單的，也是最為苛刻的。它考驗參賽者的技術，考驗你們從自己的導師那裏學到了幾分，考驗你們是否有了獨立承擔的能力。你們将要做的，就是重現各自導師的代表性菜肴！”
聽到安娜麗斯的話，所有參賽選手們都呼出了一口氣。
導師的代表性作品，他們這些學生就算沒有模仿過一千遍，也有九百遍。
“但如果只是一道菜的話，就實在太沒有意思了！”
頓時，所有人再度精神緊張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