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個戀愛，可好？

第20章 我不是故意的

“……”袁華若有所思，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問：“X大的規矩是大一必須住校，必須參加活動，大二必須全勤，對吧？”

“對。”

“那我大一住校，參加活動，但是偶爾不去上課，行嗎？”

“？”

“我不會的沒看懂的就問科任老師，不會占用老師的課餘時間，但是我不一定每堂課都去。這樣……不算違規吧？”

“！”殷寧無語，沒想到他在打這個主意，喃喃道：“原則上……不算違規。”

“那……家在周邊的話，周末可以回家嗎？”袁華又問：“總有市內的學生吧！”

“可以。”殷寧點頭，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明顯，沒有哪個學校不允許學生周末回家。

“也就是說，我只要周一到周五學校會查寝的時候在宿舍，參加班級活動，院級活動，以及全校的運動會，就不算違規對吧？”

“……”殷寧無語，這個人是來找茬的吧！他就是專門來挑校規漏洞的吧！

可他現在又不能臨時加一條關于大一出勤率的約束！沒有這條約束本身也是為了讓學生們可以花更多心思在晚會準備上。

可袁華卻單獨抽出這條漏洞！

殷寧心中警鐘作響，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打算！

“嘿嘿！”不等殷寧回答，袁華嘿嘿笑，已經不需要他回答了，因為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遵守校規。”袁華道：“今天就去宿舍。你帶我去班裏。”

“？”為什麽？憑什麽？！

不是，大周末的你去宿舍幹什麽，誰陪你上班啊？殷寧莫名其妙的看着袁華。

然而袁華卻不等他疑問了，見申漾拿着碗回來了，樂呵呵道：“醫生醫生，我的行李在你車裏，你送我去學校吧！”

“想好了？”申漾一邊小心翼翼的擦着碗上的水漬一邊往客廳走，見他歡喜，笑道：“行吧，車在醫院，我今天會抽空給你送去。”

兩人都已經忘記他們剛剛才大吵一架的事了。

“你這是個什麽寶貝碗？”袁華指着申漾，古怪道：“還值得用身上的衣裳擦？”

“就是寶貝！”申漾不理他，用身上的汗衫仔仔細細的又擦了一遍。見狀，殷寧找出幾張泡泡紙，道：“既然是寶貝就包起來，省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碰到了！”

“好。謝謝。”

“等等！”袁華忽然道：“這底下是什麽？”

“？”申漾按照袁華的示意，将碗反過來，這才發現碗底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紅印。

“什麽字？”殷寧也湊過來，怪道：“等等……這個字……”殷寧若有所思。

“張。”袁華道：“好奇怪啊，為什麽是個張字？醫生不是姓申嗎？”

“……”因為這是張澤皓的碗啊！申漾無語，可這話又不能亂說，他只好當做不明白，糊弄道：“好奇怪啊！殷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申漾第一回喊殷寧的名字，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口，像是喊了多年的老朋友。

“不知道啊！”殷寧搖頭，不明所以道：“只是這個筆鋒看起來有些熟悉，一時間我想不起來誰是這麽寫字的了！”

“！”這都行？！申漾心中警鐘大響，連忙掩飾道：“嗨，一個碗而已，也值得你們這麽大驚小怪啊！”說着他用泡泡紙團吧團吧，把碗和勺子都包嚴實了裝進背包裏。

“……”欲蓋彌彰！袁華和殷寧都古怪的看着他，申漾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撒謊的本事特別差，他們都只用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謊。

可不就是個碗嗎？還值得他費盡心思撒個謊？

這就更奇怪了！

“走吧走吧，我下午班，可以不着急，可殷寧你也不上班嗎？你們剛剛不是說要去學校嗎？”申漾說着，在沙發上找衣裳。室內暖氣充足，只穿短袖沒有任何問題，室外就不行了！

可是他沒有找到自己的襯衫。連被袁華疊成豆腐的被子都拆散了他也沒找到自己的襯衫，他一邊努力疊被子，企圖把被子重新疊回豆腐狀，一邊在心裏打鼓，怪了，去哪裏了？

“嘿嘿！”袁華幹笑了兩聲，也不用申漾努力，他走過去主動把被子重新疊好，道：“別……別找了吧……”

“不找我穿什麽呀？”申漾白了他一眼，道：“總不能直接穿着毛衫出去吧！再說，這襯衫能到哪兒去呀？！”

“你……是在找這個嗎？”殷寧忽然道。

申漾扭頭，看見殷寧手上拎着一件襯衫，确實是他的襯衫，但是，衣領子哪裏破了個大口子。

“！”

“……”袁華連忙往旁邊躲，半捂着頭不敢看那兩個人。

“不能穿了吧！”殷寧說着瞟向明顯做了壞事的袁華，道：“怎麽辦？找我的衣裳将就一下？”

“……”申漾終于明白剛剛那聲“刺啦”是怎麽回事了！又見袁華躲躲閃閃的樣子，他七竅生煙，又想發火了！

“你別氣嘛！”袁華急的直蹦，小跑過去拉着申漾的胳膊，慌慌張張的解釋起來，語無倫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部隊就是這麽洗衣裳的，哪兒知道你的衣服這麽不經操，不對，是這麽不受力……我才搓了兩下，我真的只搓了兩下而已，它就破了……這真的不怪我——”

“撒手！”申漾連連拍着袁華的手，低吼道：“疼！疼疼！胳膊要被你捏斷了！”

“……”袁華趕緊松手，委屈巴巴看着申漾的胳膊，被他抓過的地方已經出現紅印，他迅速退後，可憐兮兮的哭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申漾苦惱扶額，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說什麽！

“咳……”殷寧看着這二人，和稀泥道：“總而言之……袁華你還是先控制一下自己，在學校裏千萬別和學生打架。”真打起來估計學校保安隊攔不住他！

說着他非常識趣的轉身進卧室，給申漾找衣裳。

“醫生……”

“不疼。已經不疼了，”申漾喟嘆，見袁華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只好忍着疼安慰他，道：“我沒那麽脆弱。”

“你真好……”

“殷寧說的對，你可別和學生打架，同班的都小你好幾歲呢。”申漾道：“能讓就讓着吧。”

“……我……”袁華颔首，應聲道：“好。”

“好啦好啦，我不氣，不氣了！”申漾見他還是愁眉苦臉，可憐巴巴的，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真的沒事，也不生氣了。

可袁華還是很自責，甚至是難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勁兒這麽大，而自己根本沒有控制的意識，從昨天碰到申漾開始到現在為止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可他已經惹了一堆麻煩了！

自從下山後，麻煩一直跟着他，形影不離，他不是在惹麻煩，就是将要惹麻煩，又或者剛剛惹過一個麻煩，他自己都讨厭自己害怕自己了！

“……”申漾輕易看出他的低落，終究不忍心，擡手示意袁華靠近，道：“你來。”

袁華忐忑不定，他挺害怕“你來”的。這句話本身就是命令，讓他低人一等。更重要的是，在他過去的歲月中，每當他犯錯後，總有人對他說“你來”，等他過去後，對方就會給他一巴掌，一鏟子，有的時候是一拳，甚至更多，所以他不喜歡“你來”。

可申漾在堅持，他正擡着手等他來。他只得慢慢挪過去。又見申漾也對他勾手指，他縮着脖子往前傾，把臉送到他面前，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打臉嗎？會打幾下呢？

“我沒事。”申漾說。

他沒有打他，也沒有罰他。

他只是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順着他的發又摸他的後腦勺，他沖他笑，他的笑帶着朝陽才有的明媚和安全感，像他沉穩的聲音一樣，有一種魔力，那是讓人安心的法術。

他柔聲道：“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生氣。”

“……”袁華心裏一暖，忽然有一種由心而發的幸福感，他的鼻子發酸，眼淚幾乎淌下來。

很多人都摸他的頭，像哄孩子一樣，像逗寵物一樣摸他的頭，捏他的脖子，也有很多人都在打過他以後愛憐的摸着他的頭給他講道理，卻沒有人像醫生現在這樣。他說不清楚現在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可他知道醫生沒有把他當孩子哄，也沒有把他當寵物撫摸，更不是一頓棍棒後彌補給他的糖果。

他忽然覺出了一種類似平等，像是被公平對待的感覺。

就像……自己終于被別人當成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對待了一樣。他一腔情緒即将奔湧，人已經不受控制的沖過去要擁他入懷。

“嗯？嗯？嗯？”很快，申漾又學着袁華撒時候的樣子，打趣的連着“嗯”了好幾次。他點到即止，不讓他奔放情緒，也不讓他繼續感動，生生把袁華險些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也把他熱情似火的擁抱撲滅了。

“醫生——”袁華拖了個長長的尾音，這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馬上噴射的碳酸飲料生生被擰上瓶蓋，他被迫壓抑着洶湧澎拜的情緒，胸口漲了滿腔熱情，卻無從發洩，連求饒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只得既羞又惱，半嗔半郁的抱怨道：“你……你好壞啊！”

“哼哼！”申漾壞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袁華的臉，示意我就壞，你能怎麽着！

“……”

不能怎麽着。

原本暴漲的氣泡像是被他戳破了，原本奔湧的情緒像是一下子被撫慰了，袁華暗嘆一氣向前傾身，揣測着在申漾的頸側使勁嗅了又嗅，他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想與他親密無間，卻不敢逾越半分。

他不能拿他怎麽着。

這個認知讓袁華心底生出了些不同以往的情愫。他尚未來得及弄清楚那是什麽，就被申漾一巴掌蓋着臉推開了。

鼻間殘留的氣息讓他失神，申漾卻已經轉身，繼續收拾自己的背包。

袁華只好後退。

恍恍惚惚的看着那個讓自己處于安穩與爆發之間，越來越矛盾的背影。

殷寧拎着打算借給申漾穿的衣裳，站在卧室門口看着這兩人……這絕對不是打情罵俏……他的心裏有些隐隐約約的想法，卻說不清楚，他們……

兩個傻瓜。

殷寧暗笑，感情的事最沒有規矩條框，他們何必算計計較那麽多有的沒的，彼此甘心情願足以呀！

可這一點申漾和袁華都不懂。

難怪他們也不知道“誠意”，不知道有的時候做比說更有用。

殷寧當然不會親自送袁華進班裏，就算真要對他的班主任交代什麽也不會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更何況……周末，這可是周末啊！真不明白為什麽這兩個人都沒有這樣的自覺！

他在X大門口把袁華扔下車，一轉方向盤，又駛向一醫院。

就算不送申漾回去，他也要去看看林溪到底怎樣了。

申漾下午班，加上他穿着殷寧的衣裳，到底小了一號，不太舒服，他便沒有和殷寧一起去辦公室，而是在一醫院下車後直接回宿舍了。

回到一層不變的職工宿舍，看着卧室裏滿床粉紅豹，申漾有點回不了神。師父去世後，他就從醫院給師父安排的職工樓裏的那套兩室的福利房搬回醫院為單身員工準備的職工宿舍。院長倒是說過他可以繼續住在那裏，接替曹昀的工作、地位的同時，他也可以接替曹昀的福利。

申漾拒絕了。

那裏已經沒有師父了。他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打噴嚏都能聽到回音，越發顯得可憐。

那感覺就像……在重複師父孤苦伶仃的一生。

現在，他卻覺得可憐與否其實跟房子大小無關。因為無論房子大或是小，迎接自己的都只有一床對自己嘲笑的粉紅豹。

他不想這樣孤獨下去。

所以他聽張奕的建議，去相親了。

然而結果差強人意。他根本無法從相親中找到可以一起過日子的人。他忽然又覺得也許張奕說得對，是自己條件太好了，所以總讓人望而卻步。

好自戀！

都怪殷寧和袁華，他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無底線的誇他，誇得他都有些飄飄然了！

“……”申漾無聊的幹笑幾聲，帶着一身水走出浴室，三兩下穿上衣裳，他坐在書桌邊，一邊擦頭發上的水，一邊拿出張澤皓給他的檔案袋，這裏面到底是一份什麽文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