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刺殺
她躺在馬車裏,由于被封住法術, 渾身使不上力氣, 更不用說脫身出來了。
就這麽被抓回宮裏?不成,她可不想認命。
她覺得悶氣, 遂動了動身子,努力想要擺脫裹在身上的布, 但掙紮了半天,只将腦袋露了出來。
片刻後, 施加在她身上的失語咒減弱了, 她不由得扯開嗓子喊了起來:“救命——”
但沒人理她。車旁有個馬夫正在打掃, 聽聞此聲,怪異的瞥了珑曦一眼, 又繼續幹自己的活。
馬車的簾子沒拉,一匹馬正背對着她站在那兒。那馬渾身雪白, 鬃毛被打理的幹幹淨淨, 昂着頭, 不時跺跺蹄子, 神态傲氣十足。
馬夫小心翼翼打理着馬的鬃毛,可這匹馬卻是個暴脾氣, 不僅不配合,還時不時搖頭擺尾,對馬夫發出一陣怪異的嘶吼聲。
“你這丫頭,看什麽看,這個, 可是我們淮王殿下的馬,是陳國供奉來的,可是一匹仙馬。”馬夫絮絮叨叨的說着,“這匹馬啊,從出生就不食人間煙火,每天只喝露水維持生計。除了淮王殿下,誰都不認。”
說完,馬夫自己也口渴了,便徑自跑去喝茶。珑曦看着那條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馬尾巴,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這馬脾氣不好,那她可以利用這一點脫身。
于是,她趁周圍人不注意,悄悄将身子挪過去,在馬尾巴上狠狠一咬。它嚎叫一聲,立即撒開蹄子,拉起馬車狂奔起來。
馬夫正在一旁喝茶,目睹這一幕,茶水噴了一地。
只見這馬如脫缰野狗般奔了出去,橫沖直撞,掀翻了附近的茶攤和涼棚,侍衛們沖過來想攔住它,但它受了驚,沿着大路絕塵而去。
遠遠的,珑曦聽見他們喊道:“殿下,犯人跑了!還拐走了您的馬!”
慕離愛穿白的,這馬也是雪白,真般配,就跟一對白蘿蔔成了精似的。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珑曦從馬車上探頭,發現它已經跑出很遠了。正琢磨着要怎麽讓它停下來,這傻馬卻迎頭撞上了一棵樹。
這股沖擊力實在大,她整個人竟從馬車上颠簸了出去,滾到了草叢裏。
摔了個四腳朝天,還吃了一口草,但樹枝劃破了裹住她的床單,讓她掙脫了出來。
“想抓我,下輩子吧!”她站起身,朝來時方向喊了一嗓子,似乎是特意對慕離吼的,“下次再遇上你,定讓你管我叫祖宗!”
一通發洩之後,她氣消了許多。那匹馬早已經停了下來,正站在不遠處,低頭啃草皮。方才一陣狂奔,它的鬃毛居然還是整整齊齊,身上也并沒被塵土染髒。
果然是匹好馬。珑曦走過去圍着它轉了一圈,考慮該拿它怎麽辦。這馬留着沒什麽用,她又肚子餓,不如生個火,炖了吃。
但珑曦剛有了這個念頭,那馬仿佛就察覺到了什麽,刨了一蹄子泥揚到她臉上。
跟他主子一個德行,脾氣又臭又爛。
這馬烈的很,珑曦也不敢往上騎,就幹脆牽着它往街市走去。她決定将它賣掉,換點銀子買吃的。
“你啊你,別怪我,誰叫你主子是個混蛋,你就替他償還了吧。”她嘆着氣,撫摸着馬頭,“下輩子記得投胎當人。”
她牽着馬,來到了另一處集市上,想找個有錢的主将馬出手。但逛了一圈,遇見的都是平民百姓,見了這馬後,先是贊嘆其美貌,之後又紛紛搖頭,表示買不起。
心灰意冷之時,她漫無目的在街上兜兜轉轉,但在路過一個酒樓時,突然聽見那兒傳來一陣喧嚷聲。
她朝那兒看去,發現酒樓前看守的小厮正推搡着一個男人。那男人衣着華貴,但衣衫淩亂,看起來很落魄,步伐也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
原本她懶得管這閑事,她向來不喜歡酒鬼,喝醉之後的人都是蠢蛋,包括她自己。但她越看那男人,越覺得眼熟。
站在那兒想了好半天,她才想起這人是陳國的大皇子陳垣。
的确是陳垣,幾年前,他還時常來戚國耀武揚威,甚至想要偷偷綁架她,幸虧慕離當時将她救下,否則她沒準就淪落為陳垣的玩物了。
想起那件事,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可陳垣如今怎麽變成這幅德行了,跟條落水狗一樣。他魂不守舍,像無賴一樣喊叫着,左半邊臉還帶着一個面具,剛好遮住那只瞎了的眼。
“老子是陳國的皇子,是陳國欽定的儲君,你們敢這麽對我!”陳垣神志不清的嚷嚷道,“老子要殺了你們,殺光!”
他仿佛将手裏的酒壺當成了刀,拿在手裏左劈右砍。
“什麽狗屁皇子,連酒錢都付不起!”小厮們朝陳垣唾了一口,“狗東西,回家做夢去吧!”
說着,他們将陳垣往外一推,回到了酒樓裏。陳垣站在那兒,垂着頭,搖晃着脖子,如一具行屍走肉。
珑曦拴好了馬,走過去拍拍陳垣的肩膀,他轉過頭,醉眼迷蒙的看着她。
“……你哪位?”
珑曦語氣和善:“我是你爹。”
“爹,你怎麽穿裙子了?”他揪揪珑曦的袖子,又盯住她的臉,“等會兒,不對,我認識你,你是……珑曦?”
“是爺爺我。”
“嗯?不對啊,不對,珑曦?你不是死了嗎?我聽說你跳崖了,你怎麽可能還出現?”
陳垣茫然的打量着她,還伸手想碰她的臉,但珑曦躲過了,還順手賞了他一個耳光。
“一點都不疼。”他摸着自己泛紅的臉,“做夢,我肯定是在做夢,但怎麽在夢裏也要被人揍啊……”
說着,他一個踉跄要倒在地上去,珑曦立即上前扶住他,遂問道:“您老喝了多少酒?”
“我沒喝酒!”
“還沒喝?再灑把鹽,你都能把自己腌成酒糟排骨了。”
珑曦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牆角去,他嘴裏嚷嚷着胡言亂語,手舞足蹈要耍酒瘋。
“給我坐好,別動!”
珑曦怒吼了一聲,他老實了。
“你敢吼我,我是陳國的皇子,我是大皇子……”
“沒人說你不是,你都是要當皇帝的人了,幹嗎還這麽吊兒郎當的?”
他怔怔的看了珑曦半晌,翻了翻眼皮,提起酒壺,繼續灌酒。
“是,我是要當皇帝了,可我已經是個瞎子了,就算當了皇帝又能怎麽樣?哼,一個瞎子皇帝……”
珑曦了解這事,慕離當初為了給自己出氣,所以施計弄瞎了陳垣的一只眼睛。活該,誰叫他當初那麽混蛋。
“你不知道,我成了一個瞎子之後,所有人都嘲笑我,連父皇都看着我搖頭,告訴我說:‘陳國絕不能将皇位傳給一個身體有殘缺的人’……你聽聽,這是人話嗎,憑什麽瞎子就不能當皇帝?我只不過少了只眼睛,還能把大臣們吓死不成?”
大概從那時開始,他就郁郁寡歡借酒消愁了吧,他也真有出息。
想來也是,陳國總共有十幾位皇子,個個體貌端健,陳垣雖然是大皇子,但身體有殘疾,基本就跟皇位無緣了。
但慕離倒是不嫌棄他,他主動代表戚國支持陳垣,又暗中幫陳垣解決掉了其他競争者,一年下來,已經幫他坐穩了儲君的位子。陳國的老皇帝已經時日不多了,陳垣當上國君指日可待。
“你說的沒錯,淮王殿下他待我情深義重,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銘記在心。”
提及慕離,他神情立即恭敬了許多,那姿态如同兒子尊敬父親。但他伸手摸到臉上的面具,臉立即又垮了下來。
“但是……但就算做了皇帝,我還是個瞎子啊。沒人看得起我,我永遠都是個廢物……”
說到這兒,他一抹眼淚,居然哭了起來。珑曦看着他淚眼汪汪的模樣,着實嫌棄。
慕離這一招夠絕的,先是把陳垣逼上絕路,然後又雪中送炭。如此一來,陳垣果然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但扶持這麽個東西坐上王位,慕離是鐵了心要将陳國給攪黃。
“恕我直言,你何必這樣?”珑曦忍不住勸阻道,“不過瞎了一只眼,你若是能将陳國治理好,你的百姓們就會真心對待你,而不是嘲笑你。”
“治國?”他似乎對這兩個字很陌生,“可是……我不會啊。”
“不會可以學啊。”她無奈道。這世上那麽多國君,有幾個人像慕離那樣生來就是玩權謀的料?還不是得在大臣們的輔佐下一點點融會貫通。
“愛護本國的子民,敬重他國的子民,獨善其身,任人惟賢,無非就是如此。”
“這樣就行了?”
“否則呢?你雖然是個禽獸,但你只要治理好陳國,那你做的那些惡事,百姓們會視而不見的。你瞎掉的這只眼,百姓們也不會在乎的。”
陳垣聽了這話,沉吟半晌後,長嘆一口氣。
“你說得對,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不應該再當個廢物了。我要當個好國君……應該當個好國君。”
他将這話連喊了好幾遍,随即惺忪着眼,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似乎打算離開,但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那什麽……”他猶豫着朝珑曦說道,“我,我想睡覺,你能不能送我回客棧去?”
“我送?你自己不會叫馬車啊?”
“我沒錢,錢都買酒了。”他撓撓頭,“你不是有匹馬嗎?用馬把我馱回去吧,我謝你謝你謝你……”
珑曦見他醉的神志不清,無奈之下,只得任由他爬到了馬上去,說來也怪,這馬脾氣極烈,卻任由陳垣騎了上去。
陳垣坐在馬上,指揮着道路,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客棧前。陳垣跌跌撞撞的滾下了馬,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
珑曦接過缰繩,轉身正想要離開,但陳垣叫住了她:“你不送我進去?”
她臉色一黑,“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走不動路,走不動路啊……”他扶住客棧前的柱子,竟然撒起潑來,“你不送我進去,我就待在這兒不起來了……”
珑曦翻着白眼,遂揪住他一只胳膊,連拽帶拖的将他拉了進去。穿過院子,又穿過前廳後,二人來到客棧後面的廂房,她一伸腳,踹開了廂房的門。
“滾進去。”她命令道。
但陳垣沒說話,他臉上的醉意突然消失了大半,又一伸手,自背後狠狠推了珑曦一把。
珑曦被封了法術,身嬌體弱,竟無力反抗這一下,于是一個踉跄,跨進了屋內。
随後陳垣也進屋來,伸手将門關上。她先是一愣,随即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上次陳垣也是趁人不注意,偷襲了她,想要對她行不軌之事,這次他難道想故技重施?
陳垣沒理他,而是揪着她繞過屏風,徑自來到了後面。只見那兒擺了一張桌子,一群人正圍桌而坐,交談着什麽事情。
旁邊則密密麻麻的排了七八個侍衛,手放腰間的劍上,站得筆直。
圍桌坐着的其中一個便是慕離,珑曦見了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感覺,又被算計了啊。
“呦,這麽快就來了。”慕離見到二人,立即笑了,随即朝陳垣問道,“外面的天兒怎麽樣?”
“好得很,熱得很。”
陳垣見到慕離後,語氣立即變得唯唯諾諾,身子也弓的極低,就差點頭哈腰了。
“淮王殿下,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還有您的馬,也在外面拴着。”說着,陳垣又将珑曦往前一推,語氣中滿是巴結,“您瞧瞧,可滿意?”
“多謝。”慕離點頭。
“那我的酒錢……”
慕離做個手勢,侍從們便丢給陳垣一袋銀子,陳垣接過去,千恩萬謝。
珑曦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陳垣什麽時候變成哈巴狗了,若他有條尾巴,此刻肯定搖的起勁。
“你出賣我?”珑曦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我幫了你,你反倒要出賣我?”
陳垣不以為然,“不是你讓我這麽幹的嗎?”
“去你的,是我讓你喝酒的?”
“你讓我當個好國君,我想了又想,這種事恐怕只能在夢裏實現了。”他一面說着,一面點着袋裏的錢,“所以,我這就拿錢去把自己灌醉,然後去做個夢,争取在夢裏做個好國君……”
珑曦一怔,這混賬,說的還挺有道理。
原本那麽氣焰嚣張的陳垣,竟然被慕離作弄成這樣。但凡慕離有意拉他一把,哪怕多約束他一些,他也不至于堕落成這樣。
打發走陳垣後,慕離吩咐侍衛們将珑曦雙手綁了,丢在一旁。珑曦本想質問慕離一通,但慕離壓根沒理她,他只是坐在那兒,徑自跟那群人交談着。
那幾個人衣着不凡,其中一個還頭頂烏紗,似是什麽縣官之類的人。但他們臉上堆滿驚恐,語氣惴惴不安。
珑曦耐着性子聽着他們的對話。他們談論的事附近某縣城裏的事,那縣城裏,貌似出現了妖怪。
“我們縣裏,是真的有妖怪啊,那妖怪神出鬼沒,已經害了好多人了。”縣官模樣的人低聲說着,“淮王殿下,您可要說話算話,幫我們把妖精給弄走。”
其餘人紛紛附和,一雙希冀的眼神不住掃着慕離。
“這我知道,我就是聽說了這件事,才帶侍衛來此的。”慕離點頭,語氣似是在安撫,“可曾有人見過那妖怪的真面目?”
“見過的都被吃咯,哪兒還能活着。”縣官信誓旦旦的說道,“不過聽說啊,那妖怪體型長長的,沒準……那就是條龍妖呢!”
“你瞎扯什麽?”珑曦忍不住開口罵道,“若真的是龍,它能把你們整個縣城給掀了,還輪得到你在這兒瞎掰?”
她實在惱火,龍族就算被拉下神壇了,也不至于成為人人喊打的妖怪。
“嗯,這兒還站着個人啊?”慕離眼一擡,故意對珑曦說道,“這位姑娘,什麽時候來的?”
珑曦無言以對。沒過多久,那幾位跟慕離談的差不多了,便紛紛告辭,片刻後,房內只剩了他二人,以及一群侍衛。
“逛了半天,是不是肚子更餓了?”他走進珑曦,朝她微微一笑,“我得多謝你,沒把我的馬宰了吃掉。”
珑曦張開嘴,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
算了,她認了。
幹脆就被慕離抓回宮去吧,天牢的環境雖然差些,但至少一日三餐不會缺,飯菜裏偶爾還能有幾片肉。
若是再待在這兒,繼續吃慕少駱做的飯,她很可能小命不保。
穆離又開口了:“你這麽愛四處亂跑,不如給你弄個枷鎖戴着如何?你想要金的還是銀的,枷鎖上再雕點花怎麽樣?”
他真的有病,就算鑲鑽的枷鎖不也還是枷鎖?還不如往她脖子上挂張餅,餓了還能啃一口。
“淮王殿下……不,祖宗,我錯了。”珑曦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畢恭畢敬的服了軟,“我再也不跑了,您就行行好,別給我帶枷鎖……另外,您就賞我口吃的吧。”
慕離第一次聽她求自己,竟挑挑眉,露出十分受用的模樣。
“唉,你若是早這樣,何必還受這麽多苦?”慕離攬過她的身子,輕吻了她額間,“可是真心的?”
見她啄米一樣點頭,慕離嘲諷的笑了一聲,似乎并不信。
珑曦這邊正乞憐搖尾,門外卻突然噪聲大作,夾雜着衆多人的慘叫聲,似乎有人在外面厮殺。侍衛們見動靜不對,連忙推開門,卻見迎面倒下一具屍體。
沒等那侍衛出聲,一柄彎刀便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扯了出去,他的慘叫聲消失在了風裏。
“有刺客!”侍衛們拔劍喊道,“保護淮王殿下!”
慕離見此,立即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頂住了兩扇門。侍衛們則圍到門前,警惕着外圍的動靜。
珑曦正要出去看個究竟,慕離卻将她拉至角落,藏了起來。
“別亂跑。”他将珑曦的頭往下一按,“你不想活了?”
“他們是什麽人?”
“我怎麽知道,這世上的刺客多的去了,誰知道這批懷着什麽鬼主意?”
壞事做得多了,被人追殺也不足為奇。
“那躲在這兒有什麽用?你不如解開我的法術,讓我去跟他們打。”
“想得美。”慕離瞥了她一眼,“恢複你的法術,你豈不立刻就跑了。”
見珑曦耷拉下臉,他又說道,“先不動,瞧瞧他們的本事如何。方才我從窗戶看過了,那群人裝備差了些,但兵器和人手充足,顯然早有預備……這次只怕是被人算計了。”
珑曦聽了,居然莫名覺得解氣,從前都是他算計別人,如今他終究也被人算計了一回。
騎了半輩子驢,總算被驢給踢了。
“我說,你傻樂什麽?”他莫名其妙的看着珑曦,“見我倒黴,你就開心成這德行?”
正說着時,門已經被人踢開,一群身穿布衣的男子大咧咧的走了進來,手持刀叉斧钺,似一群土匪莽漢。
為首男子又肥又胖,喘着粗氣,像個殺豬屠夫的打扮。珑曦悄悄從角落裏盯着他,竟得這屠夫很是面熟。
她應當是見過這人的,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侍衛們将慕離的藏身處一擋,厲聲喝到:“狗膽包天!你們可知這兒住的是誰?”
“知道啊,否則我們哪能找到這兒來?”那男子将刀往肩上一扛,聲音如洪鐘,“聽說,宮裏的淮王殿下現身此處了,他人現在在哪兒?”
珑曦覺得,慕離放在她身上的手突然收緊了。
“你們一群無名小輩,找殿下做什麽?”
“幹什麽?”他呵呵冷笑,又将刀往桌上磕了下,“當然是取他狗命了。”
作者:小可愛們,就給個評論吧(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