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總是許多愁

第5章 ☆、白發仙人

梓檸姑娘姑娘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

蘇卯卻每天呆在鏡子面前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都能薅下一堆白發。

想着，梓檸姑娘要快點好，不然他就要變成和尚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那日，梓檸姑娘身邊的小妖急急忙忙過來喚蘇卯。

說道，“哥哥快去看看！梓檸姑娘不知道怎麽了忽然暈倒，怎麽都叫不醒，眼看着……就要沒氣了。”

蘇卯與這兒的妖怪都熟，平時更喜歡跟他們鬧，小妖怪就“哥哥，哥哥”地叫他。

蘇卯摸着那小妖的頭，“別慌，我這就去看看。”

可是那段時間對于梓檸姑娘來說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現在氣數盡了，任蘇卯再送多少靈力都無濟于事。

現在她連這一口氣都沒了。

屋子裏誰也沒有說話，隐隐有一些小妖嘤泣的聲音。

砻石更是冷靜得可怕。

蘇卯已經幾天沒有見到砻石的身影。

梓檸姑娘被砻石放在一處山洞深處的水晶棺裏。

周圍一切都安靜地讓人心慌。

有一紙鶴飛到蘇卯耳邊，傳來離巳的聲音，只有兩個字，“速歸。”

蘇卯偷偷摸摸地回到東皇仙府，見師父和師兄正在等他，一臉嚴肅。

心裏咯噔，問道，“師父，您怎麽在這兒？”

離巳悄悄在他耳邊說，“你怎麽沒告訴我你說的那個人是那蒼穹山的猴頭？”

蘇卯：“什麽猴頭，他不是石頭精嗎？”

東皇仙君正色說道，“你可知那砻石是什麽人？”

蘇卯輕輕搖頭。

東皇仙君：“當面大聖從石頭中蹦出，留有一石塊與你一同長大，靠吸取你的靈力為生，你成仙之後，他也化成人形，從石頭中蹦出。天庭人人聞之色變，唯恐又出個大聖，玉帝派人下去捉拿，誰知有個快成仙的樹精救了他，那樹精不知是天庭拿人，竟硬生生護了他幾日，直到大聖聞訊趕來。”

鬥戰勝佛是何人，無理也能給你攪三分，更何況這次玉帝真是沒理，那砻石怎麽也算與鬥戰勝佛同根，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玉帝貿然派天兵将其趕盡殺絕，說出來極是難看。

于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玉帝也想過給砻石個天官當當，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下去，無一不被拒之門外。

想來也是，砻石被追殺的狼狽不堪，就連護他的樹精也重傷不可愈，要不是鬥戰勝佛，他二人早就死于天兵之手。

蘇卯想，那樹精肯定就是梓檸姑娘了。

他二人居然有過那樣艱苦的日子，怪不得砻石對她那般情深。

砻石帶着妖兵跟玉帝讨藥，玉帝被他幾次三番弄得無顏，哪兒肯給，只推說自己沒有。

砻石居然也沒說什麽，帶着妖兵便又返回蒼穹山。

可蘇卯直覺他不會就此罷休。

那日東皇仙君與他談過之後，便罰他在房中禁足，每日只有離巳過來找他說說話，有時被煩得不行，才會給他講一些砻石的事。

蟠桃大會期至，東皇仙君取了歸魂丹去赴會。

蘇卯偷偷溜了出來。半路卻被人捂着嘴拖到天柱後。

那人輕聲道，“是我。”

蘇卯見砻石的第一眼便哭了出來，砻石抱住他，輕撫着他的後背。

蘇卯：“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砻石被他這委屈的語氣逗笑，“不會的。”

蘇卯摸了摸眼淚，手掌伸開，出現一顆黑色藥丸。

砻石疑惑地看向他，蘇卯俏皮地說道，“我偷的。”

他們躲在天柱後，前面來來往往許多人，砻石卻忍不住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睛，說道，“傻瓜。”

蘇卯直到這一刻才覺得砻石可能也是喜歡自己的，開心得不能自已。

梓檸姑娘被救回來了，卻整日郁郁寡歡。

砻石拿着一件披風給他披到肩上，問她，“可是哪兒不舒服？”

梓檸姑娘搖頭，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你和蘇卯……”

她話雖未說完，砻石卻懂他的意思，想着那人癫癫的樣子，笑着應了一聲。

“他是神仙。”

“神仙又如何？”

砻石皺眉，這是她第一次惹自己不快。

“天庭有他的師父，師兄，朋友，他會同意你現在做的事嗎？”梓檸姑娘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說道，“你想與天下為敵，怎麽不問問他是否願意跟你一起？”

砻石慢悠悠說道，“我願為他不與天下為敵。”

砻石怔在房門口，見蘇卯一頭白發坐在鏡子前。

“你……”

蘇卯聽見他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東西，開心道，“你來啦？看我染得好看嗎？”

“染的？”

“對啊，專門為了配你送我這一身白衣，”說着甩了甩頭發，眨眼問道，“你覺得可好看？”

砻石想走近幾步，被蘇卯制止，“诶，先別過來，我還沒染完，等會兒給你看。”

說完又撸過一把還沒染的黑發，動起手來。

砻石稍稍放了心，便不再說什麽。

可等砻石出去之後，蘇卯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撫着自己幾乎全白的頭發，自言自語道，“能瞞多久呢？”

片刻之後，蘇卯推門出去，發現砻石竟沒有走，不遠不近地站在院子裏，面朝着他的房間，背手而立。

砻石被這樣的蘇卯實實在在驚豔了一番。

染盡白色的發，脫去了凡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這時，剛好有一小妖路過，驚叫道，“哥哥哥哥！你真好看！越來越像個神仙啦！”

蘇卯挺胸擡頭，“笨丫頭，什麽叫像，哥哥本來就是神仙！”

小妖做着鬼臉跑遠了，蘇卯看着還愣在原地的砻石，勾唇笑着，一邊喊着“小石頭”，一邊跑過去跳到砻石身上。

“好看嗎好看嗎好看嗎？”

砻石也笑着回道，“好看。”

蘇卯仰着脖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