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們回到派出所,田所長已經回來了,聽說小鹿打了人,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對蕭蘭草說這件事不用他管了,自己會處理。蕭蘭草聽了,直接回絕了。
「那怎麽行?家屬朋友犯案,為了避嫌,相關人士不能插手,田所長你在這個島上做了十幾年,王小鹿算是你看着長大的,你來處理,難免會法外開恩,所以還是讓我來做吧。」
他說得合情合理,田所長沒辦法堅持,只好問:「那你準備怎麽處理?」
「他打了人,還把人丢在海邊不管,假如不是當事人及時清醒過來,可能就淹死了,這是嚴重的刑事案件,所以我們要依法處理。」
「可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也是一時沖動做錯事,而且他主動投案,可以從輕……」
「怎麽定罪由法官決定,我先審問。」
蕭蘭草寸步不讓,田所長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把特意買給他的伴手禮都丢去了垃圾桶,但蕭蘭草堅持要這麽做,他也沒法子,丢下一句不管了,就氣沖沖地出了派出所。
蕭蘭草給小鹿錄完筆錄,把他關在了派出所的小拘留室裏。
島上沒發生過大案件,拘留室只是個擺設,平時都用來裝雜物,傍晚他鎖了門下班,走在路上,跟田所長碰了個對頭。
田所長堆起笑臉跟蕭蘭草打招呼,又說請他吃飯,拉着他熱情得不得了,蕭蘭草知道所長的心思,微笑說:「賄賂我沒用的,我們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
田所長變了臉,指着他叫道:「你跟我談法?我當警察時你還在穿開裆褲呢!」
「那也不能因為你是老資格就聽你的啊,所長,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不能因此就徇私情,這樣對被害人也不公平啊。」
蕭蘭草語重心長地說完,轉身離開,田所長氣得不得了,背着手往派出所走,蕭蘭草叫住他,提醒道:「別放人啊,這件事鬧大了,反而害了他。」
「蕭蘭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找機會立功,調出這個小島,算我看走眼了,以前沒發現你的心這麽黑!」
身後一連串的罵聲傳來,蕭蘭草置若罔聞,踱步離開。
路上,蕭蘭草去了一家平時常去的海鮮癱,換了平時,店家早就把他喜歡的菜端上來了,今天卻是一臉的厭惡,他還沒靠近,一盆水便潑到了他面前的地上,店家趕蒼蠅似的沖他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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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這裏沒東西賣你!」
「有啊,那不就是……」
蕭蘭草指指水箱裏的大蝦,還沒等他說完,老板就吼道:「有也不賣你,知道小鹿是誰嗎?我發小,他絕對不會偷人家東西的,你要是不放人,今後別想進我的店!」
「偷東西?」
又一盆水潑過來,算是對蕭蘭草的響應,他只好聳聳肩,去了其他的店。
沒想到其他店的店老板反應也大同小異,就差沒橹袖子揍人了,大家的說辭都是小鹿沒有偷游客的東西,是蕭蘭草想立功,所以藉游客撞頭的事誣陷他。
這肯定是田所長杜撰出來的,他既想藉大家的力量讓蕭蘭草屈服,又不想拖累小美,所以找了這麽個借口,蕭蘭草很無奈,又試着去別的店碰運氣,結果也是一樣。
最後他饑腸辘辘的回了飯店,老板娘在招呼客人,看到他,迎上前來,說:「我們都聽說小鹿的事了,他還好吧?」
「他不好,劫財傷人,還差點致死,判刑會很重的,」頓了頓,蕭蘭草又說:「我也不太好,到現在都沒吃飯,去哪都被趕出來,妳不會也趕我吧?」
「不會不會,開門是客,再說你也是做分內的工作啊,跟我來,我幫你準備晚飯。」
老板娘帶蕭蘭草去了一樓的小餐廳,不一會兒,她把晚飯送了過來,蕭蘭草吃飯的時候,她坐去對面,小聲問:「都是街坊鄰居,能不能從寬處理啊?」
蕭蘭草擡頭看她,老板娘說:「我看王偉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俗話說民不告官不究,小鹿在我這裏做很久了,是個挺好的孩子,我也不希望他留案底啊。」
「嗯,那我想一想吧,最後還是看當事人的想法,就怕王偉他老婆……」
說到朱珍珍,蕭蘭草面露難色,老板娘也嘆了口氣,說:「那我想辦法勸勸她,大家都是女人,其實我明白她的心思。」
老板娘離開了,蕭蘭草繼續低頭吃飯,可是還沒等他吃完,服務生就來收盤子,蕭蘭草說了句再等等,對方根本沒理會,直接把盤子撒走了,留他一個人拿着筷子發呆。
大家的反應都好明顯啊,他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只好起身回客房。
蕭蘭草拿鑰匙開了房門,裏面有動靜,他提起警覺走進去,卻發現是蕭燃和甘鳳池,他問:「這好像是我的房間吧?你們怎麽進來的?」
甘鳳池指指蕭燃,做了個撬鎖的動作。
「我頭次發現沒有監視器的地方是多麽的方便。」
「喔,刑偵科科長你也做這種事?」
蕭蘭草看蕭燃,蕭燃完全沒有抱歉的表示,說:「我們不想象你那樣到處吃閉門羹。」
「你們都知道了?」
「小島就這麽大,一點事順着風就傳開了,真沒想到萬人迷的科長你也有被嫌棄的一天啊。」
甘鳳池懲着笑說,蕭蘭草的手往外一指。
「菠蘿仔,在我想報複你之前,你最好消失。」
「菠蘿仔問到新情報了,你等他報告完畢再讓他消失。」
「什麽情報?」
「是小薇告訴我的,原來常安這次回來是想帶她走的。」
甘鳳池被小薇纏了好久,不得不陪她玩,總算陪玩有所收獲,小薇和他混熟了,便将常安的事都告訴了他。
常安對小薇很好,她也喜歡常安,想陪常安去小島以外的地方看看,但她從來沒出去過,心裏沒底,後來母親問起,她就說了,母親支持她離開,還答應她向父親保密,但常安卻不辭而別了,她很傷心。
蕭蘭草心想常安不是不辭而別,而是小島居民共同向小薇隐瞞他的死訊而已。
「還有啊,原來常安臨死前喝的酒是老板娘給小薇的,小薇知道常安喜歡喝酒,就送給他了,我懷疑那酒裏是不是有問題。」
「如果酒有問題,法醫在驗屍時會發現的,所以很可能只是一些後勁比較大的酒,常安戒酒一陣子了,突然有美酒送到眼前,對他來說就像是吸毒者看到毒品一樣,怎麽可能忍得住?兇手應該就是利用了這個心理,他是外地人,不知道一些看起來很安全的地方漲潮後會變得多麽的可怕。」
「我猜是皇耀不希望女兒被帶走,才會這麽做,看他對妻子的态度就知道他是個占有欲和控制欲多麽強的人了,啊對了,剛才我和小薇回來時還碰到了他,你們沒看到他當時的臉色啊,就差給我一拳頭了,他把小薇帶走了,還警告我說,要是我再靠近他女兒,他就報警抓我,科長,我可不想每天和你铐一起。」
蕭燃把頭撇去一邊,看他的肩膀顫抖就知道他在忍笑,蕭蘭草沒好氣地瞪了甘鳳池一眼。
「放心,你沒那個機會的,還有那位蕭先生,別笑了,你今天的收獲怎麽樣?」
說到正事,蕭燃恢複了撲克臉,說:「我和菠蘿仔相反,毫無收獲巫婆看了照片,她說裏面的人是她,但她完全不記得拍照片時是什麽情況了,那些和她一起拍照的人現在也都不在島上,去了哪裏她也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麽?」
「看她看照片時的表情和反應,我感覺她其實是知道一些什麽的,卻故意不說,所以我套了好久的話,可惜她沒上鈎,後來我就想碰碰運氣好了,就拿着照片去附近的住戶那裏詢問,遇到了幾位老人家,他們也說照片裏的人都去島外工作了,要不就是已經過世了,所以這一天沒收獲。」
「也不算是沒收獲,至少我們知道島上居民有多齊心,也許他們知道照片裏透露的訊息,只是不說而已。」
蕭蘭草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甘鳳池說:「聽起來小鹿是替人頂罪。」
「是啊。不過為了讓真兇放松警惕,我就将計就計了,幸運的話,今晚還能看場好戲呢。」
蕭蘭草給甘鳳池布置了晚上的工作,甘鳳池答應了,看看蕭燃,問:「我們來島上後,就一直在查科長的案子,那我們負責的珠寶案呢?」
蕭燃不說話,看蕭蘭草,蕭蘭草沖他們微微一笑。
「那件事交給我,我心裏有數了。」
「是什麽?」
「暫時不能說,等有了确鑿的證據後再告訴你們。」
甘鳳池見蕭燃沒有追問的意思,只好抱着疑惑離開了,他走後,蕭蘭草問:「你吃飯了?」
「在居民家吃的,他們很熱情的,我要付錢他們也沒收。」
「我是掏錢人家都不給做,」看看褲腿上沾的泥巴,蕭蘭草嘆了口氣,「我換件衣服,我們出門。」
「去監視小美嗎?」
「是,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去尤錢的工作室逛逛。」
蕭蘭草的衣服沒帶過來,他打開蕭燃的行李箱,找出一套休閑裝換上了,T恤加寬腿七分褲,他穿上後對着鏡子來回照了照,說:「不太符合我的審美觀,不過非常時期就勉為其難吧,反正我帥,穿什麽都好看。」
蕭蘭草平時都是西裝,蕭燃難得看他穿休閑裝,本來還覺得挺有味道的,沒想到衣服被他一通貶嘲,他淡淡道:「如果這是你想讓我幫你脫掉的借口,我很樂意效勞。」
蕭蘭草一聽,開心地轉過身來。
「好啊好啊,反正時間還早,要來一發嗎?」
「你想榨幹我嗎?別忘了我們還有事要做。」
蕭燃說完走出去,蕭蘭草聳聳肩跟上,兩人去了頂樓,尤錢的工作室就在頂樓的某個房間。
他們順着樓梯剛上去,就聽到一陣吵嚷聲傳來,兩人對望一眼,蕭蘭草小聲嘟嚷道:「又有案子發生了?不是吧?」
他剛來這個島上時,本來是抱着換個工作環境散心的目的,誰知道沒多久蕭燃也來了,還帶來了珠寶案,再接着游客被打,要是再出什麽事,他真懷疑自己有沒有精力處理了。
老板娘迎面跑過來,看到蕭蘭草,驚喜地叫:「蕭警官你來得正巧,快去阻止一下,他們打起來了。」
蕭蘭草跟着她跑過去,就見一個男人和尤錢在相互推揉,楊先生在旁邊勸解,他問:「怎麽回事?」尤錢一看到蕭蘭草,馬上來精神了,跑到他面前,指着那男人,叫道:「我偷了他錢包!」
蕭蘭草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尤錢用錯主語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偷東西還叫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誰偷了錢包?」
「我!我偷了他的錢包,所以你抓我吧,快,給我铐手铐!」
尤錢把雙手伸到蕭蘭草面前,蕭蘭草又看看被偷錢包的男人,還有一臉窘相的楊先生,他品過味了― ― 尤錢這是看到蕭燃這兩天整天跟自己铐在一起,他也想如法炮制啊,這傻逼!
他把尤錢推開了,男人的臉色很難看,說:「算了,反正錢包也找回來了。」
尤錢一聽就急了,叫道:「我偷了錢包,怎麽能算了呢,我犯了錯,一定會坦白從寬的……」
「你閉嘴!」
蕭蘭草心想這家夥還嫌自己不夠忙嗎?真是沒事找事,他喝斥了尤錢,對楊先生和那個男人說:「你們說說情況。」尤錢被罵了,耷拉着腦袋靠去牆角,楊先生說:「沒什麽大事,就是剛才我們在看尤先生的畫時,尤先生覺得陳先生的錢包挺有特色的,就跟他開了個小玩笑,把他的錢包偷偷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陳先生找不到錢包,有點急,說話聲音大了點,服務生就叫來了老板娘,其實只是開玩笑了,尤先生這麽有錢有才華,怎麽會偷人家東西呢。」
蕭蘭草覺得楊先生說話太含蓄了,實際情況多半是某人明目張膽的偷東西。
尤錢反駁道:「不不不,我沒賺多少的,而且有才華也不妨礙我偷錢包啊,我是真的……」
「你、閉、嘴!」
又被罵了,尤錢重新低下頭不說話了。
蕭蘭草問陳先生。
「你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陳先生繃着臉,嗯,遇到這種白癡,心情能好得起來那才叫奇怪呢,總算他有風度。
硬是在臉上扯出一個笑,說:「就是楊先生說的那樣了,只是開玩笑,算了算了。」
尤錢一聽又急了,想開口反駁,蕭燃走去他身旁,提醒道:「蕭警官讓你閉嘴。」
尤錢瞪他,蕭燃慢悠悠地說:「追求人最重要的是別惹他生氣,你要是連這個都想不通,就算戴腳缭也沒用。」
這話挺好使的,尤錢老實不說話了,蕭蘭草向陳先生提議錄口供,他拒絕了,叫着楊先生離開,楊先生臨走時小聲埋怨尤錢。
「你說你開玩笑怎麽分不清輕重呢,人家要買你的畫,這麽一鬧,他還買嗎?」
「我又不差那幾幅畫的錢。」
尤錢小聲嘟嚷,蕭蘭草的目光橫過來,他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老板娘見沒事了,松了口氣,跟着楊先生一起走了。
等大家都離開了,蕭蘭草對尤錢說:「我現在很忙,你再給我制造麻煩,小心我削你。」
他口氣很重,尤錢不敢反駁,看看他又看看蕭燃,小聲說了句回畫室就要離開,蕭蘭草叫住他,放緩語氣,說:「如果你老實說明剛才發生的事,我考慮讓你幫我畫肖像。」
「真的啊,我說我說!」
尤錢重新精神煥發起來,蕭蘭草進了工作室,他也跟進去了,說:「剛才楊先生都說了,我就是把陳先生的錢包從A處栘到了B 處,就是為了……開個玩笑,沒想真要他的錢。」
「就算你想找機會被扣留也沒戲,我就一副手铐,現在用在王小鹿身上了。」
尤錢一臉的失望,說:「所以就當是玩笑吧,剛才陳先生發現錢包不見了,大發脾氣,差點揍我,還好楊先生攔住了,真是看不出,昨天聊的時候很穩重的一個人,突然間就像是狂犬病發作,其實他錢包裏真沒錢,就幾張卡。」
「裏面還有身分證吧?」
「有吧,我沒注意,我被吓到了,沒仔細看。」
「幸好對方沒說要告你,否則這種事可大可小……」
蕭蘭草也是第一次來尤錢的工作室,他打量着房問,裏面擺放着畫板畫架,一些畫筆落在地上,應該是剛才争吵時碰翻的,他問:「陳先生想買哪幅畫啊?」
「他對這兩幅感興趣,正在殺價,本來都談得差不多了。」
尤錢指着面前的兩幅畫說,-幅是海景,一輻是島嶼風景,蕭蘭草在心裏接下去――本來都談得差不多了,卻被你的傻逼給搞砸了。
「楊先生選的畫還在嗎?」
「都已經鑲好框,送去他的客房了,你要看嗎?我帶你去。」
「不用,我就随便問問。」
蕭蘭草在畫室裏轉了一圈,看了油畫又看了架子上的鑲框,沒發現奇怪的東西,便告辭離開,尤錢戀戀不舍送他出去,問:「不再看看了?你想要哪幅,我免費送你。」
「不用,你好好作畫吧。」
蕭蘭草随口說道,往前走了幾步,尤錢突然叫住他。
「蕭警官,我不介意留案底的,其實像我們這種創作者,越是獨立特行就越受歡迎,有案底反而是炒作的噱頭,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無關,你不用內疚。」
――誰內疚了?神經病!
任蕭蘭草八面玲珑,遇到這樣的人,他也是哭笑不得,生怕再被糾纏,快步走下樓梯,蕭燃跟在後面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飯店,外面夜色沉沉,遠處偶爾傳來游客的歡聲笑語。
他們走出不久就遇到了張婆婆,她提着放毛衣針的小袋子,和團友從海邊散步回來,
看到他們,她跑了過來,開玩笑說:「你們還铐在一起呢。」
「沒有,他洗脫罪名了,我送他去派出所銷案。」
蕭蘭草心裏有事,随口回答完就想走,張婆婆卻拉着他聊天,說島上的風景多美多美,還可以坐船去海上釣魚什麽的,最後又說到了王偉和朱珍珍,說他們和好了,上午一起去看了醫生,下午還和他們坐小船釣魚。
蕭燃問:「王偉的傷沒事吧?」
「沒有沒有,我問過了,就是小傷,起了個包而已,可他老婆擔心得不得了,夫妻這種關系真難說啊,好起來時簡直可以為對方做任何事,反目的話就像是仇人,恨不得殺了彼此,更有趣的是這些外人可都看不出來。」
「婆婆,聽起來妳很有經驗啊。」
「那當然,我跟我老伴這些年就是這麽過來的,他在世的時候我們不知道吵過多少次,離婚也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現在他走了,我卻有點想他了。」
張婆婆說着話,轉頭看遠方大海,蕭蘭草感覺她眼睛裏好像有淚花,但她很快就調整情緒,擺擺手和兩人道了別,追着同伴回飯店了。
蕭蘭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蕭燃往前走去,蕭蘭草回過神,追上他,笑問:「一直不說話,是在吃醋嗎?」
「不,我在想婆婆說的話,王偉夫婦也好,皇耀夫婦也好,他們的關系到底如何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是啊,就像我們的關系,就連菠蘿仔也沒看出來,虧他還是警察。」蕭蘭草随口吐槽,突然腳下一頓,一個奇怪的想法閃過腦海,蕭燃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婆婆的話讓我想到了某個可能性。」
蕭蘭草沉吟道,蕭燃還在注視他,他笑了,說:「也許是我想多了,反正不急,慢慢查吧。」
時間挺晚了,蕭蘭草選的又是小路,棕榈樹的葉子遮住了月光,四下裏很暗,他突發奇想,和蕭燃在一起這麽久了,好像還沒打過野戰,這裏挺不錯的啊。
想到這裏,他看看蕭燃,蕭燃沒像他有那麽多心思,表情平靜,不知在想什麽。
蕭蘭草用手肘拐拐他,問:「在想案子?」
「沒有,在想尤錢。」
「呵,你肯定覺得那家夥很讨厭吧?」
「沒有,本來覺得他有點煩,還神經兮兮的,不過看他主動當小偷,反而覺得他挺真實的。」
「你還好吧警官?他那可是犯罪行為。」
「我知道,法理上他的行為是錯的,但人情上可以理解,喜歡就是那種可以為對方做任何事,不計代價的心态,也許在外人看來很傻,但本人卻甘之如饴。」
「那你呢?你會為我做到什麽程度?」
蕭燃停下腳步,握住蕭蘭草的手,說:「我以為你都知道的。」
「我知道,但還是希望你說出來。」
蕭燃不說話,靠近蕭蘭草,将他壓在樹上親了過去。
周圍漆黑,給情人的親密接觸提供了最好的場所,兩人熱切地親吻,蕭蘭草心裏蠢蠢欲動,正想做更深的交流,蕭燃忽然問:「你說常安會不會也是這樣?」
蕭蘭草的表情圖了,明明很溫馨的氣氛,蕭燃卻在想案子,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夠大,同時又更加迷戀蕭燃,因為這也是他最喜歡蕭燃的地方。
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蕭燃不明白他笑什麽,奇怪地看他,蕭蘭草拉着蕭燃往前走,說:「很有可能,熱戀中的人智商會降低,就像你剛才說的,也許在外人看來很蠢的行為,當事人卻覺得很正常。
」
「常安喜歡上了小薇,想帶她走,但是以皇耀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常安用他發現的一些事情威脅皇耀,明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他還是做了,某種意義上,他的行為和尤錢是一樣的。」
「嗯,有道理,但那些事情是什麽我們都不知道,過了這麽久,常安抽走的照片大概也被皇耀毀掉了,常安的死因又沒有問題,現在沒有證據,很難讓皇耀夫婦露馬腳。」
「所以你把小鹿關起來,就是想刺激皇耀夫婦?」
「嗯,我懷疑小美看到了他們打暈王偉,她被威脅了,所以才那麽害怕,我希望能利用這點讓他們上鈎,他們應該也怕小美忍不住把真相說出來。」
「如果真害怕小美會說出來,那為什麽他們一開始沒有殺人滅口?」
這也是蕭蘭草覺得奇怪的地方,兇手第一次行兇時有着充分的計劃性和兇殘性,然而昨晚卻更像是突發狀況,這其中的違和感讓他無法忽視。
「也許人性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