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相(2)
穆寒聽到後面傳來的微小震動,眉頭蹙了蹙:“既然你不想開口,那本官幫你招了。”
“徐鶴軒,也就是當年跌落懸崖中雙胞胎之一——孫以寒。當年你跌落山崖,被徐老爺子和何老三救起,之後改名換姓,以徐老爺子獨子徐鶴軒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徐老爺子一直想讓你忘記以前的事情,放下恩怨重新做人,你一面答應徐老爺子,卻一面扮成你死去的哥哥孫以風,在徐老爺子死後,你便開始籌劃報仇的事情,你先讓何老三辭去妙春堂的差事,到孫府看守園子作為探子,方便為你掌握孫府的事情。”
穆寒盯着徐鶴軒,目光如電:“你從何老三的口中知道了孫如嫣的行蹤後,于是便制造了一場場邂逅,以此取得了孫如嫣的好感,之後孫如嫣嫁入吳家,跟吳庸感情不好,你就在這個時候再次出現,并跟孫如嫣行了不軌之事,讓孫如嫣懷上你的孩子,孫如嫣求你帶她離開吳家,你卻将她禁锢起來,砍掉她的四肢,做成人彘,最後抛屍孫府門前,以此來報複當年孫老夫人殺害你生母的仇恨。”
“姚香兒是孫如嫣的貼身丫鬟,她知道你的存在以及你和孫如嫣之間的事情,所以孫如嫣死後,你再次殺了姚香兒,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你的秘密,你将姚香兒騙到城北密林裏,将她打暈之後,在她身上綁上大石頭,最後再推進湖中,讓她溺水而死。”
“至于薛張氏,她在妙春堂前虐待其繼子,并與你發生了口角,以徐鶴軒的性格的确不會殺人滅口,可是在這些年裏,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性格在悲痛中發生了畸形的變化,你逼自己衍變出孫以風的性格,只要一受到刺激,孫以風的性格就會出現,并控制不住殺人。”
穆寒深邃的長眸微凝,繼續冷聲道:“為了殺死薛張氏,你讓趙大慫恿薛康殺妻,再經由紅梅的嘴告訴薛張氏幽鳴山有靈石的事情,将她騙到幽鳴山去,薛康以為趙大是他自己找來的人,其實趙大、紅梅,還有車夫何大牛都曾經承過你和徐老爺子的恩,為了報恩而成為了你的幫兇。”
“當日,何大牛根本沒有将薛張氏載到幽鳴山,而是和趙大兩人直接将她綁架,并運到城北密林,之後何大牛再趕往幽鳴山,并掐好時間,讓住在山腳下的樵夫看見自己,為自己做時間證人。”
“之後你割掉薛張氏的耳朵,再将她活活燒死,并棄屍于密林中,不,應該是說你性格中的孫以風,之後你醒過來之後,覺得不妥,便回去密林想查看有沒有落下線索,不料屍體卻早一步被人發現并報官。”
“為你逼你現出另一面的性格,本官讓林氏扮演虐待繼子的婦女,并在你經過的途中被你看到,之後你便如本官所預測的那樣,你再一次忍不住出手,徐鶴軒本官說的可有錯?”
徐鶴軒依然沉默。
穆寒凝眸:“何大牛、紅梅,你們為了報恩,不惜助纣為虐,成為幫兇,你們可知罪?”
何大牛一臉惶恐,相反紅梅卻比他淡定多了。
只見她看了徐鶴軒一眼,反問道:“穆大人說的這些都是穆大人一人之言,并沒有證據,所以民女不服!”
“你要證據是吧?”穆寒冷然一笑,不緊不慢道:“你同母異父的哥哥趙大都招了,這個證據你覺得夠嗎?”
紅梅一怔,繼而跳起來,撲到趙大的身上,拳打腳踢:“你個該死的混蛋,你居然敢出賣徐大夫,當年要不是徐大夫,娘的命怎麽可能醫好?你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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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被打得“嗷嗷”叫,起初還躲閃,後來就不耐煩了,一把将紅梅推開:“你們想給徐大夫陪葬盡管去,別拉上我,我趙大人生還長着呢,還不想這麽快就去死!”
紅梅沒站穩,跌倒在地上,她“哇”的一聲忍不住哭了出來,還一邊哭一邊徐鶴軒道歉:“徐大夫,是我們對不起你!”
紅梅哭了一會,忽然想起什麽東西,她擦掉眼淚,回頭看着穆寒道:“穆大人,這事其實跟徐大夫沒關,所有的人都是我紅梅一個人殺的,跟徐大夫沒關,薛夫人脾氣不好,經常打罵人,我受不了,所以就将她燒死了!”
穆寒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清冷一笑:“那孫如嫣和姚香兒呢?你又為什麽想殺她們?據本官所知,你根本不認識她們。”
紅梅一臉驚慌,支支吾吾:“我……我……”
穆寒看着她不急不慢道:“作為幫兇,罪不至死,可是要是殺人了,那可是要斬立決的,要是你跟趙大都死了,誰來照顧你們的母親?”
紅梅咬牙,掙紮了一番後,最後頹然地坐在地上。
一直沉默,從開堂到現在從未開口的徐鶴軒終于開口了:“紅梅,別把事情往身上攬,你的恩已經報了,剩下的事情我必須自己來面對。”
紅梅一怔,然後恸哭了起來:“徐大夫……我們對不起你!”
“徐鶴軒,你欲圖殺林氏滅口,被本官當場抓獲,本官現在指控你四條罪狀:包括殺人未遂、殺害孫如嫣并抛屍孫府,将姚香兒推入冰湖,導致其溺死,以及火燒薛張氏,你可認罪?”
徐鶴軒擡起頭來,眼眸淡定,他定定地看着穆寒:“在我認罪之前,我想知道一樣事情,你是何時發現我的破綻?”
“不是本官發現你的破綻,而是你自己暴露了自己,當時在密林裏,秦仵作被野狗襲擊時,你忍不住出手相救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當時雪地上留下的腳印長約莫七寸半。”
“你知道自己留下了腳印,為了消除我們對你的懷疑,所以你故意安排了一出戲給我們看,告訴我們你的鞋碼是八寸,而這個幫你的人便是妙春堂的夥計徐雙,你通過他,讓感激你的百姓給你做鞋子,并讓我們看到,為的就是讓我們知道,你的腳比雪地上的腳印要大上半寸。”
“大家都知道小腳可以塞進大鞋裏面,而大腳要塞進比自己腳小的鞋子裏,卻會很難受,你的确設想的很周到,七年如一日地穿比自己大一寸的鞋子,只是百密有一疏,當日本官去找你,本官的輪椅不小心輾壓到你的鞋頭時,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當時就猜測到了,你的腳根本沒有八寸大,你往鞋子裏面塞了棉花,所以輪椅輾壓上去的時候,你才會沒反應。”
徐鶴軒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當時半個心思放在秦桑柔身上,那時候她在冰湖中泡了那麽久,脖子又被野狗咬傷了,他顧着擔心她的身體,心思便沒那麽集中了。
現在想來,原來穆寒一早就給他下套,用秦桑柔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徐鶴軒想得到的,桑柔自然也想到了,她緊緊咬着嘴唇,指甲掐進掌心肉裏面。
穆寒看着臉上挂着苦笑的徐鶴軒,冷漠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本官一并滿足你的願望。”
徐鶴軒沉默了半響,才開口道:“請大人開恩,放過紅梅、何大牛,還有趙大他們,他們雖然過程中幫了我,可是殺人的過程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而且就算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也能完成,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
穆寒挑眉:“那你又何必将他們都拖下水呢?”
徐鶴軒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悲絕的苦笑:“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的身子裏面有兩種性格的存在,一旦發病的時候,我是沒法控制它,甚至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只在事後通過別人才知道,可那時候錯誤已經釀成,我所能做的,便是盡量去彌補。”
穆寒蹙眉:“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這是什麽意思?”
“譬如說,我身體的另外一種性格殺了薛張氏,但整個過程,其實我自己并不知道,直到幾天後,薛張氏死了,我從殺人的手段中才意識到自己又犯病了,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是當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這樣的事情真是聞所未聞,這到底是什麽怪病?
徐鶴軒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之後他和孫老夫人都被收押關進了牢房,穆寒說他要将案子禀明聖上後,讓聖上做決定和處決。
當大家心中都明白,徐鶴軒難逃一死,只是看怎麽死法罷了。
衆人噓唏不已,一時半會都沒了言語,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今天這事都超乎了大家的想象,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盛京裏的兩個大善人居然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
他們想起他們兩人殺人的手段,都忍不住不寒而栗,可想到他們平時和善樂施的樣子,和他們做過的那些善事,又心有不忍。
破案之後的第二天,整個盛京都沸騰了,街頭巷尾每個人都在讨論這個事情。
尤其成功擠進懸察司旁聽了整個過程的人,更是被大家包圍了起來,衆人反複問他們當時審案的過程,這些人俨然成了名人。
對于徐鶴軒的病,有些人疑神疑鬼,覺得徐大夫并不是病了,而是鬼上身!
他孿生哥哥的靈魂沒有走,一直附在他身上,他哥哥占用了他的身體,他才會什麽都不知道。
審察司和首司大人也因此再次名聲大噪,人們都在稱贊他斷案入神,神乎所以,神不知鬼不覺中就看出了兇手的破綻,一擊即中,讓兇手措手不及!